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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许从严没想到居然能在万达广场碰见钟一。

不过一个是在台上卖力的唱歌,一个在台下偶然经过。

歌的前奏一经响起,许从严下意识停下回头望了一眼——一别七年,钟一怎么会混到如此地步?

许从严听他再唱此曲,只为钟一感到惋惜。

台上的人头发剃得很短,穿着一件下摆带银链流苏的V领T恤,单手握住话筒架,“接下来,我要为大家带来一首歌,叫《蝴蝶列车》,希望大家喜欢。”

《蝴蝶列车》是钟一大二那年写的歌,第一次表演舞台还是许从严全程跟进的,两个人在演播大厅里彩排了一遍又一遍,正式演出时被人拍了发到网上,当时小火了一阵。

歌曲结束,钟一一眼就看到站在人群里的他,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神色冷峻,是许从严。

两人目光短暂交接,钟一尴尬又局促,迅速将目光转向别处。

为了今晚能顺利结到账,只能当看不见,他硬着头皮说起赞助词:“罗圣家居,您的家居首选!万达广场三楼巨惠开业,希望大家能热情参与!”

钟一几乎是落荒而逃,退到后台双手抑制不住发抖,从前的记忆排山倒海般在脑海中涌现。

灯火辉煌的演播大厅、大雨滂沱的单人公寓还有铺天盖地的负面新闻……

七年,钟一以为这些事早已被时光冲淡,未曾想一石激起千层浪,仅仅是许从严一个身影,便让他如临大敌。

“小钟,钱转你微信上了。”介绍人王哥给他转了一千块,“商场老板挺满意,下次有活再联系你。”

钟一回过神来,低声说了句谢谢。他背上双肩包准备离开,走之前忍不住偷偷往人群里望了一眼,许从严已经离开了。

暗自叹了口气,真希望是自己看走了眼。

晚上八点半,城市的街道霓虹闪烁,广场上的人流量只增不减,钟一站在街边的风口处拦停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里混杂着汽油和皮革的味道,熏得他头晕眼花,他开了点窗贴着玻璃向外看,路灯忽明忽暗,在窗玻璃上流转晃动,像老电影里生硬的转场,哗哗过片徒留观众怅然。

曾几何时,他也是个对生活充满激情的少年,玩音乐、组乐队、开个人专场……可惜了现在,只能靠着杂七杂八的散活艰难维持现状,那些理想变成泼在白墙上的鸡血,干涸成黏腻恶心的形状,徒留让人笑话的谈资。

入夜,钟一躺在出租房的单人床上,刷新着银行卡里的余额,觉得回忆过去完全是自作多情,经纪公司解约的钱还没还完,爸爸的身体也不尽如意,想太多只会影响心态,不如早点睡觉,明天多跑几单外卖。

翌日晚上,许从严有饭局,他刚回桐州没一个月,有很多新工作需要对接。

周染提前来接他,许从严穿了身休闲西装上车。两人家中世交,不在桐州的这几年,许从严只与他保持联系。

“从严,回来了感觉怎么样?”周染打了一把方向盘,漫不经心地扯闲篇:“现在是把工作重心转移到这边来了吧,有什么新计划没?”

许从严调了下座椅宽度,让两条长腿安置妥当,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淡淡回应:“没什么新感觉,桐州不是一直这样吗?”

“哦,新开了个万达。”没来由的,许从严想起昨晚的偶遇,随口道:“还挺热闹,就是昨晚的商场表演很拉胯。”

“可不吗,你现在是大名鼎鼎的舞美设计师,哪里看得上这种草台班子。”周染趁机拍马屁,朝许从严挑了挑眉,“严哥,我那酒吧装修马上就到尾声了,你有空再帮我把把关呗?”

“行啊,你到时候喊我,最近正好有空。”

饭局在城东一家五星酒店,相邀的是电视台几位领导,许从严计划与之合作一档全新的音综,但价格方面没谈拢,正好周染曾在台里冠名过几个节目,攒了局说再商量一下,最好今晚拿下。

体制内的领导惯会打官腔,几轮酒下来都没聊到正题,许从严酒量一般很快上脸,太阳穴也跟着隐隐作痛。

“李老师,我们的工作效率和呈现效果绝对是国内最顶尖的水平。”许从严硬熬着起身朝对面的精瘦老头敬了一杯,“不知道您这边的想法是什么呢?求同存异,我们可以谈。”

“小许啊,你们团队的设计方案我们台里是喜欢的,很高端,也是现在年轻人喜闻乐见的风格,但是吧……”

李老师一个转折停顿,让许从严胃里的酒液一阵翻腾。

“李老师您说。”许从严心理素质强大,笑得坦然。

“台里也有合作多年的舞美公司,配合得默契融洽,而且也没理由突然不用人家,毕竟这么多年了……你说对吧。”

一句话拐三个弯,说到底就是别人价格便宜得卖人情,他许从严面子不够大。

“谢谢李老师对我们团队的认可,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个人的费用免两期节目,给彼此一个磨合的阶段,也是为了台里能出更好作品。”

李老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并朝他敬酒,人情世故当前,许从严一口闷干,瞬间感觉一股热血冲上后脑。

“小许人不错。”

“李老师抬爱。”场面上已经给足对方面子,许从严只想尽快促成,趁热打铁说道:“之后还需要老师多提点小辈。”

“诶,先等等。”李老师打断了他,最后才亮出底牌,“这样吧从严,我们台下个月有个公益活动,与地方文旅联手,去乌兰察布举办音乐节。既然是公益活动,资金有限……你看能不能赞助一下?这样我也好安排节目的事。”

沉默片刻,许从严思量了一下应了:“祝我们合作愉快,李老师。”

酒过三巡,许从严的心事基本落定,送走几尊大佛后,他嫌回去麻烦直接在楼上开了房。

身上衣服被酒菜腌入了味,许从严脱了外套打开窗户消散。

晚风吹过脸颊,催化了酒精,许从严的思维变得迟钝起来,他探出头望着酒店外的绕城湖,浪花翻涌,一如当年。

钟一七年前说过,如果有一天他红了,一定要在湖边的空地上开个草坪音乐专场,他想要一艘白色的船做舞台,要用蓝色的帆铺满背景,用最好的灯光音响,做全世界最顶级的歌手……

许从严那时候眼里只有钟一,他说好。

风越来越凉,许从严关了窗,洗澡前他打开外卖叫了碗醒酒汤。

钟一看了眼酒店位置,正好可以跑完这单外卖回家躺平。

电动车停在酒店大门外的空地上,钟一拎着外卖一路小跑进了酒店大厅,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始终联系不到买家,离截单只剩五分钟。

“你好小姐姐,麻烦帮我刷一下18层。”钟一无奈只能送上去。

好在五星级酒店的电梯又快又稳,钟一把外卖放在门口,敲了敲门后拿出手机点击确认送达。

没成想,房门居然开了。

“你好,你的外……”

钟一话说一半卡壳了,抬头正好撞上刚洗完澡的许从严下腹围着浴巾站在门口擦头发。

登时血色上涌,面红耳赤——

他低下头,转身欲逃,祈祷了一万遍许从严没认出他,亦或者把他忘了。

“钟一。”

许从严没给他留一点体面,直接喊出名字,钟一停了一下没回应,反而跑得更快。

电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要从负一层爬升上来,钟一借着电梯门的反光,看到许从严的身影越来越近。

——直到,对方停在他背后。

许从严身上木质香水的味道钟一仍然熟悉,他的心遏制不住地狂跳,却始终不敢回头。

是当年他送的那一款香水,lelabo10东京。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许从严说话时溢出酒香,看来是他叫的外卖没错。??电梯快到了,钟一攥着衣服下摆,默念着屏幕上的数字。

叮,钟一刚迈开左腿,许从严便把他拽了回来按在墙边。

钟一别过脸不敢与他对视,低声抗议道,“你放开我。”

电梯缓缓合上,绝望感油然而生,钟一用力推开挡路的人。

暖黄的灯光倾泻而下,钟一脸颊上倒映出纤长的睫毛,许从严并未后退,只是微微起身,仔细端详起他的模样。

七年,他瘦了也黑了,身上带着奔波的烟火气,岁月也磨平了他的棱角,除了那双眼睛,依旧倔强地望向别处,似乎在极力撇清与他的关系。

“商演、送外卖,你还做什么?”许从严将擦头发的毛巾搭在肩上,然后拽住钟一的胳膊说:“去我房间。”

钟一登时挣扎着往回跑,另一只手用力掰着许从严的指尖,可对方纹丝不动。

“你想干嘛?”

“你确定要在这里说?都拍着呢。”许从严朝电梯口的摄像头扬了扬下巴。

居高临下的口气让钟一感到不适,但他现在也没什么资格去要求许从严对他和颜悦色。

“许从严,我没什么话要和你说的。”

“但我有话要问你。”许从严态度强硬,手上的力道加重几分,“要么好好走过去,要么我扛你过去。自己选。”

钟一权衡着当下处境,跑是铁定跑不掉了,还不如选个更体面的方式去面对。

“你放手,我自己走。”

房间门嘭地合上,许从严掐住了钟一的下巴往怀里带,缓缓低头呼吸渐近。钟一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闭上眼睛。

许从严颈窝处的木质香调瞬间充盈鼻腔放大数倍,分别多年钟一再没敢闻过这个味道,他怕想起来难分,也怕忘掉了难舍。

下巴上的力道越发重了,许从严盯着钟一唇边那颗隐秘的红痣,掐出两道泛白的痕迹。钟一没有躲,梗着脖子由他下手,眼神由开始的慌乱逐渐转为平和,最后变成死水一潭,认命地垂下眼放弃与许从严抵抗。

或许是见他没了脾气,许从严松开手,“钟一,你一直在桐州吗?”

钟一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很缺钱?”

钟一明显感觉有一道审视的眼神,从上至下将他看了个透,他揪住了衣服下摆,强忍着不适,“嗯,缺钱。”

“呵……出国是骗我的?”许从严冷笑着戳穿:“新闻上说你和姓罗的在国外过得很潇洒,也是假的?”

钟一的心脏没来由抽了一下,当然是假的……

但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钟一抬眸苦笑,“我解约了。”

“解约?所以昨晚在广场上唱?”

“嗯,人家介绍的活。”

许从严满心狐疑,“为什么会这样?”

钟一心里的苦涩泛滥成灾,这不堪的生活,像一块破烂的抹布,被衣冠齐整的许从严从泥泞的田地里拾起,再硬生生铺展开曝晒在日头之下,他还要质问一块抹布为什么,能有什么为什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当年的选择本就注定了今天的开场。

钟一想过后悔吗?

后悔,但所有的选择都只能指向同一个结局。

“觉得没意思,不想唱歌了。”钟一随口胡诌:“很晚了,我想回去了。你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就这样吧。”

“钟一,你以为这样就能心安理得了吗?”

“许从严,我从来没心安理得过。”钟一只觉得有一柄利剑穿透了他的胸膛。

许从严怔了一下:“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无所谓,我可以走了吗?”

“你要是缺钱,可以找我啊。”许从严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唐突,忙接着找补:“喜欢唱歌,我也有资源,不至于去跑商演。”

“我说了,我不喜欢唱歌了。”这是假话。

“我是缺钱,但都是我自己挣的,送外卖也好,走穴也罢,我的生活,不需要一个突然冒出来的许从严来指摘,没有你,我过得挺好。”这是真话。

“钟一。”许从严打断了他的话,“我回桐州了,不走了。”

钟一蓦地抬起头。

桐州,开始的地方,也是结束的地方。

“回来了……吗?”钟一扯了扯嘴角,“挺好的。”

许从严没理会他的冷淡,走到书桌边拿起手机,“钟一,你现在电话是多少,我们加一下。”

见钟一没动静,许从严挑了挑眉,“加上了,我让你走。”

钟一不情不愿地打开手机,许从严盯着他加上好友才作罢。

“可以了吗?”

“可以走了。”停顿片刻后,许从严又说,“不许拉黑我。”

“哦。”

钟一迅速拉开门栓,怕许从严反悔,逃也似得离开。

许从严回身望着打开的房门,只留下一阵风似的人影,才察觉出刚才的对话是有多么狼狈与疏离。

钟一一定是不想见到他的,中间隔了多年,两个人的生活早就天差地别,现在的他,格外像是为了炫耀故意出现在对方面前的得胜者。

拨通周染电话,许从严直言:“我见到钟一了。”

周染到家没多久,被他的话惊得酒醒一半,“他还有脸来找你?”

“是我找得他,他跑了。”许从严听出了他的心虚,“你是不是知道他这些年一直都在桐州?”

“严哥,我以为你不想见他……”周染挠了挠后脑勺。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前几年就知道……我以为你们俩彻底掰了,就没和你说。”周染这人禁不住套话,许从严一问便全盘托出,“后来打听了一下,原来他就没出去过,早和经纪公司解约了。”

“那当年的新闻哪来的?”

许从严不禁想起那些字字诛心的娱乐八卦,字里行间都在把钟一塑造成一个卖身求荣的金丝雀,说是不日将与金主飞往法国。

许从严当时想联系钟一一问究竟,可发出去的信息变成红色的感叹号。

“谁知道呢?圈里惯用的炒作方式吧。”周染在电话那头耸了耸肩,接着劝说:“但谁说得清到底是真是假,都过去这么久了严哥,纠结这些没有意义。”

“我知道了。”

许从严披上睡袍,站在窗边,迎着萧瑟的夜风抽起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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