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滋……”
**瑶指尖烫得发红，丹炉内的水声越来越响，灵力流逝得越来越快。
筑基未结丹，灵力积攒本就不易，眼下全被火种吸了去，水化为火，谈何容易？
丹药凝聚成形，散出淡淡的紫光，空气中弥漫一股浓郁的药香。灵力见底。
眼前的丹炉重影叠叠，她轻晃脑袋。
不行，绝不能放手。
她猛地咬破舌尖，引燃精血，炉火暴涨，丹药在沸水上旋转。
还差一点点。
随着轻响，丹药成型，缓缓从炉中升起，悬浮在半空中，是七品的提神丹。
众人倒吸口凉气，“竟然真的成了。”
**瑶身子发软，一道身影迅速上前，稳稳扶住她。她艰难地抬起头，看清是方才那位女子。
“为何要帮我？”
云萝低声笑了，在她耳畔道，“哎呀呀，还没进门，我就闻到你身上沾染的气息……”
“很甜。”
温热的气息在耳边回荡，带着点娇媚。
**瑶微愣，她说身上沾染的，说明那这气息不是她的。
不管此人目的如何，却是实打实地帮了她。
“多谢。”
二长老冷着脸，提笔要将**瑶名字写上，目光落到五位长老名下时，突然想到一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接过记名纸后，**瑶低头看完，总算落下心来。她一路来跌跌撞撞，差点被妖兽吞，被火烧死，被马踩死。
也不枉她这般拼命了。
旁边的云萝凑来看，落到最后一处时，瞪大了双目，“三长老……我师父？”
她瞪向高台上的人，“二老头你什么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师父他平日里最喜欢……”
话到半句，她止住嘴，深吸口气憋在肚子里，又对**瑶笑了笑。
见她似要开口，速速将拉她出去。
既然云萝不愿说，**瑶也不勉强。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来到马厩。
丹霞宗往返多用飞马，**瑶回想，以往来去她都是直接飞，倒从未骑过此物。
“吁。”
马儿撅着嘴，不情不愿地上前，马蹄戳戳她肩膀。她偏头，对上一张不耐烦的马脸，笑着摸了摸，骑上去。
马儿嘶啼一声，扬长飞向山峰。
云雾散开，低下的放屋越来越大。
飞马扇动翅膀，风卷起树枝上簌簌落下的枯叶，骤然急落，打在衣袖上。
两人下了马。
走进一段小路后，**瑶四处张望，“怎么不见师父他老人家？”
传闻丹霞宗弟子众多，一路来，别的峰头还能看见炉火的白烟飘出来。
可无极峰，高处无烟，底下不见炼丹的弟子，屋外的杂物斜倒在外头。
像是很久没人住过了。
“你、你就当他不存在吧。”云萝呵呵笑着，见她凝眉不语，又道，“一路舟车劳顿你一定累了吧，不妨先去休息，这些我帮你去登记。”
**瑶只觉浑身粘腻，将纸递给了她。
“那就麻烦师姐了。”
“啧啧显得我怪老的，叫我云萝就好。”云萝往她怀里塞了点东西。
**瑶目送她离开后，从马背上取出包袱。
路过一处拐角时，见两个面生的紫袍弟子拿着剑，神色紧张。
“不对啊，那妖物明明往这边跑了。”
两人又用法术在探了探，灵力横冲直撞，在原地打转。
“要、要不咱走吧，反正无极峰没人住，还说不定有吃人的毒蛇呢。”那人腰间嗡嗡发亮，面色变得凝重。
“玄阴门真是愈发猖狂了，师父叫我们速速回去。”
见他们匆忙离开，**瑶收回目光，他们口中的玄阴门，是修炼杀道的魁首宗门。
如今的修仙界，分为无情道、符丹道、多情道、逍遥道、杀道和武道。
轮战斗力，灵霄宗与逍遥道的长泽山并列第一。
大多宗门与灵霄宗不合，只因无情道弟子素来高傲，不通往来。
可她记得，玄阴门不早被长泽山等联手灭门了吗，也不全是一山之力，她也曾参与其中。
这才过几十年，怎地又卷土重来了。
不过，这不是她现在该关心的。
炼丹极毫心神，她体内的灵力在枯竭，必须先找个地方调理。
**瑶跌跌撞撞地推开房门，脚步虚浮。喉咙涌上腥甜，她捂住嘴，一丝丝血从指缝溢出。
滴落在地上，溅出朵朵殷红。
她撑住门，顺着破旧的木柱坐下来。
确认门关好后，她双手掐诀盘坐，调转无情道心法。不过一瞬，嘴角的血缓缓凝固。
紧抿的唇缓缓放松，合十的掌心散出温润的蓝光，忽明忽暗，屋内逐渐回暖。
“嘶嘶嘶……”
阴暗潮湿的角落里，一条通体漆黑的小蛇缓缓抬起头，金色的竖瞳转动，鳞片泛起冷冽光泽。
鼻尖飘来淡淡的血腥味，小蛇动了。
血味带着一种诱人的甜腥，似能勾起深层的**。
好香好香……
闻起来好好吃。
池厌迷恋地轻轻吐了吐蛇信子，不由自主地向前滑动，看清门前坐的人时，硬生生停住。
微亮的逆光下，女人如一尊玉雕，端坐在门口，发丝凌乱地缠住雪白的下颚，混着点点红。
白色丝带随法力飘散，似仙娥飘带，轻拍在心尖上。
哪怕五官轮廓不同，可它就是能一眼认出，是她。
一股酸涩涌上心头，她将他带入修仙界，怎可随手抛弃他。
可他现在……
池厌垂头看自己，细小的身体乌漆麻黑，脏脏地，腹部的鳞片溢出血丝，混着泥土的铁锈味。
整条蛇尾发育不良，瘦弱干瘪。
丑陋不堪。
从他蜕皮化形的那刻，已有七日未进食。
他不知灵石从何而来，也不知从何处觅食。他凭着妖类的直觉捕猎，不由自主被她吸引。
不、不是她，是她胸前的那块玉。
他偷偷在阴暗处跟着她，肮脏又卑微，像只恶鬼。
不知为何，这感觉让他舌根发痒，心跳声越来越快，扑通扑通，快冲出胸膛。
**瑶动了。
池厌慌忙收起尾巴，见她来关窗，他趁机躲进木盆里，发出“当啷”轻响。
**瑶这会刚清醒，听到后只当错觉，转身拆开云萝给的包裹，里面放着些疗伤药物和衣物。
“哗啦啦……”
还未反应，池厌就被一阵滚烫的热水冲翻，晕头转向中，他脑海猛地蹦出——她要沐浴。
他心头微动，不、不可以。
黑玉般的鳞片泛起微红。
水汽氤氲，他蜷缩在盆底角落，水面传来脚步声，他屏住呼吸，身子缩得更紧。
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传来。
**瑶手指微微颤抖，解开沾满血迹的外衫。衣物滑落在地，伴着轻微声响，露出削瘦的后背。
肩甲结痂的划痕还在隐隐作痛，渗出的血滑过惨白的皮肤。
她轻叹口气，将药粉倒入，温水染成浓郁的琥珀色，药香弥漫开来。
她抬脚踏入浴，温水包裹住身体，疼痛逐渐减轻。墨发散开，绸缎般漂浮在水面上。
血味在药香中迅速弥散，池厌慢慢睁开金色的竖瞳，被一股浓郁的味道香昏头，咬紧牙关。
好热……
药包里好像放了其他东西，带着不知名的花香。
混水被一双纤细的手划开。
猝不及防间，一寸粉嫩撞入眼帘。
粉白的指尖、脚踝，柔软细腰……脑内轰鸣，他只觉一股电流穿透全身，刺得心脏酥酥麻麻，连带着脑子发烫。
身下的蛇尾紧缩颤抖，似极力隐忍着什么。
池厌轻喘几口，他的毒液有麻痹人的效果，咬、咬上一口后，再取了那玉。
之后，这一切都会结束，再也不会被她诱……吸引。
他一定会恢复正常。
他还要报仇。
拿定主意后，小蛇露出尖锐的毒牙，猛地窜向柔嫩的小腿。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熟悉急促的男声，“师姐，我、我有要事相商，一个月后可否出来相见。”
**瑶警觉，下意识抬脚一踹。小蛇被甩了出去，撞在浴盆边缘，又噗通一声弹回水中。
谢文湛？他怎会知道她在此处？
她语气疏离，“你来干什么。”
谢文湛顿了顿，有些犹豫，还是快速道：“对、对不起师姐，我是怕你行走在外，一个人不放心。”
**瑶目光飘到衣架挂的锦囊，顿时醒悟。
原来从坠崖开始，他就在上面施了跟踪术。只可惜那时候，她筑基期的实力还不足以勘破。
虽不知他意欲何为，但这锦囊确实解了她燃眉之急。
灵霄宗时，谢文湛很喜欢粘在她身后，师姐师姐的叫，许是离开久了他还不习惯。算起来，她做了他一百年的师姐。
罢了，就当是最后的告别吧。
她淡淡应道：“那就依你所言。”
“好，我们青石台见。”谢文湛喜出望外，脚步声渐行渐远，消失在走廊尽头。
不多时，另一道紫色身影悄然轻至。
云萝弯腰，轻嗅着门口的气息，显然刚留下不久。
“对啊，就是这个味道。”
“江瑶，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她舔了舔红唇，抬眼望向屋内摇晃的影子，轻笑着离开。
**瑶揉了揉太阳穴，疲倦地闭上眼，正盘算如何将伤调养好，思绪逐渐飘远。
水池底下一阵轻微晃动，池厌心急如焚。
她竟然答应了，那人暗地里是什么样他岂会不知。
不行，绝对不行。
他顺脚踝往上攀附，尾部鳞片泛起幽幽光泽。
小腿窜起一丝冰凉黏腻的触感，**瑶皱眉，这感觉……似曾相识。
她鼻息凝神，手缓缓向下伸去。
尖牙抵住的瞬间，一只手闪电般袭来，精准地捏住蛇尾。
池厌身体僵住，瞳孔猛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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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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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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