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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江莹按着罗勉的回答在本子上记录了下来,然后继续说,“罗勉,你的前方是不是有一片碧绿的草原?”

罗勉缓缓点头。

“你现在不要管任何人,朝那片草原走过去。”

手边的玻璃茶壶里,飘起一层刚撒进去不久的桂花末,味道顺着壶嘴儿缓缓释放。

过了一会儿。

“当你来到草原,空气中是浓郁的桂花香气。”

“你现在能看到的只有草原,能听见的只有附近清泉的水流声。”

“你的身体更加舒展,更加放松……”

又过了一会儿。

“现在,你的面前出现一块好像云朵的床。”

“你可以躺上去。”

罗勉此时的脸上呈现出舒畅的神情。

“云朵上柔软而温暖,你的身体得以放松……”

“继续放松,身体在云朵间不断下沉,下沉,下沉……,你的整个身体已经陷入其中,被温暖柔软的云朵包围,收拢……,视线中除了白色,任何颜色都看不见了……”

江莹就这样观察着罗旭的神情,不断加深他的睡眠。

五十分钟后,江莹看了眼时间,拿起手边茶壶倒水,见罗勉仍没有睁开眼睛,她轻声唤道:“罗勉,罗队,该醒醒了。”

罗勉被唤醒,他睁开眼睛,陌生的环顾周围。

呼~

我这是……?

刚才的一切,对他来说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一直提醒自己不能睡着,他好像做到了,但又好像没有做到,是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说不出真伪。

“我睡着了吗?”

江莹很肯定的点了头。

罗勉心里很是不安,怎么就真被催眠了呢?“我睡了多久?”

“五十分钟左右吧。怎么样罗队,现在感觉轻松一些吗?”说话,江莹把茶水递过去。

茶水刚入口,罗勉诧异,“这个味道,好像梦里的味道。”

江莹笑着说,“这些都是用来辅助罗队进入深度睡眠的方法。感觉怎么样?”

“确实感觉身上松快了很多。”罗勉活动了一下脖子和肩膀,然后问,“那么江医生有没有通过这次治疗发现我最近失眠的原因呢?”

“有一点发现。”她翻开刚才记录的本子,看着上面的记录说,“罗队最近是不是有接触过一个红衣女人?”

罗勉正视江莹,“是。她是我最近案件的重要嫌疑人。”

“罗队应该还不知道嫌疑人的长相吧。”

“是的,不知道。”

“所以,罗队就是因为这个女人而失眠。”

罗勉点点头。

“不过,我很好奇,罗队做刑警有好几年了吧?遇到案件很多,相信令人头疼的嫌疑人应该也很多。为什么独独对这个嫌疑人念念不忘,甚至失眠呢?”

在江莹观察他的同时,罗勉也在观察她,以一个警察的视角在观察她。

“因为,这个嫌疑人实在太狡猾了,狡猾到就算她就在我眼前,我也很可能没办法抓她。”

江莹笑了笑,“罗队话是这么说,可你对这个嫌疑人却似乎并不完全是对立的态度。”

罗勉疑惑的看着她。“什么意思?”

“因为,刚才在你进入睡眠状态后,我曾问你,对这个人是什么印象,是喜欢,厌恶还是害怕,你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这说明你对这个嫌疑人的态度是混杂不清的。”

罗勉垂着眼眉寻思后,不觉失笑,“作为一个警察,对于一个高智商罪犯,既厌恶又憎恨,或许还有一点抓狂,当然是说不清的。”

江莹并不想反驳,淡然放下手里的本子,“这次的治疗就结束了,罗队回去可以试着按时睡觉,看看睡眠是否有改善。”

“嗯,好。麻烦你了江医生。”

* * *

黄昏时分,小区里绿化带的深处,隐隐传来猫叫,一个十岁上下的小男孩儿背对大路,蹲在一排灌木后边,两只手各揪着一只还没睁开眼睛的小猫,头朝下,悬空的轮圈。小猫在空中吓得惊叫,但微弱的声音根本传不远。

抡了一会儿,只听“啪啪”两声,声音彻底消失了,换来是地上两具软趴趴的小猫。

小猫在地上无力的蠕动了几下就再也不动了,而此时小男孩儿站起来,看着地上的“杰作”,露出得意的神情。他一脚一个把死去的小猫踢到旁边灌木丛中,随后捡起地上的□□。抬头朝树上瞄准,但瞄了半天也没个活物。

小孩儿刚觉扫兴,这时,他视线里出现一个推着婴儿车行走的老太太。小孩儿刚才还扫兴的脸上顿时变得激动。他躲进灌木丛,将枪透过灌木的缝隙瞄准了婴儿车里的小婴儿。

“啪!”

一声脆而伴有轻微炸裂的响声,钢珠正射中婴儿车的车身。

婴儿被响声惊动,吓得大哭。老太太慌乱中急忙查看,竟发现婴儿车的塑钢车身上竟不知被什么打出个凹洞。

老太太当时就想到,之前她就听说,这小区里有人拿那玩具枪到处乱打人,已经有好几个小孩儿被打伤的。想到这儿,老太太匆匆环顾四周,最后发现了灌木后边的男孩儿,扬手一指,“嗨!看见你了,给我出来!”

被发现了,小男孩儿倒也不慌,晃着手里的枪来到老太太面前,抬头与老太太对视时没有半点怯色,更没有因为做错事而该有的愧疚。

看他这样子,老太太更气。“你谁家小孩儿?怎么拿着那玩意到处乱打?知不知道危险?”

小男孩儿翻了个白眼,“有什么危险的,又没打死人。”

“你你……”老太太被他气的只喘,“你家大人呢?你你住几号楼?”

“我凭什么告诉你呀?”

俩人正在争执,侧边路上迎面而来个中年人,穿着考究,微微发福。

“童童,怎么啦?”男人看见这边的状况,加快脚步来到二人面前。

老太太扭头稍稍打量男人,心里有个大概,问,“你是他爸?”

“嗯,怎么啦?”男人的口吻中带着几分强势。

老太太指着婴儿车上被砸出的坑说,“你看看,这就是你儿子,拿他手里那东西给打出来的。”

男人不以为然,“嗨,不就一婴儿车嘛,多少钱,我赔你就是了。还犯得着吵吗?”

老太太被气得脸胀红,“这是婴儿车的事儿吗?我是说你们根本不应该给孩子买那种东西,多危险呀,这得亏是打着车了,那打着人怎么办?”

老太太话没说完,那男孩儿竟再次举枪朝车里的婴儿瞄准了。老太太见状急忙撤手,把婴儿车转到了一边。

“啪”的一声,钢珠击在地上又反弹的不知了去向。

所幸没打中,但婴儿车被撤的动作大,险些翻了,多亏这婴儿车质量还不错,有防侧翻设计,最后给撑住了。不过即便没翻车,也把车里的婴儿惊的哇哇大哭。

老太太一边安抚孩子,一边怒视眼前这一大一小。“你看看你这儿子 ,这简直是要杀人啊这是。”

不等老太太说完,中年男人瞪大了眼睛 ,“哎,你可别胡说啊,那人可没死,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告你诽谤!”

“你你,你还咒……”老太太气得浑身直抖,她指了指四周,“这儿可有监控?你儿子刚才干了什么,警察来了,看的一清二楚。”

男人不耐烦了,“好好好,报警是吗?你报你尽管报,我还忙着呢,没空和你在这掰扯。”

说完,他直接无视老太太,对男孩儿说,“我出去一趟,你赶紧回家,你妈让你回去呢。”

男人丢下这句就走了,男孩儿也没事人似的朝老太太斜了一眼就走了。只留下老太太站在原地气得半天没能挪动步子。

男孩儿欢蹦乱跳的跑进一栋楼内,在电梯门口飞起一脚踢在白墙上,墙上瞬间出现一个黑脚印。

“阿姨,我家在七楼。”

“嗯,好的,我送你上去。”

电梯旁站着个穿红裙,戴大檐圆帽的女人,手上还牵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扎着双马尾,身上穿一条粉色的连衣裙,看着非常可爱。

小男孩儿在飞踹了墙面后,也注意到小女孩儿,他的脸上莫名泛起一丝复杂的神情,但转瞬就消失了。

这时,电梯门开了,小男孩儿先一步挤进电梯。疯狂按着电梯上的按键,几乎把所有楼层的按钮都按了一遍,这似乎成了他的习惯。

一般来说,他这么做,就不会再有人跟着上电梯,而是选择坐旁边的电梯。然而这次,这女人竟然跟着上了,还并没有因为他的行为说半句话,只是默默牵着女孩儿的手。

等电梯门关上的一瞬,女人手上的手机响起了音乐,这声音不高却在电梯的空间里带出了回声。

声音的旋律让男孩儿觉得很不舒服,他下意识转过身,但后壁上的镜子仍能清晰的照见身后的人和事。

电梯每上一层,门就会打开再关闭,那音乐在开门时会消失,而在关门时又响起,从一楼到七楼这样周而复始的循环。而女人也在电梯关上门后便和小女孩儿说话,说话的声音配合音乐显得有些空灵。而在开门时也同音乐一样戛然而止。

电梯到达十六层,男孩儿脸色有些发白,他从镜子里看见女人独自下了电梯,音乐也消失了,可当电梯门再次关闭时,音乐声再度响起。

在这空荡的电梯里,音乐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空洞,他余光瞥到镜子上,惊惧的发现,原本的镜子竟然变成一扇上锁的大门。

男孩儿急了,他把住镜子前的扶手疯狂摇晃,试图打开这扇“大门”。

“哥哥,我妈妈呢?”

忽然,男孩儿发现那粉裙子女孩儿还在电梯里,此时此刻正巴巴的看着他,这让他不由得响起一些事,他放开扶手,转身一把揪住女孩儿的胳膊抡起膀子将她小小的身体甩到了镜子上。

镜子顿时碎裂并朝男孩儿扑面摔落,男孩儿仍专注在手上的女孩身上完全没有躲闪,顷刻,无数玻璃割破他身体,直到感觉大腿上的剧痛,他才从幻境中走出来,发现那小女孩儿不见了,身边只有一地碎玻璃和汩汩流出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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