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忆这一觉可睡得不轻,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温暖的屋子再加上宿醉,李长忆睡得直头疼。
“苏……柳……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殿下,已经是巳时了。”
床帘被拉起,穿着一身浅水青色官服的樊宁立在床帐边。
“樊宁,你来了?哦,不对,我昨晚到翰林院来了……”
李长忆揉着太阳穴,坐起身。
“殿下嘴上说着不喜臣日日监护,可真分开了,倒是心有所念呢?”
身后,传来了苏柳的声音。
李长忆眼睛大睁,瞧见苏柳一身流光溢彩的银锻长衣,还真是别有一番韵味,要是再配上初见时的长剑,恐怕是个凡人都要当即立地飞升呢。
“你不也一样,既然昨晚都能忍住没来找我,今天怎又出尔反尔了?”
“一大早”的,李长忆就开始和苏柳绊起嘴来。
樊宁看着他们俩,只是眉眼弯弯,眼中流露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昨天是昨天,昨天同意的事又不代表今天作数,况且您以为臣想来找您,臣是有事相告。”
“又有什么坏事?”
李长忆撇嘴。
“殿下果真冰雪聪明,是坏事,可针对于臣来说却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那就还是别说了,不想听。”
李长忆道。
“您可以选择不听,但臣不能不说。皇后娘娘叫您过去一趟,臣看娘娘的模样,表情可并不轻松,您小心。”
苏柳甚至没给李长忆喘息的机会,直接一股脑说了出来。
李长忆一掀起被子,跳下地来:“苏柳!你来看我笑话?”
苏柳眨眨眼,摊手道:“臣没那么闲。”
“说吧,肯定又是你去向我母后告状了,是什么?算了,我猜也猜得出来,是我留宿在翰林院的事,对不对?”
苏柳:“臣什么也没说,还有,您该管的不是臣的嘴,而是那些下人的嘴,毕竟臣好歹还能一五一十如实交代,但下人们添油加醋到何种地步,臣可就不得而知了。”
李长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苏柳,你就喜欢气我,气死我你好继承我的皇位是吧?”
苏柳笑笑:“臣是您的妻子,可不是您的孩子,不过话说回来,您会当父亲也是迟早的事。”
李长忆瞪他一眼,便气呼呼坐到桌子旁,吩咐樊宁帮他梳洗。
樊宁自小便料理这些,自是轻车熟路,在李长忆用过早膳后就坐上了前往凤仁宫的车驾。
这一次,苏柳倒是没有跟着,李长忆的心里反倒有些惴惴不安了。
“真不知道又会是什么糟心事。”
坐在车里的李长忆撇撇嘴。
母后……该不会又要自己纳侧室吧?
苏柳是带有政治目的的成亲,洛斯则是李长忆为救其于水火之中,堂堂大燕太子有两个男人做枕边人已经足够荒唐,容皇后总不可能再置之不理了。
真是的,本以为除夕那真阵已经躲过去了,没想到母后这是要在后面来大的啊。
“殿下,安心,皇后娘娘一向疼爱您,不会有什么事的。”
樊宁安慰他道。
李长忆长叹一声:“但愿如此。”
……
一进门,李长忆就觉得容皇后的眼神不对劲。
确切的说,是看樊宁的眼神不对劲。
“小宁,你先下去,我和忆儿有话要说。”
樊宁看了一眼不知所以的李长忆,然后便毕恭毕敬地退下了。
“母后,您找儿臣有什么事吗?”
李长忆问。
容皇后揉揉眉心,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看看你干的这些事。”
李长忆更不知所解了:“儿臣干什么了?”
他承认他的确不服管束,整日只会不务正业,可是这些坏毛病也是从小养到大的,容皇后都一清二楚。
不然……不然又怎么会找来那些个“左膀右臂”监视自己呢?
“母后让你娶柳儿,是希望让他好好指点你,让你能收收心,也有点责任感,有点成人的样子,可现在满后宫都传你和他的谣言,甚至越来越不像话,还有那个小宁,母后知道你当初可怜他,捡了他回来,后来也证明他的确是快读书做官的好苗子,母后知道你们从小玩到大,感情深厚,可有时也该分清场合注意分寸,昨天的事母后都不想说了,你看看你今天是从哪儿过来的?传出去成何体统呢?”
虽然容皇后句句在理,语气委婉,可李长忆听得脸都快绿了。
“你是真会上有律例下有对策呀,若是早知如此,母后又何必费这个心思?眼看着你也成婚半年有余,你的年纪不小了,也啥时候纳侧室了。”
李长忆立刻反驳:“儿臣昨日不是刚纳了一个吗?你和父皇也没反对啊。”
容皇后无奈地摇摇头:“政治上的婚姻岂能作数?更何况他还是一个男子,而且你能留下他的心思母后还不清楚吗?你一天到晚的这么大发慈悲喜欢捡人,怎么就不见在国事上帮帮你父皇呢?”
“儿臣……”
李长忆还真是无话可说。
“好了,之前胡闹都随你,但这次母后是真要给你找个贴心人了,陈元怀将军的女儿容貌秀丽,性情温和,而且年纪还与相仿,做侧妃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现在且不提侧妃,李长忆一听见陈元怀,眼神都不对劲了:“陈元怀?就是陈子宁他爹?”
容皇后点头:“没想到你还记得子宁。”
李长忆当着容皇后的面不好做什么,但实际上内心里已经翻了无数个白眼了。
陈子宁,那个第一次见面就傲慢无礼的少年,李长忆可真想离他越远越好。
那还是李长忆十三岁生辰的时候,因为陈元怀的姐姐是李平秋的妃子之一,探亲再加上祝寿,和李长忆同岁的陈子宁就屁颠屁颠地跟着父亲一起来了。
当时李长忆在陪着樊宁玩泥巴,玩得脸上身上都是脏兮兮的,根本看不出他尊贵的太子殿下身份,陈子宁就极其傲慢地站出来质问他们,因此他也给李长忆留下了十分不好的印象。
而母后竟然让他纳这样的人的妹妹做侧妃,李长忆自然是不愿意的。
“母后,儿臣认为此事还有商量的余地……”
“什么余地?把伴读宠得无法无天的余地,还是和柳儿传出谣言的余地?”
这一次,容皇后似乎铁了心要李长忆纳良娣,李长忆根本无法反驳。
“您不是希望儿臣做一个专一的人吗?儿臣……儿臣心悦苏柳,这辈子唯他一人不可,断不愿再接受其他人。”
荣皇后看着李长忆,表情甚是诡异。
“母后……”
容皇后:“母后以前怎么没发现我的忆儿是这么痴情的人呢?”
她就差把“你再装”脱口而出了。
“因为……因为以前没有遇见对的人啊。”李长忆硬着头皮说了下去,这第一步踏出去了,后面竟也如鱼得水了。
“母后,儿臣是真心爱着苏柳,不想辜负他,儿臣想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况且他还是您选中的人,他是什么脾气秉性您最了解,儿臣与这样好的人在一起,您应该放心才是。”
容皇后是了解苏柳,可作为母亲她更了解自己的儿子:“你是想和他‘一生一世’,还是想和皇城外的世界‘一生一世’?”
这一句直接叨在了李长忆的痛点上。
“儿臣……”
“真这么喜欢他,还接受沙丘国皇子?”
“儿臣……”
容皇后知道自己下半句话其实是强词夺理,李长忆为何要接受洛斯,她比谁都心知肚明。
“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下了,你要是觉得对不住苏柳,就好好‘哄哄’他。”
“什么?我——哄他?”
开什么玩笑?!
“是啊,反正你们相濡以沫,伉俪情深。这事宫里的人都知道嘛。”
此刻的李长忆根本没心思再去想些什么陈一宁陈二宁的了,他只想知道到底是谁在造谣生事,传出这么离谱的绯闻啊!!!
……
李长忆黑着一脸回到了太子殿,苏柳一改往日的淡然,此刻眉眼间隐含笑意,看热闹似的看着李长忆。
“哎,我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李长忆实在没忍住。
苏柳扬了扬眉,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你怎么不替我拦着点母后啊?”
李长忆抱怨道。
“臣拦着皇后娘娘做什么?让您断子绝孙吗?那臣的罪名可不就大了?以后史书上评价我苏某人是红颜祸水,凭一己之力让整个大燕都断送在臣的手上?”
李长忆撇撇嘴,自言自语道:“李家只会断送在我的手上。”
偏巧这位“红颜祸水”的耳朵灵极了,立马反问道:“什么?难不成太子殿下还想着逃出皇宫的事呢?”
“是又怎么样?你能管得住我一时,还能管得住我一辈子?”
李长忆赌气道。
苏柳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才缓缓叹了一口气:“人是会变的,殿下,等您有了孩子,做了父亲,真正担当起责任的时候,您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怎么,你有过孩子?”李长忆抓住了事情的重点。
“没有,您想什么呢?”
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只想苦笑。
“那你还不拦着点母后?你,作为太子妃,未来的皇后,不知道后宫争风吃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吗?万一你将来遇到那些在你面前炫耀孩子,欺负嘲讽你的妃子怎么办?到那时你的皇后之位可就岌岌可危了。”
李长忆试图以理服人。
苏柳却没有丝毫犹豫地道:“臣在陛下心中是什么地位?”
“唯一的正妻?”
话一说完,李长忆才发现这话有点暧昧了,但若是急着解释又仿佛太过刻意,于是他选择暂时闭嘴。
“嗯。”
苏柳点点头。
“臣在陛下心里就够了。”
可这话却着实让李长忆恼火。
这是什么阿谀奉承的敷衍话术啊?
“喂喂,你是不是太自信了点?你又不是戚夫人。”
苏柳忍不住乐道:“臣还不想被做成人彘,况且臣是您明媒正娶的太子妃,本就是正氏。”
“是啊。”李长忆撇撇嘴,上下打量了苏柳一番,“就你这样,就算有人把我做成人彘都轮不到你,你能一打十。”
“这么说臣可太感动了,您宁可舍去自己也要挡在臣的面前,那臣可更要保护好您和您未来的孩子了。”
苏柳这话也不知是阴阳怪气还是真心实意。
“哎,我说苏柳,我不跟你开玩笑。”
李长忆垂下眸子,眼中幽幽如星河:“你真的,对这种事一点也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介意殿下和其他人同床共枕,生儿育女吗?不,臣一点也不在乎。”
苏柳轻轻歪着头,笑容是从未有过的甜蜜。
可在李长忆看来,那笑容却冷酷到近乎无情。
“你!哼!”
李长忆看着苏柳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居然没来由的开始生起气来。
“苏柳!我讨厌死你了!”
李长忆气哄哄地起身推开苏柳,临走前还死命吼道:“总之,我不会再接受任何人!任何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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