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镇位于两省交界处,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这里的
居民大多是因北方战乱迁移过来的,也有从沿海躲避倭寇逃
过来的。他们为了抵抗当时的兵乱、盗匪、毒蛇猛兽,用红
糖、糯米、粘土造成或圆、或方、或半月形的土楼。他们聚
族而居,同姓的族人和睦相处,讲究祖德宗功;同时也排斥
外姓家族。
刘振强家的土楼称为‘镇威楼’,是船镇最大、最高、最
坚固的土楼。楼高五层,大门厚重,外面包着铁皮。大门上
有水箱水喉,如果受到外来侵犯,用火攻门,楼内则通过水
喉放水来浇灭火。一楼是厨房,没有开窗;二楼是粮仓;三
楼以上住人,加上枪眼和瞭望台、炮台,完全就是一座巨大
的城堡。传说土楼受到过炮弹和地震的侵袭,至今仍安然无
恙。刘家的祖先在南洋发财后,回乡建造了这座大土楼,刘
家的后代也是家财万贯,子孙兴旺。刘振强的先祖就是这座
土楼的楼主,传到刘振强的父亲时已经是第九代了,也就是
‘振’字辈的。父亲刘家升留过学,回来后担任船镇的镇长。
母亲简素花也是名门望族,简氏最早落户船镇,其声势和家
业自然不可低估。刘振强上有两个姐姐,他是刘家独苗,很讲究传宗接代的家族视他为掌上明珠,含在口里怕化了。留
过学的刘家升知道不能宠坏儿子,但妻子对儿子真的是百依
百顺,疼爱有加。刘家升公务繁忙,没有太多时间教育儿子,
所以造成刘振强争强好胜的性格。
简婉珍家的土楼名为‘尚文楼’,其祖先传闻是一位武状
元。兵荒马乱时期带着金银细软从北方一路逃到船镇,看到
一处风水宝地,就决定建造一座楼。当时盗匪猖獗,所以建
造的土楼坚固无比。楼高四层,墙壁厚有一米。简婉珍的祖
先一生从武,因为行武出生,打打杀杀的,经常引来许多仇
家的追杀。虽藏到船镇这个相对偏僻的地方,也难免有仇家
找上门。好在土楼易守难攻,把许多祸端都屏蔽在楼墙外。
楼主之所以命名‘尚文楼’,就是希望子孙后代放弃武行,崇
尚文德。传说祖先遗留下一本‘简氏拳谱’,只要学到其中的
八成,便可以称霸武林,打遍天下无敌手。为此,简家遭到
了无数次攻击,最终都被简家化解了。到底这本传到沸沸扬
扬的奇书在哪里?谁也没有看过,简婉珍的爸爸简秋风也说
没看过。至于简秋风的武功如何?也没有人知晓,因为简家
从没有和人发生过纠纷,到了简婉珍这一代就很少有人再提
及此事了。‘尚文楼’虽没有‘镇威楼’气派,在船镇也算是数一
数二的了。
陈维先家没有楼层,是一个独家独院的土屋,只有一层
用泥瓦砌成。共五间,年代并不久远,是维先爷爷陈继祖盖
的。话说日本侵犯省城,维先爷爷带着维先爸爸陈震宇一路
逃避,来到船镇。看到船镇环境优美,风调雨顺的,于是就
在一处偏僻的荒地安了家。没想到这是块凤祥地,又面对着
笔架山。一位风水先生道破天机,对着维先的爷爷耳朵嘀咕
了一通。那时维先还没有投胎,维先爸爸娶了一个偏僻山村的女人,十月怀胎,生下一个可爱宝宝。听说婴儿落地时,
有一道亮光从天边穿过笔架山直射维先家屋后,维先的爷爷
看到了,但他没有说,也不能说。因为那是天机,如果泄露
了,会遭灭顶之灾。不知是谁说出去的,反正维先爷爷没有
说。
船镇的另一个名门望族是张朝廷家。张朝廷的祖先是进
士,在朝廷当官,听说还是个大官,官至尚书之类的,相当
于现在的中央部长。后来因看不惯贪官污吏当道,辞官回乡。
建了一座前圆后方的土楼,楼中又有一座小圆楼,楼心供奉
着张家的列祖列宗,取楼名为‘日月楼’。外围楼高四层,直
径达 90 多米,总共有房间 300 多间。楼中有两口水井,一左
一右,一阴一阳,阴井浑浊,不能食用,阳井清澈,清甜可
口。四个小伙伴年少无知,最爱在‘日月楼’玩捉迷藏了。
四个小伙伴,最大的刘振强,六岁。最小简婉珍,四岁。
陈维先和张朝廷都是五岁。刘振强俨然是他们的“老大”,他
看不惯陈维先穿得破破烂烂的,还有他爸爸陈震宇在他家里
帮厨,对管家刘福总是唯唯诺诺的,所以经常无故欺负维先。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四个人又聚在一起玩耍。
刘振强说:“今天我们来玩过家家,我和婉珍一组,维先
和朝廷一组,看谁炒的菜多,谁家就胜,谁家输了,要喝一
大碗井水。”婉珍说:“我不和你一组,吃得像头肥猪,跑都
跑不动,肯定输的。”振强大声叫到:“让你跟谁一组就跟谁,
吵吵闹闹的,烦死了。你说你要跟谁在一组?”婉珍低着头说:
“我要跟维先哥哥一个组,维先哥哥好棒的。”振强愤愤地瞪
了一眼维先,说:“好,你们一组,等一下可不要后悔哦。朝
廷,快去拔草,我去拿石头和瓦片'炒菜'。那边,振强一边挖
草一边摔跤,弄得满身都是泥巴。朝廷慢吞吞的寻找瓦片自言自语道:“瓦片公瓦片婆,快快现身啦。振强用脚踢着草
根,嚷嚷着:“什么鬼草,那么难拔,踢死你。”
婉珍在那里拍着手叫到:“振强哥,快过来,快来看啊,
我们胜利了,维先哥真棒。”振强过来看了看,忽然一脚踩翻
锅灶,对维先说:“这不算数,好采的草都让你们采光了,重
新开始。”维先笑着说:“你们输了,喝水、喝水、喝水。”
婉珍也在旁附和:“喝水,喝水,不喝就是王八。”振强哪受
得了这窝囊气,顺手往婉珍身上一推,婉珍顿时仰面倒地,
哭了起来。维先看到婉珍被欺负,用尽全力往振强身上撞去。
“不许欺负婉珍。”维先说着,拼尽全力向刘振强撞去。
刘振强看到维先的气势,慌忙往后退。忽然听到一声尖叫,
随着‘咕隆’一声,振强掉进了井里。
张朝廷大喊“救命呀,出人命了。”陈维先怔怔的站在原
地,知道惹下了大祸,转身朝大门跑去,进了后山的树林。
楼里几位大婶闻讯赶来,好在井水不深,大家手忙脚乱
地把刘振强救了上来,但振强已经不省人事,躺在地上一动
不动,脸色刷白。
简素花火急火燎跑过来,一把推开人群,看到如此情景,
趴在振强身上,哭叫着“强儿啊,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你走了,叫我怎么活呀。”
“起开,快起开,救人要紧。”简秋风两手往振强肚皮上
一用力,振强嘴里‘哇’地吐出几口井水,霎时醒转了过来。
“我这是在哪里?妈。”简素花苍白的脸已经转晴,抱着
振强,嘴里喃喃着说:“没事了,儿子,没事了。”
“是维先把我推进井里的,妈,我好害怕,我以为我死了
呢。”
“别乱说,维先人呢,躲哪里去了,马上给我找出来,陈家的孩子就是没教养。”
陈维先的妈庄梅春也在人群中,正默默念叨:大人大量
的观世音菩萨,千万保佑振强平安无事。这时听到简素花的
叫声,慌乱中醒悟,嘴角哆嗦着,哭叫着:“维先,我家维先
在哪里?”
张朝廷和婉珍异口同声地说:“往后山那片森林跑了。”
庄春梅踉踉跄跄往树林急走过去。这时,闻讯赶过来的
陈震宇、陈继祖、维先的大哥维辉、二哥维煌也加入找人行
列。
天渐渐黑了下来,还是找不到维先。庄梅春哭哭啼啼的:
“先儿一直都胆小,会跑到哪里去呢,老天爷,你就行行好,
看在我陈家积德行善的份上,就发发慈悲,让先儿回来吧。”
维辉道:“树林有一条巨大蟒蛇,会不会被蛇咬了。”
陈振宇喊道:“闭上你的臭嘴,快找。”
陈继祖说;“别瞎想,我孙子福大命大,是天上文曲星下
凡,肯定没事的,先回家吧,明天再找,说不定在哪个旮旯
里睡觉。”
这是个难熬的夜,庄春梅坐在家门口守望了一夜,哭了
一夜,眼泪几乎把门槛浸湿。
“快睡吧,先儿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震宇安慰着说。
“你睡吧,看不到先儿回来,我睡不踏实,我该怎么办呀,
一个五岁的孩子在外面,会不会遭到什么不测——我——”
震宇擦了擦老婆脸颊成行的眼泪,痛心地说:“不会的,
一定不会的,先儿不会的……”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陈家人带着鸟铳和刀具,集体出
发,前往深山老林搜索。
“先儿——维先——”略带哭腔的喊叫声在林中回荡。天色又暗了下来,还是没有维先的消息,拖得越久就越
危险,生还的可能性就越小,梅春已经哭得瘫痪在地。
第三天,简秋风和张朝廷父亲张德标召集全村镇的人上
山仔细寻找,要求任何一个旮旯都不能放过。
刘家升忙着处理公务,听说维先和儿子闹事失踪了,也
派镇派出所干警连夜参战,下令务必找到人,活要见人,死
要见尸。
但还是一点线索也没有。这就奇了怪了,好端端的一个
人难道会人间蒸发。
张德标说:“山后那条国家级保护动物吃过一头小牛犊,
那次也是找了几天,后来水清伯发现蟒蛇的肚皮肥了一大圈,
旁边还有小牛犊挣扎时留下的几撮毛,会不会,这次又开杀
戒,吃了孩子。”
梅春听后,当即瘫痪在地。
派出所所长说:“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但现在连蛇的踪影
都见不着,即使见到了,不可能开膛破腹,因为那是国家保
护动物。我觉得不大可能,如果被蛇吃了,也会留下一些线
索,比如孩子的鞋,或者挣扎时留下的迹象。”
简秋风点了点头,说:“这条蟒蛇已经好久没有人撞见了,
可能已经跑到另外一座山头。”
这时,镇里的‘知事’水清伯说:“风水先生看过陈宅的地
理,陈家是个出高人的地方,听说是天上文曲星下凡投胎,
会不会路数没到,重新又回到仙界修炼?”
所长打断他的话说:“现在是什么时代,还信这种说法,
人类都上火星种菜了,知道不知道。”
话虽这样讲,所长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暗自嘀咕:这
孩子会跑哪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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