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中的万幸，慕朝寻没有伤到骨头，但他的右脚肿成了青紫面包，短时间内走不了路，稍微着地就疼得厉害。
请病假缺了两天课，十一归乡的计划也因行动不便泡了汤。室友们照顾了他两天后于十一前夜集体消失，慕朝寻单脚跳着给自己拿了瓶水，听着走廊此起彼伏的拖拽行李声，霎时觉得有些凄凉。
从医院回来之后，慕朝寻就没有再见到楚云欢了，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他们的关系一直是他自己在牵头维系，楚云欢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他。
慕朝寻甚至觉得，如果不是自己每天狗皮膏药一样黏上去，楚云欢可能会安安静静地从他的生活中消失。
为什么会演变成如今的局面？最先开口说喜欢的明明是楚云欢啊，开启这段关系的人，是楚云欢啊。
对方真挚的告白历历在目，情不自禁的亲吻至今让慕朝寻一回想起来就心脏乱舞，只不过过了几个月，当时那份刻骨的喜欢就消散了吗？
但就算消散了，不能明说吗，像现在这样不清不楚的单方面冷暴力算什么？
慕朝寻越想越憋屈，抓来手机就准备给楚云欢打电话，绿键还没按下，他便听到宿舍年久失修的木门发出了叹息一般的吱哑声。
来者正是他气势汹汹想讨个说法的对象——楚云欢。
“你还知道过来。”慕朝寻赌着气，嘴角下弯，看上去很像被主人丢下的大型犬。
看着慕朝寻的表情，近来一直致力于与慕朝寻保持距离的楚云欢突然就有些内疚，易地而处，关系亲密的朋友突然疏远自己，他不见得比慕朝寻沉得住气。
楚云欢提着盒饭走进来，把盒饭从袋子里拿出来，端端正正地摆到慕朝寻面前：“你室友说你还没吃晚饭。”
慕朝寻一听更生气了：“他们要是不叫你，你还不打算过来呢？”
楚云欢搬了个椅子坐到慕朝寻旁边，将一次性筷子掰开递给慕朝寻：“不是，本来就打算今晚过来，你室友都回家了，换我来照顾你。”
“你不回家了？”慕朝寻接过筷子，把盒饭打开，样样都是他的心头好。
楚云欢点头：“嗯，票已经退了。”
慕朝寻脸色微缓：“为了陪我？”
伤号嘛，理应被优待，楚云欢道：“嗯，陪你，十一假期都陪着你。”
慕朝寻顿时喜上眉梢，双臂一张就将楚云欢搂在怀里，用脑袋蹭楚云欢的颈窝：“太好了！”
注意到楚云欢带上了门，宿舍只有他们两人，怀里的楚云欢又似乎是刚洗过澡，整个人香喷喷的，慕朝寻渐渐起了迤逦的心思。
他抬起头，垂眸，目光在楚云欢略显慌乱的眼睛和轻薄的嘴唇之间游离。接着，他肩颈向前，再向前。
下一秒，慕朝寻再次体验了天旋地转，侧躺到地上的时候，慕朝寻才反应过来，方才楚云欢踹了他的椅子，把他连人带椅子都踹翻了。
“对不起，对不起，有撞到脚吗……”楚云欢一边道歉一边去搀扶慕朝寻，但他没成功，因为慕朝寻拽住他伸过来的手，让他也跌了下去。
楚云欢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因为慕朝寻充当了肉垫。
这是个相当不妙的姿势，就好像依偎在慕朝寻怀里，楚云欢挣扎着想起身，却发现如果慕朝寻铁了心不让他离开，他是无力抗衡的。
而事实上，当看见慕朝寻眼里隐约的泪光，楚云欢也忘记了要离开。
“你是想和我分手吗？”
楚云欢瞬间懵逼：“啊？”
慕朝寻委屈道：“亲都不让亲了，还搞那么长时间冷暴力。哦，我知道了，说十一陪我，是看我受了伤，可怜我吧。那叫什么，临终关怀？等我脚好了，你是不是就要提分手了，然后和那个会打羽毛球的树懒在一起。你……”
楚云欢打断慕朝寻的机关枪扫射：“等等，等等，你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交往了？”
慕朝寻满脸不可置信：“楚云欢！九十七天了，我们交往了九十七天了！抱过也亲过，就差深入接触了，你居然问我什么时候交往了，你是失忆了，还是想赖账？”
一下子接收了太多信息，楚云欢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但他知道现在最要紧的是安抚慕朝寻，这位伤患已经在地上躺半天了。
楚云欢把语气放到最软，抹干慕朝寻眼角的那滴泪：“你先让我扶你起来，地上凉，我们坐到椅子上慢慢说。”
事实证明，慕朝寻很吃楚云欢这一套，他放开对楚云欢的桎梏，顺从地被楚云欢搀扶起来，抱着椅背跨坐着，眼巴巴地等楚云欢给他一个说法。
九十七天，九十七天……
楚云欢往回推算着日子，慕朝寻口中他们交往的第一日，正好是高考出分后那次班级聚会的日子。
那天，他喝断片了。
莫非他趁着酒劲和慕朝寻表了白，而对方非但没拒绝，还欣然接受，并确定了两人的恋爱关系？
所以和慕朝寻成为情侣的不是季松婷，而是他自己？
这也太离谱了。
等等，慕朝寻的微博里写过是两情相悦，所以会不会是反过来，慕朝寻表了白，他欣然接受？
慕朝寻所说的亲吻他也没有印象，也是发生在他断片期间？
苦思无果，楚云欢旁敲侧击地发问：“你喜欢我么？”
“当然啊，”慕朝寻不假思索，“你和我表白的时候我就说过了，我也喜欢你。”
看文字是一回事，听慕朝寻亲口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两年多的单恋，他从未奢望过能得到回应，但慕朝寻在三个月前就说过喜欢他。
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可以忘记！
而且是他先表白！
喝高了上大分的他自己啊，怎么就不能把过剩的勇气值匀给记忆力？
“我是……怎么表的白？”
“考我呀？”慕朝寻反问了一句，却也不是真的想要楚云欢回答，他陷入了回忆，目光微微下移，似乎不太好意思直视楚云欢的脸。
“那天散场的时候你叫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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