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铭第一次见到苏雨凝,是在十五年前的那个雨夜。
那年他八岁,父亲刚刚因为商业纠纷自杀,母亲带着他逃离债主的追杀。那是一个暴雨如注的夜晚,他们躲在郊区的一个废弃仓库里,浑身湿透,连一口干粮都没有。
就在母亲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一个小女孩出现了。
她大概六七岁的样子,穿着红色的小雨衣,手里提着一个装着面包和热牛奶的袋子。
"给,"她怯生生地说,"我看见你们跑进来,像是在躲什么人。我家就在附近,这是我的零花钱买的......"
那是顾子铭这辈子吃过最温暖的一顿饭。
小女孩说她叫苏雨凝,是因为出生在一个雨天。她每天放学后都会来这个仓库看书,因为这里很安静。
"我爸爸说,下雨天要多帮助别人,"她认真地说,"因为雨天的人都很孤独。"
第二天,她又来了,带着更多的食物和干净的衣服。就这样持续了整整一个星期。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说:"我有办法帮你们。我爸爸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律师叔叔,他说可以帮你们......"
果然,在那位律师的帮助下,母亲成功解决了债务危机。等顾子铭再想找那个小女孩道谢时,仓库已经空空如也。
"她搬走了,"附近的邻居说,"好像是去了另一个城市。"
十五年后,当顾子铭再次在图书馆见到苏雨凝时,她已经完全不记得那段往事。但他一眼就认出了她——那个在雨夜里,给了他们希望的小天使。
只是现在的她,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当年的天真烂漫。她总是独自坐在角落里,看着《简·爱》发呆,仿佛整个人都被某种看不见的忧伤笼罩着。
"你知道吗,"图书管理员告诉他,"她从小就喜欢看书。听说小时候经常一个人跑到废弃仓库看书,后来出了场车祸,很多童年记忆都没了......"
原来如此。顾子铭望着她的背影,突然明白为什么她会对那些关于命运和重生的书籍如此着迷。
他开始默默关注她的生活。得知她参与了林浩宇的项目,立刻调查萧氏集团的背景。发现她独自去医院检查,就暗中联系最好的医生。
"顾总,"助理不解地问,"您为什么对这个项目这么上心?"
他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一个旧伤疤。那是十五年前在仓库里被钉子划伤的,当时就是苏雨凝用自己书包里的创可贴帮他包扎的。
"有些恩情,"他低声说,"不是为了报答,而是因为,命运给了我第二次守护她的机会。"
现在的苏雨凝,走在生命的十字路口。她背负着前世的记忆,承受着病痛的折磨,还要强颜欢笑地看着深爱的人即将和别人订婚。
但这一次,顾子铭发誓不会再让她一个人面对。
深夜的医院走廊,他站在病房外,看着她在月光下安睡的样子。突然想起小时候她说过的话:
"雨天的人都很孤独,所以要更努力地帮助他们。"
"可是现在,"他轻声说,"换我来守护你了。"
在笔记本上,他写下:
"亲爱的雨凝:
你不记得了,
但十五年前的那个雨夜,
是你给了绝望中的我一束光。
现在,
让我成为你生命中的那束光,
不是为了报恩,
只是因为,
命运终于让我有资格,
守护当年那个,
在雨中为陌生人送温暖的小女孩。"
而在他的书桌抽屉里,一直珍藏着一个泛黄的创可贴盒子。上面还贴着褪色的卡通贴纸,是十五年前她留下的最后一份礼物。
窗外开始下雨,就像他们初遇的那个夜晚。顾子铭轻轻握住她的手,在心里默默发誓:
这一次,换我来温暖你的雨天。
不远处的树梢上,一个红色的风筝缠在枝头,那是前几天病房里的小朋友不小心放飞的。苏雨凝看着那个风筝发了很久的呆,说它让她想起了什么,却又想不起来。
顾子铭没有告诉她,那个红色,和她童年的小雨衣一模一样。
有些回忆,不需要想起。重要的是,命运让我们重逢,让我有机会,继续你曾经给予我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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