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降谷零一松开，那只手立刻就消失在空气中。
降谷零耐心等了好一会儿，连个影子都没有，好像天台从来就只有他跟诸伏景光两个人，刚刚的一切只是错觉。
“这是……走了吗？”诸伏景光轻声问道。
降谷零没说话。
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换做是他也不会轻易对别人放下戒备。
降谷零叹一口气，这波豪赌是将人给逼出来了，但好像路又被自己堵窄了。
见友人难得一副颓丧的表情，诸伏景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
半年前研究所的行动诸伏景光没有参加，但也多少知道一点情况，公安一直视逃脱的试验体为隐患，现在难得确定试验体对降谷零存在善意，今天的行动却好像将事情搞黄了，降谷零心情不好实属正常。
重要的突破口没了，一切又要从头来过。
降谷零忍不住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金发，难得有些懊恼。
这次的行动真的是太急了吗？
但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不管是平和还是激进的方式，降谷零都不能保证试验体肯乖乖配合。
总之怎么做都不完美，现在试验体不也跑了吗。
诸伏景光叹气，安慰也没有用。
“咱们走吧。”
“……嗯。”
降谷零正要点头，脚下一顿，眼前空气忽然扭曲，异空间的漩涡中走出一个人来。
这个人穿着宽大的斗篷，斗篷通体漆黑，隐隐透着暗红色，黑夜微弱的灯光照在斗篷表面，还能看见斗篷底下不断流动的金丝，整件斗篷似乎有生命一般。
硕大的兜帽将“他”的脸遮得严严实实，仅有那点露在外面的下巴也被白色面具盖住，看不清相貌。
斗篷很长，宽大的尾摆拖在地面，像个古老又保守的修士。
除了一眼能看出身高跟影像中的试验体相符，其他位置全被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出半点特殊体征。
根据公安搜集到的情报显示，适配神秘生物的S17-63试验体是男性，降谷零不着痕迹地观察，日本女性的普遍身高都不高，而这个人的胸也很平，符合男性特征。
男性，戴着面具，还会空间移动……先前只是降谷零的猜测，现在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个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人就是他们要找的试验体。
降谷零若有所思，上下打量面前的暗红色流金斗篷，让他再猜猜，这应该就是当时寄生在试验体上的神秘生物。
或者说现在他们已经成为一体了，这是试验成功的样子。
试验体显然气得要死，胸口大力起伏，那暗红斗篷在降谷零眼前一闪而过，拳头带着劲风直奔降谷零的英俊脸蛋。
——叫你演我！
斗篷裹着流金眨眼来到面前，拳头轰地停在降谷零鼻尖，拳风猛烈扬起了他的金发。
降谷零动都没动。
此时他目不转睛，刚才被兜帽遮住，现在从他的位置看得更清楚，试验体戴的白色面具上有着繁复奇异的花纹，组合起来像是个生气的表情。
然后注意到降谷零在看他，那面具的表情又变了，这次变得有些呆愣。
好神奇，这个面具似乎也是有生命的。
降谷零奇怪地问：“怎么了？”
面具斗篷：“？”
不是，这位大哥，他现在是在打人啊，什么怎么了？
降谷零：“你叫什么名字？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面具斗篷：“？？”
这个降谷先生是坏掉了吧？
面具斗篷立刻收回拳头，面具斗篷赶紧退后，面具斗篷头也不回调头就走。
这次他不给降谷零留一点机会，斗篷边边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骤然打开空间裂缝，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零。”诸伏景光无奈递给降谷零一个眼神，“你刚刚是在做什么？”
怎么没头没脑，傻乎乎的，将人家都吓跑了。
“啊，你说他想揍我吗？”降谷零微笑，“那记拳头连杀气都没有，给他揍一拳出出气也好。”
诸伏景光失笑，摇了摇头。
不过有了这个小插曲，两人都知道情况变好了。
面具斗篷本来可以不理睬降谷零的诉求，不暴露自己的身形，像之前那样继续潜伏在降谷零身边，因为降谷零也奈不了他如何。
可他还是出现了，说明他还是愿意跟他们交流的。
诸伏景光开玩笑：“这样看来，情况还不错？”
降谷零也笑了，点头同意：“看样子是。”
不知道被气走的面具斗篷还会不会再回来，降谷零跟诸伏景光又等了一会儿，期间还对着空气傻愣愣地试探半天，没人鸟他们。
“早知道就先抓着他问名字了。”降谷零郁闷地说。
你还想抓着问啊？
诸伏景光无奈又好笑，再来一次他怕面具斗篷恼羞成怒，真的逮着降谷零揍。
降谷零只好放弃，打电话通知部下收拾残局。
“阿景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诸伏景光眉心微蹙，顺手将手机放回上衣口袋，“我还有别的地方要去。”
降谷零诧异：“这么晚吗？”
“嗯。”诸伏景光抱着头盔，看上去有点不好意思，“要去见一个人，抱歉，我得先走了。”
“啊好。”看着友人快步走远，降谷零难得愣住。
这么晚了还要跟人见面？
嗳……有情况。
难道是女朋友？
降谷零边开车边思考这个问题，那阿景岂不是他们五个人里面第二个脱单？
不知道阿景的对象会是谁，会不会是个知心大姐姐……
想着想着，车已经驶入公寓停车场，降谷零回家开门，站在玄关正要脱鞋子，倏地察觉到不对劲。
本应该空无一人的家中竟然有哒哒哒的键盘打字声，而且打字声在听见他回家后也不停，还报复性地将键盘敲得更响了。
降谷零立刻掏枪戒备，轻声往自己房间走去。
卧室一片漆黑，床边的矮桌上放着被打开的笔记本电脑，电脑荧屏在黑暗中散发着幽蓝荧光，无人操作的键盘按键上下起伏，活像是有幽灵操控一样。
场面阴森诡异，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降谷零难得愣住，然后瞬间明白是谁搞的鬼。
降谷零气笑：“我说你走得这么快，原来是跑到我家来了。”
空荡的矮桌前淡出一团扭曲的光斑，面具斗篷盘膝坐在地上，继续手上的动作，浑身上下透着股浓浓的“就是我怎么样”的摆烂气息。
面具斗篷脸上的面具花纹也变了，这次是一副使坏的表情，不用他解释降谷零都看得出来，他就是故意的。
大概就是“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他也不装了”的意思。
降谷零的笔记本没有保存重要信息，储存机密的硬盘被他藏在家里各种隐蔽角落，面具斗篷跟着他这么久，自然知道东西放在哪，开锁密码又是什么。
既然暴露了，面具斗篷干脆放弃挣扎，自己将东西翻出来，矮桌上光明正大放着一堆硬盘，降谷零看得额角青筋直跳。
是，没错，根据现在的判断来看，面具斗篷确实是站在降谷零这边，虽然原因不明，但面具斗篷应该不会伤害他，可这并不代表面具斗篷也站在公安这边。
降谷零手上的枪并没有放下：“不好意思，请你现在马上退出程序，那些不是你可以看的信息。”
他顿了顿，“如果你想知道有关研究所的信息，我可以定期提供给你。”
面具斗篷似乎笑了，声音在面具掩盖下很不真实。
像是在嘲讽降谷零，他的威胁根本毫无意义。
确实，斗篷防弹防爆还能隐藏行踪，就凭降谷零手上的枪，有什么可怕的。
但降谷零的枪依然稳稳举着，这是态度，在没有完全查清事实之前，他绝对不会在立场上退让半分。
见降谷零态度坚决，面具斗篷拿他没办法，停下来做了个投降的手势，然后在空白文档打字。
【我只找研究所的资料。】
言下之意，他对降谷零其他机密内容没兴趣。
确认降谷零看到字了，面具斗篷转过电脑继续，调出另一份没看过的人员名册检索。
降谷零沉默半晌，也放下枪，走到床边紧靠着面具斗篷。
想必之前跟踪他时，面具斗篷也是这样坐在床上看着他工作，而今天只不过调转位置罢了，面具斗篷好像也对他的存在习以为常，不为所动，继续敲着键盘。
降谷零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若有所思。
面具斗篷快速将受害者名单筛选一遍，暗绿色斗篷随着他的动作，不时折射流动的金丝。
男人眉心微微动了动。
这斗篷……之前是这个颜色吗。
所有名单检索完都没找到自己想要的资料，面具斗篷只好退出硬盘。
降谷零忽然问：“我们猜想研究所有幕后资助人，这个假设正确吗？”
【是的。】面具斗篷打字。
“幕后是谁？”
面具斗篷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降谷零继续试探：“是我怀疑的那个组织吗？”
面具斗篷没有立刻回答降谷零的问题，而是在自己的斗篷里面左右掏掏，找出一份资料递给降谷零。
降谷零疑惑接过。
这资料他有印象，那次□□事件交易失败，他跟贝尔摩德在郊外药厂接头之前搜了一遍据点，硬盘里还保存着这份资料的影印件。
原来那时候面具斗篷已经悄悄跟着自己了？
而且他还将现场的东西拿走，真是完全不怕被组织发现，降谷零不知该不该批评他一句贼大胆。
面具斗篷不知道降谷零在想什么，他戴着黑手套的手提起自己的斗篷边边，按在那份资料抬头。
斗篷泛起涟漪变成半透明状，让降谷零清晰看见被涂改的部分。
“M”？
降谷零自言自语，脑海飞快将这个字母的可能性过了一遍。
面具斗篷掏出万能硬盘连接电脑，硬盘里的程序可以避开特定防火墙，降谷零眼睁睁见他黑进意大利某部门的机密信息库，手法相当熟练，轻而易举。
降谷零脸色复杂，这家伙，比他还堂而皇之。
程序从机密信息库内调出一份档案，档案上是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名叫“安东尼奥·艾斯托拉涅欧”。
竟然是老熟人白大褂，特基拉曾经在公安行动中提到过这个名字。
难怪降谷零怎么也找都找不到这个人的信息，原来是渠道不同，不仅跨国而且还是机密文件。
不知什么原因，档案中白大褂的危险等级为A，是被意大利黑白两道秘密通缉的逃犯。
降谷零原本怀疑白大褂是组织暗中培养的研究员，现在看来，白大褂更像是组织招揽的国际犯罪分子。
面具斗篷将资料拷贝给降谷零一份，然后拔掉硬盘站起身——太晚了，他该走了。
然后他迈出的脚步又停下，转身斗篷一扬，将被偷黏上的发信器丢回给降谷零。
降谷零面不改色接住：“你要回去了吗？”
“……”面具斗篷无语看他，调头就走。
“等一等。”降谷零追问，“你不肯告诉我真名，那总得告诉我该怎么称呼你？”
面具斗篷看似高冷，实际疯狂思考。
他杵在那想了半天，然后在文档打字。
【就叫面具。】
月：放弃起名。
零：马思库桑？
【面具：マス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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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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