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于国看见桑梓也跟来了，略显惊讶，但也没说什么。
三人等在手术室门口，尉迟错一直抬着头，愣愣地盯着手术室门口那亮起的红灯，像是死神的凝视，红得让人胆寒。
终于，红灯灭了，大门徐徐打开。
周遭一下变得安静，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摘下口罩，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们尽力了。”
瞬间，时间仿佛凝固，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震惊与恐慌铺天盖地砸向尉迟错。
“老明！”桑于国失声大吼，瘫倒在椅子上，
“医生！医生！”桑梓叫来医生，把桑于国带走。
相比之下，尉迟错仿佛就像是一个路人，只安静地站着，可是光看背影就知道他此时的无助。
片刻，一个被白布裹身的人推了出来。
“等等。”尉迟错哑声道。
接着，他走向那人，手上用力掀开白布的一角。
苍白的面容显露出来，他不可置信地偏了偏头。
张开嘴巴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像被人扼制住了喉咙。
我以后怎么办呢？
半晌以后，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外，外公，怎么能骗我？”
没头没尾的一句反问，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不是说过中秋节等我...回来吗？”
从始至终，他都尽量以平常的语气在交谈，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可是嗓音却是微微发抖的。
生活风平浪静，变故突然发生。
桑梓看着桑于国睡着以后，找了个护工守着他。
然后对尉迟错说，“我送你回家吧！”
对面人点头没有拒绝。
回到尉迟错和尉迟明的房子，尉迟错说他累了，要去洗澡。
桑梓就先坐在沙发上，回复手机信息，群里的同学都在问候今天的事情，桑梓简单回复就关掉手机。
暖黄的灯光从头顶照射下来，红棕色的木质茶几上留下一层薄薄的灰。
正前方是一台老旧电视机，用纱布笼罩着。
后背是一个柜台，上面摆了几张相框，里边是一个老人和一个冷脸小孩的合照。
桑梓依次看了过去，好几张照片都是老人与小孩的、其中有一张倒扣在桌面上，他把它竖起，看清楚的那一刻呼吸一窒。
那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气质出众，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很像尉迟错。
或许她，就是尉迟汐月，他的母亲。
一个小时后，洗手间里还没有动静，桑梓直觉不对，迅速起身来到门外，正欲破门而入时，听清了里面的声音。
哗哗的水声里渗杂了丝丝若有若无的呜咽。
他，哭了。
桑梓再次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半晌，门开了。
尉迟错从雾气中走出来，削瘦的身体套在宽松的T恤和长裤里，他的眼睛肿得不像话，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而不改色的来到桑梓旁边，用沙哑的嗓音说话：“你，要洗吗？”
桑梓望他，心里升起万般情绪，最后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他站起来，靠近尉迟错，将对方的头按到自己的肩膀处。
说：“别怕。”他的声音如同深夜的钢琴曲，柔和而富有感染力，话语非常轻柔，仿佛怕惊扰到周围的一切。
尉迟错反应不及，一股熟悉的松木清香扑入鼻中，当听到那两个字时，他僵硬了一瞬，大脑一片混顿。
他不清楚自己现在在干什么，今天的一切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只听见自己喊了一声桑梓，抬起双臂想要回抱住对方，留住令人贪恋的气息。
然而，下一瞬，手臂突然地垂落，身体重心完全落到对方身上，眼前随即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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