“所以，阿莫斯也答应加入反抗军了。”艾丽莎拨弄着壁炉里的木炭，有些喜悦：“看来计划进展得很顺利。”
阿布把手靠近炉火，火焰驱散了他从外面带来的风雪。
与拉尔卡分开后，他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古恩希尔德的部落，将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传达给了艾丽莎。
不得不说，这几天作为信使的工作，阿布真是越来越熟练了，他空间转移的技巧也与计划进度呈几何式增长。他打包票，现在他的逃跑技术已经无人能敌。
“艾丽莎有没有想过如果计划真的成功了，你会做什么呢？”阿布有些好奇。
艾丽莎一愣，她会做什么吗？
“大概是带领部族继续生活吧，毕竟大战过后的重建工作也很重要。”艾丽莎有些迟疑：“况且，到那时，风墙也被摧毁，风雪又将覆盖高塔，但对于我们这些早已习惯恶劣的环境的无名部落来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后呢？”阿布问道：“你也说过，环境已经越来越恶劣了，或许十年、几十年、几百年后，这里已经完全不适合人类居住了，你有想过改变吗？”
“是的，我当然知道。”艾丽莎苦笑，“就算知道又有什么用呢？我们没有神明那般移山填海的能力，更不能在推翻压在身上的大山之后，再去寻找新的神明，请求他庇护我们，因为我们无法肯定，新的神明是否可以将自由归还。”
一片寂静，只有火焰燃尽木炭的生命时，木头发出的呻吟。
“不是所有的神明都是这样的。”阿布轻语：“我见过水中的魔神将他的子民溺毙，也见过梦的魔神在噩梦中将信徒摧毁。可是，也有契约的魔神与仙人结契护卫一方平安，也有盐的魔神慈悲将富庶交于信徒。”
“总会有一位热爱自由的魔神，艾丽莎，祂就在你们身边，一直一直保护着你们，从你们踏入风雪的那时起。”阿布被火焰烤的暖洋洋的，就连黑袍也变成了橘黄色。
“什……？！”艾丽莎满脸不可思议。
“人类没有操纵元素力的能力，除非是神明赐福，即成为神明的眷属。”阿布没有在意艾丽莎的神情，只是继续开口道：“我看到过阿莫斯和那个金光闪闪的教皇，他们身上的狂风气息很重。而你，艾丽莎，”阿布转过头，“我能在你身上感受到相似的气息。”和温迪身上的气息相似。阿布在心里默默补充。
艾丽莎闻言，陷入了沉思：她确实可以操纵风的力量，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是成为了某一个神明的眷属。
“我……从未见过其他神明。”艾丽莎有些艰难地开口，“阿布你是不是感应错了？”
阿布摇头：“绝对——不可能！”他在胸前划了个大叉叉，“只不过，想比阿莫斯他们身上凶猛的气息，艾丽莎的气息更加温和呢。像一缕清风，带来无限生机。我能感受到，那是个很温柔的神明。”
是夜，阴暗在悄悄滋生。
今天的蒙德城充斥着风雨欲来的压抑感，阿布在踏进城中的那一刻就敏锐地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
再听一路上人们的窃窃私语，阿布才知道发生了一个大新闻：阿莫斯护卫长和摩洛卡教皇因为几名反抗军打起来啦！
“哼，什么反抗军！难道那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卷心菜吗？！我看就是这两人又打起来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嘘……小声点，我听说啊，是没了儿子的那个老婆子，和阿莫斯大人认识，把她儿子的事捅给了护卫长大人。”
“还有这件事？”
“可不么，前几天闹得沸沸扬扬，你说，好端端一个人，就不明不白地没了。”
“那也只是个导火索，原本他们两派就互相看对方不顺眼，针尖对麦芒的，现在愈演愈烈。”
……
大街的尽头传来盔甲沉重的碰撞声，人们噤声，人群不自觉地散去，给他们让路。
原本听得津津有味的阿布见状，趁着人多略显混乱，赶忙向酒馆的方向跑去。
阿布像一只黑色的大鸟，轻巧地落在酒馆二楼的窗台上。他敲敲窗，向屋内的人们打招呼，露出微笑。
阿布：嗨～
“你怎么不走寻常路？”拉尔卡有些无奈，他拉开窗户，让这只信鸟进来。
“这样比较快！”阿布不以为意，然后兴致勃勃地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才一天没来，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阿莫斯终于和那个什么教皇对上了吗！我可以友情提供一下助力哦～”
柏德温也无奈摇头：“你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真该改一改了。”
“最近我们的动作比较大，他们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所以只是怀疑罢了。”柏德温正色。
“是啊，最近的巡查力度也增强了。有一次我差点被抓住，还好温迪提醒我了。”拉尔卡心有余悸。
“怎么样？艾丽莎他们怎么说？”拉尔卡和柏德温看向阿布。
“艾丽莎说去倒是没问题，可是安德留斯太警惕人类了，稍稍靠近一点祂的领地就会被祂驱逐。”阿布双手环胸，“倒是，我试过了，我一个人直接到达祂的领地的话，没问题，祂根本发现不了我。”阿布骄傲，显然很自豪于自己绝妙的隐蔽技术。
“只是，我不太擅长谈判。”阿布迟疑，“要不，我把祂打一顿，然后让祂和我们结盟怎么样？”
拉尔卡连忙阻止：“使不得啊！”他清咳：“咳咳，阿布，你能带人进去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被发现的概率会大大增加。”阿布回答，仍有些不解：“为什么一定要和北方之王结盟呢？难道只是因为祂是蒙德地方诞生的魔神，而且离我们很近？”
“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原因啦。”拉尔卡苦笑：“因为这里和北方之王的领土很近，所以那位和祂的关系很紧张，而且他们的实力相当，能够拖住他，为我们争取时间。”
“原来不是想让魔神与魔神争斗，让他们两败俱伤啊……”阿布若有所思。
“当然不是啦！”拉尔卡呐喊，“属于人类的愿望，应该让人类自己实现。”他目光坚定。
阿布看着拉尔卡，忽然开口：“好啊，我可以带你进去，去和安德留斯谈判。让我看看，所谓人类的愿望，能否打动自诩不爱人类的北风之王吧。”
“太好了！”拉尔卡兴奋握拳。温迪从旁边插进来，挡在拉尔卡和阿布之间：“嘤嘤，哒！”
“欸？温迪你也想去吗？”拉尔卡疑惑。
“嘤嘤！”
“什么叫不放心我啊！在正事上我可从来没掉过链子！”
“嘤！”
“好啦，想去就去嘛，反正风精灵也不占地方。”阿布无所谓地摊手。
“既然如此，兵分两路吧。”柏德温见他们闹完，站起身来。
“你们去找北风之王，我去和阿莫斯汇合，看看扎尔曼那边的情况。”红发男子穿上大衣。
“一切顺利～”“嘤～”
“祝我们一切顺利。”
昏暗的地牢，一声轻笑响起，在空荡的空间掀起回音：“呵，你是在和我谈判？”
摩洛卡走近被束缚在墙上的人，脚步声踏在花匠的心脏上。
“你没有选择，只要你是反抗军，那便是死罪。那个老人……哦，我记得是叫卡莎，对吧？还有她那个儿子，他可是在走之前把反抗军的名单给我了，我原本想放他一马的，可谁知，他好像运气不太好啊。”
扎尔曼默不作声，这个往日温和只侍弄些花花草草的人也在此时显出了不同寻常的坚韧。他并不相信赛斯将名单给了别人，要知道，哪个反抗军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他只是愤怒赛斯被无缘无故污蔑，卡莎奶奶再也等不到她的儿子。
“等一下，阿莫斯大人，您不能进去！”
“让开！”
不远处传来骚乱，阿莫斯带着她的亲卫和柏德温赶到了。
摩洛卡不慌不忙地拉开和扎尔曼的距离，转过身对上阿莫斯压抑着风暴的眼神：“怎么了，阿莫斯，这么大阵仗。难道，你真的和反抗军勾结了？”
阿莫斯却笑了：“你先管好你自己吧，摩洛卡。”摩洛卡没想到阿莫斯会是这种表现，他的眼皮不禁跳了跳，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你的管家和女仆已经招了，与反抗军勾结，又诬陷平民，罪无可赦，带走！”阿莫斯手一挥，她身后的护卫就压住下意识反抗的摩洛卡。
“等？！”摩洛卡没想到反转这么大，不仅是他，就连挂在墙上的扎尔曼也睁大了双眼。
摩洛卡从没这么狼狈过，他抬眼看向自己的管家，自己的心腹，那人眼神躲闪，低下头。
他猛地明白了什么，忽然就大笑起来，笑得浑身颤抖：“好，好啊！没想到啊，成王败寇，你赢了，阿莫斯。”
他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不是在地牢，而仍端坐在教皇的座位上。
“我期待着，你陨落的时刻。”摩洛卡在被带下去的时候，满含恶意地向阿莫斯说着。
“哈哈哈！”他昂首挺胸，就像他胜利了一般。
“你没事吧？”柏德温扶着虚弱的扎尔曼，看着神情晦涩的阿莫斯，微微皱眉。
阿莫斯回神：“无事。”她看见满身是伤的扎尔曼，有些愤怒：“竟然动用私刑，先带他去看医生吧，我先去看看卡莎奶奶。”
柏德温颔首：“这次多谢你了。”扎尔曼也感激地点头，要不是阿莫斯及时赶到，恐怕他要受比这严重几十倍的伤呢。
阿莫斯点头，看着他们的背影，柏德温正在无奈地对扎尔曼说教，花匠只是傻笑。
她又来到了卡莎奶奶的门前，有些犹豫，刚想敲门，门却自己打开了。
开门的那人一愣，“阿莫斯大人？”
“我记得，你叫沃尔顿，对吧？”阿莫斯看出这是蒙德城的士兵。
“对，没想到阿莫斯大人您竟然记得我。”沃尔顿有些惊讶，他让开，让少女进来。
“我记得所有士兵的名字。”阿莫斯淡淡开口，走进屋内。
“沃尔顿，是谁……”奥斯顿的大嗓门没进屋就能听到，他喊着自己兄弟的名字，在看见来人的时候，声音戛然而止。
“阿莫斯大人？！”奥斯顿猛的站起身，他涨红脸，手脚不知道该摆在哪里。
“我们是孤儿，吃百家饭长大，卡莎奶奶对我们极好，赛斯更是和我们一起长大。”走在身后的沃尔顿感受到阿莫斯的疑惑，淡淡开口。
“咳咳，是……是阿莫斯吗？”躺在床上的老人虚弱的嗓音响起。
阿莫斯没再管房间里的兄弟俩，她向前一步，握住老人举起的干枯的手。
沃尔顿看见这一幕，拉着有些不情愿的奥斯顿往外走，将空间留给她们。
“卡莎奶奶……”阿莫斯轻喊。
“别担心，阿莫斯。”卡莎奶奶艰难地用另一只手拍拍阿莫斯。
“看见你们这些孩子，就像看见了小赛斯，为了理想，为了自由，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飞吧，阿莫斯，雄鹰总是要飞翔的。你们那么有激情，想抵达的地方，想知道的答案，总有一天会出现在你眼前。”
卡莎奶奶絮絮叨叨，声音已经虚弱得要听不清了，可她仍在说。她仍然紧握着阿莫斯的手，仿佛这样就不会再失去什么。
她好像累了，终于安静下来，睁着无神的眼睛。阿莫斯没说话，只是紧紧握着老人的手。
忽然，卡莎奶奶的眼中浮现泪光：“小赛斯，你来了，你来接我了……”
她的手松开了，是谁的眼泪滑落？
薄暮傍晚，倦鸟归巢。
阿布：你是神明眷属！
艾丽莎：？！
温迪：阿嚏！
阿布：嘿嘿嘿，毛茸茸……
安德留斯：怎么一阵恶寒？
摩洛卡：你们不会成功！
阿莫斯：我的……陨落吗
这里补充一下，神之眼是在魔神战争之后才根据天理制定的规则发放的。
所以这里的魔神战争时期的人们是不会使用元素力的，除非成为神明的眷属，或者使用什么手段来掌控元素力。
毕竟神之眼也只是一种掌控力量的外置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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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蒙德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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