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掌门已在大殿恭候。”岳无忧面露微笑说道。
白企歌轻轻点了点头，顿时心中疑虑消除大半。想来先是由岳无忧在山门迎接自己，掌门岳海清和其他人则都在大殿中。看来雷仙门求医治病确有其事，并非妄言。
跟着岳无忧沿着山道走了一小会儿，便看见月光之下，山崖间坐落的雷仙门众殿。
这些大大小小的建筑，沿着山崖间的洞窟而建，气势恢宏，又别有意境，仿佛一座座嵌入岩壁的浮雕，层叠罗列，加之一些由仙器驱动，漂浮在其间的阶梯楼阁连接，在月光的映衬下，让人有种如临幻境的步入仙卷的奇妙感觉。
“请苏掌门稍等。”岳无忧客气道，然后抬手御出一道灵力，远处远远飘来一块石台，靠近两人站立之处前，微微浮在空中。
“恕本门门规，寒清窟内不可御剑而行，请苏掌门沿石台而行。”说着岳无忧邀请白企歌上了石台。
石台缓缓移动，在山崖间漂浮，白企歌略微往下埋头一看，脚下云层叠嶂，深不见底。
下了石台又沿着洞窟间的阶梯前行，不多久，便来到雷仙门的正殿，云光殿。
“苏掌门请，岳掌门在殿内等候。”岳无忧又带白企歌进到殿内。
这一路上守卫弟子不多，一来可能是夜里的缘故，二来也看出雷仙门确实是遇到一些麻烦。
云光殿内虽然燃着一些灵烛，勉强能看清脚下的路，但这也未免有点太节俭了。白企歌心里默想到，堂堂大殿之内，竟然不能烛火通明，有点略失名门风范。再怎么说，雷仙门也是十二仙门排名前三名的气宗名门。
“苏掌门这还是第一次来雷仙门吧。”岳无忧问道。
白企歌点了点头，但其实他并非初次来寒清窟，身为极仙门掌门的时候，来过一次，但那是在白天，夜里没有留宿，便返回了。这次是夜里来的，感受完全不同。
两人很快走到堂前，掌门岳清海此刻正伏案而作，见他们来了，抬起了头，行了个礼道：
“怠慢苏掌门了，但老夫确实事务繁多，今晚这些内务务必都要处理完毕，本门病疫之时，只能劳烦无忧代劳了。”
“哪里哪里。”白企歌也赶紧回礼道，“岳掌门劳心公务，那是应该的，见您身体尚佳，在下也甚微宽心。还请岳掌门放心，病疫之事，我定全力协助无忧师叔，为仙门弟子解除病患。也望岳掌门早点休息，莫伤了身子。”
“无碍无碍，老骨头一把了，能为仙门和仙盟做的贡献不多了，以后都是你们年轻一辈的时代，也愿苏掌门勉励奋进，将药仙门发扬光大。”
岳掌门这话自然是说给苏以年听的，只不过药仙门在十二仙门排名垫底，要发扬光大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白企歌便跟着岳无忧退出殿来。
“苏掌门，请容我带你去歇息之处，今日旅途劳累，先休息为重，明日去内殿给弟子们看病，你看如何？”
白企歌摆了摆手，说道：“还是今夜先去看看，不见到人，没看到症状，我也不放心。”
他这一路上过来基本都是墨云野在御剑，白企歌也不是很累，另外他也得先看看到底这些人病得重不重，以他这半路出家的医术，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虽说这药仙门看病，其实就那几招，神识探病，炼丹熬药，缝缝补补，温泉泡澡……哦不，药浴。主要是靠修为，而苏以年的金丹里，药仙密宗的修为也是上乘，所以问题应该不是很大。
“这样啊……”岳无忧听白企歌这么一说，有点为难的样子犹豫道。
“可有什么难言之隐，无忧师叔可以直说。”白企歌回道。
“因为患病门徒都已集中带到无量崖，那里有众多面壁室，是雷仙门修行弟子往日闭关之处。”
“集中闭关？”白企歌听完眉头一皱。
“雷仙门门规历来严厉，对这种修心不稳的弟子，各窟门主都严加教导，让他们闭关清修，希望能面壁宁神，重回正途。”
“这……”白企歌有点犯难道，“心里疾病就是要多与人沟通交流，舒缓对方的心里压力，你们将有心病的弟子闭门关起来面壁，这很容易自闭出问题啊。”
“唉，还是苏掌门有经验。”岳无忧一脸的无奈，说道，“我当初也是觉得这办法看似严厉，但适得其反，甚至现在自毁之人越来越多，所以也给各门主解释过利弊，让他们慎重。但奈何雷仙门风气一直是以严为主，各门主又大都是年长的老派作风的长辈，收效甚微。”
“那这样的话，更是事不宜迟，我们今晚就上无量崖。”
白企歌这样说，对方也仿佛找到了救星，用力地点了点头。
两人趁着夜色，沿着洞窟间的阶梯楼阁逐级往上，慢慢行到寒清窟山崖最高处，那里零零散散落着些个独门独间的静室。
岳无忧带白企歌来到其中一间，用灵力打开室门，说道：“请苏掌门单独进去。”
“你为何不与我一同？”白企歌奇怪地问道。
“苏掌门有所不知，这些患病弟子现在对雷仙门的长辈非常不信任，一旦他们见到我，可能觉得我是在想办法加害他们，可能对你的话也不信任了。为了避免误会，最好苏掌门单独和他们聊聊，也断一断这到底是什么病症。”岳无忧赶紧解释道。
对方说得也是在理，但这室内漆黑一片，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谁也不好说，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白企歌还是留了个心眼，说道：“那我在门外唤他们出来如何？这静室之内，幽暗密闭，容易让人心绪闭合，不适合诊病，而无忧师叔你离远点，不让对方瞧见即可。”
岳无忧想了想，说道：“那就有劳苏掌门了，我先离去，在山下远些处等你，你在门外呼喊对方即可，这间房关着的是一名年轻的弟子，名叫世初，是半月前发病，到无量崖已经三日了。”
说完岳无忧便离开了山顶，白企歌见他走远，便凑近静室喊道：
“世初师弟，在吗？在下是药仙门苏以年，前来为你诊病。”
屋内没人回话。
“世初师弟，在吗？有人在吗？”于是白企歌又喊了两声。
屋内依旧没人回话。
白企歌回头看了看，岳无忧确实已经走远了，这无量崖静寂无声，那些零落在山顶的静室仿佛一个个散落的墓冢，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黑暗幽深。
算了，进去看看，白企歌壮了壮胆子，伸手引上一颗灵火，朝室内走去。
那静室不大，绕过门口的照壁，进去以后便是一间一丈左右的方室，室内除了简单的桌椅床以外，什么也没有。
而其中一面墙上写了一些文字，面前放着一个蒲团，应该是面壁打坐用的。
“没人啊……”白企歌转了一圈，自言自语道。
“……呜……”这时耳边传来一阵仿佛有人呜咽的声音。
白企歌警觉了起来，又朝四下看了看，而那房间一眼就能看全，床也是贴地而铺，没有藏身的地方。
“……呜……救我……”又是一声幽怨的人声，并且能清楚地听到有人在呼喊救命。
“是谁？世初师弟吗？你在哪里？”白企歌问道。
“我……在……”
“哪儿？”白企歌循声找去，仿佛那声音是从那蒲团座上发出的。
“我……就在……”那人声继续说道。
白企歌又朝蒲团座靠近了一点。
“就在……你面前啊……”
这句话仿佛将人的心脏都给攥紧了，白企歌大气不敢出，愣在那蒲团面前。
那蒲团座上空空如也，但这声音仿佛就是一个坐在上面的人向他说道似的，令人越发感到诡异。
“但……但我看不到你啊，师弟。”他毛着胆子回道。
“把灵火熄掉……”那人接着说道。
白企歌咽了口唾沫，看了看手里的灵火，深呼吸了一口，接着手指握下，火光熄灭，顿时屋里一片漆黑。
等他适应了这黑色的幻觉，便模模糊糊看到眼前有个人影。
那人影确实坐在蒲团上，背对着他，双手合十，以打坐的在姿势面对着墙壁。
“师弟……是你吗？”白企歌道。
“苏掌门，请你不要靠得太近，我怕心魔传病给你。”那人背对着白企歌，开口说道。
“世初你不要怕，心魔不会传病，我是来给你诊病的。”白企歌虽然现在自己也搞不清楚眼下的情况，但为了让病人安心，还是这样说道。
“这不是完全由心而起的病，是一种灵毒……”世初解释道，“染病之人，只要动了金丹的灵气，便会心智混乱，走火入魔。”
这人说话的语气，好像十分笃定。但白企歌之前听岳无忧说过，这些人认定自己是会走火入魔的，所以他们的话听起来言之凿凿，但未必是真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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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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