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衔红日,暮云高卷。
江白县沉浸在一片喜庆之中,红绸飘飘,灯笼高挂,锣鼓喧天,家家户户门前都贴着喜字,共同庆祝着一场盛大的喜事。
然而,在响彻云霄的乐声里,却没有一句道喜的声音,整条街道也空无人影,与热闹红火的场景相比,显得格外诡异。
清风刮过,卷起燃过鞭炮的碎纸屑,一顶豪华的红木婚轿在漫天红色中缓缓而行,英俊的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随行在侧。
轿帘被风掀开一角,惊鸿一瞥间却教人大惊失色。
轿子里坐着的新娘子,不是什么女娇娥,而是一位琼姿玉树的小郎君!
殷云衡坐在华贵的婚轿中,脸上无半分喜气,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他竟要与一只恶鬼结阴亲。
真是荒唐至极!
可如今除了这条路,他别无选择。
这一切,都要从五日前说起……
五日前,殷云衡来到了江白县。
他自幼被师父算出命有一劫,须多行善事,斩妖除魔,积累功德,方能化解。月前师父算到此地有他的转机,让他前来探寻机缘。
刚踏进江白县的那一刻,殷云衡便心中一凛。
好重的阴气。
殷云衡环顾四周,巷陌两侧店肆罗列,旗幌招展,不少人正驻足店前挑选货物,稚子在人群中嬉闹打玩,笑声清脆。
分明是一派祥和之景,殷云衡却遍体生寒。
他在每个人身上,都看到了浓重的死气。
忽地,一道凄惨哭声响起,街巷上喧嚣的气氛似乎凝滞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
殷云衡听见旁边的茶楼里传来说话声。
“唉,林娘子真是可怜啊,她丈夫死得太惨了。”
“昨日是她男人,过两日指不定就是我们了,那恶鬼是要让整个江白县的人死。”
“胡兄,慎言!”
殷云衡走向茶楼,靠窗的桌子旁坐着两名男子,一着褐衣,一着青衣,正是方才说话那二人。
他拱手问道:“两位公子方才说的恶鬼是怎么回事?”
褐衣男子转头看来,目光与殷云衡相接,眼神微变。
殷云衡露出一个温和的笑,银白色的眸子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别害怕,我的眼睛可辨阴阳,晓死生,听二位讲城中有恶鬼,或许我能帮你们降服它。”
那两人对视一眼,青衣男子叹了一口气,道:“小仙长,看你年纪不大,听我一句劝,赶快离开江白县。”
殷云衡拧起眉头,即使不为积累功德,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恶鬼害人。
他正色道:“降妖驱鬼本就是我的职责,我既遇到此事,便不会置之不理。”
“小仙长有所不知,这不是普通的鬼,我们请过不少高人大师,却皆遭了它的毒手,命丧黄泉。”说到这里,青衣男子打了个寒颤,仿佛想起了什么极为可怖的画面,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殷云衡心中一沉,问道:“这恶鬼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其来历,它是一年前突然出现的,那次它血洗了官衙,官府上下一个活口也没留下。之后它就频频作恶,短短一年间,已夺取了数百条人命。”
“既如此,大家为何不搬离此地?”殷云衡心中隐约有猜测,神色更为凝重。
青衣男子苦笑:“走也没用,那些离开的人也死了。”
尽管有所推断,但听到答案的那一刻,殷云衡浑身仍冒出一股寒气,仿佛被数九寒天的冰水从头浇到脚。
这恶鬼怎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他自幼跟着师父修习法术,行走于阴阳之间,可从未见过能为整座城降下诅咒的鬼。
除非它的怨念已深到无可化解的程度……
殷云衡面沉如水。
必须除掉这只鬼,否则它日后将会给天下带来无尽灾祸。
他眼神坚定,郑重向二人承诺:“我会尽我所能铲除这只恶鬼,还江白县太平。”
青衣男子起身对殷云衡深深作了一揖:“仙长大义,我们感激不尽,若不敌恶鬼,还望仙长保全自己。”
殷云衡扶起青衣男子手臂,望向城中西南方向,问道:“是那里吗?”那处阴气浓厚至极。
“是的,他就藏身于此。”
殷云衡遂告别二人,前往恶鬼藏身的宅院探查。走时,隐约听见身后两人对话。
“这样的美人,却要葬身在恶鬼手下,真是暴殄天物。”
“小仙长高才大德,胡兄怎可如此乱说!”
“我又没说错……”
殷云衡渐行渐远,身后声音终不可闻。
来到江白县的西南方,甫一见到那座鬼宅,殷云衡就感到一阵心惊。
整座宅院被浓重的阴气裹得密不透风,仿佛一座黑暗的牢笼。层层阴气之下,藏着无尽的恶念与怨毒,普通人听不见的尖锐嘶鸣声不断从中溢出,让人毛骨悚然。
不对劲。
这更像是数万只阴魂汇聚而成的怨气。
可宅内只有一个鬼。
殷云衡眼中升起寒意,握紧手中近月剑,绕着宅院细细察看一遍。整座鬼宅如铁桶一般,完全无法从外攻入,看来需将那鬼引出宅院。
殷云衡摸清情况,心中有了一计。
他悄悄离开鬼宅,找了家客栈暂住,用灵蝶给师父传了讯。
灵蝶轻振羽翼,翩然而去。
殷云衡站在窗前,目光追随着素白灵蝶,它飞向了澄蓝明净的碧空,不远处是如黛青山,翠影连绵,白云悠然浮在山巅。
本是极美的景色,却因城中之事染上了一层不详的阴影。
殷云衡叹了一口气。
恐怕得启用诛鬼阵了。
诛鬼阵乃他的师祖所创,**那些怨气深重的阴灵,厉鬼一旦入阵,即刻灰飞烟灭。
不过,此阵威力虽强,却也极为霸道,需以布阵者的精血为引方能启动,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伤及自身。
好在殷云衡在阵法方面颇有天赋,耗费三日,便成功在江白县外的竹林里布下诛鬼大阵。
下一步,就是设法将恶鬼引来了。
殷云衡思来想去,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他催动近月剑灵气向鬼宅劈去,口中高喊:“孽障,出来受死吧!”
近月剑霎时光华大盛,磅礴剑气如银河倾泻,穿过层层黑暗,直抵阴宅。剑气所至之处,俱是尖锐的哭叫声。
“找死。”一道冷厉的声音响起。
如墨般浓郁的阴气喷薄而出,直冲云霄,方圆十里暗无天日,在重重暗影中,殷云衡隐约看见一个黑影。
殷云衡二话不说,转身就朝城郊飞去。
黑影见状,瞬间移至殷云衡身后,那股寒气几乎要贴上殷云衡后颈。
殷云衡也不管有用没用,掏出身上的符箓法器就往后扔。背后传来一声轻哼,随之而来的是仿佛要将他灵魂冻结的冷意。
殷云衡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快,再快点!
他拼命往前飞,阴风吹得衣袖猎猎作响。
终于,那片城郊竹林出现在眼前。
殷云衡疾速冲向法阵,落地瞬间,他立刻握住近月剑挥向身后。磅礴剑意汹涌而出,直指恶鬼眉间,速度之快,几乎让人来不及反应。
恶鬼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只见它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躲过杀招,旋即双手成爪,欺身上前,眼看就要从后面掏了殷云衡的心。
就是现在!
殷云衡身形如风,猛地冲出法阵洒下指尖血,刹那间,法阵金光大盛,恶鬼被困在了其中。
可恶鬼并没有被炼化。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殷云衡当即提剑而起,斩向恶鬼头颅。
剑气碰到结界的那一刻,却如泥牛入海,消弭无形。翻腾的墨色自法阵中涌出,金光被吞噬殆尽。
天昏地暗,风云变色,在漫天呼啸的阴风与刺耳的鬼哭声中,殷云衡听见一声轻笑:“雕虫小技。”
下一瞬,一只鬼手竟硬生生撕开了法阵结界!
这一切只发生在须臾之间,不待殷云衡反应,那只鬼手已掐住他的喉咙。
萦绕在恶鬼身边的阴气犹如实质,沉沉压在殷云衡身上,他连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所有呼吸都被剥夺,强烈的窒息感袭来,殷云衡眼前景象渐渐变得模糊。
难道他就要死在此处了吗?
生死攸关的瞬间,颈间铁钳般的鬼手突然松开了。
紧接着,殷云衡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重获自由的殷云衡顾不得去看身后之人,他浑身发软,只能倚在对方怀里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随着甘甜空气大量涌入肺部,他紊乱的气息逐渐平复下来,四肢恢复了些许力量。
殷云衡身材修长,可与身后男人相比却显得有些娇小,整个人都被圈在对方怀里,殷云衡有些赧然。他站直身子,想离开对方怀抱,孰料那双大手如铁箍一般牢牢扣住他的腰身,让他无法挣脱。
冰冷气息透过薄衫,暧昧地盘桓在殷云衡腰间,殷云衡脸色一白,僵硬地转过头。
看见身后那人,他猛地瞪大眼睛。
这……这不是那恶鬼吗!
恶鬼此刻的神情极为复杂,变幻莫测,似喜似悲,紧盯着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一股强烈的占有欲,仿佛要将他吞吃入腹。
殷云衡本能地察觉到危险,藏在衣袖下的手悄悄捏出一道符箓,正欲拍向恶鬼。
恶鬼突然开口了。
“嫁给我。”
殷云衡动作一滞,银白色的眼眸瞪得溜圆,呆呆地望着恶鬼,发出一个充满困惑的声音:“啊?”
给《嫁鬼》开了个现代篇《被献祭给恶鬼后》,另外,下本开《重回偏执帝王年少时[双重生]》,欢迎宝宝们收藏~
《重回偏执帝王年少时[双重生]》文案:
【黑化只想复仇权臣攻x城府极深偏执帝王受】
定远侯霍少闻为七皇子纪淮舟殚精竭虑,谋划多年,助他登上皇位,又替他戎马南北,平定四方。
不料最终却落得个谋反的罪名。
漫天箭雨落下的那一刻,在遍山灼灼桃花里,霍少闻看见年轻的帝王策马而来。
霍少闻大笑三声,自刎于山野。
未曾想,他再次睁眼,竟回到了多年以前——
七皇子递来橄榄枝,要与他结盟的那一夜。
彼时的帝王,尚是个倍受欺凌的不受宠皇子。
霍少闻冷笑一声,将那人圈在怀里,用匕首抵住他的咽喉。
怀中身体一僵,霍少闻俯身于他耳侧:“想合作?”
低头望去,少年面露惊恐,微翘的眼尾犹如一个小钩子。
霍少闻斜靠在榻上,唇角勾起:
“取悦我。”
在一室暗色中,年轻皇子揽住霍少闻脖颈,睫羽轻颤,口中嗓音模糊又暧昧:“还请……侯爷怜惜。”
*
纪淮舟有个秘密——
他恋慕霍少闻许多年了。
他曾幻想过霍少闻无数次,却没料到有朝一日,会真的与那人唇齿相缠,被翻红浪。
然而,霍少闻似乎总透过他,看向另一个人。
在床笫之间也毫不疼惜,成日变着法儿折腾他。
所以……他只是旁人的替身吗?
纪淮舟表情阴鸷。
那个人究竟是谁?
*
直到两人遇袭。
纪淮舟躲避不及,寒光直逼面门而来,千钧一发之际,他眼前忽地一黑。
耳畔传来霍少闻的闷哼声,纪淮舟仓惶抬头。
向来对他冷眼相待的男人,此刻满脸紧张:“你可有受伤?”
纪淮舟视线移到霍少闻肩头,入目是满眼的血。
这一刻,前世记忆倏然汹涌而至。
纪淮舟方才知晓——
原来那个令霍少闻又爱又恨的人,一直都是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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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阴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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