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为什么还是火辣辣的。
又酥又麻，还有些烫，苏格兰抿了抿唇，仿佛还能感受到另外一个人的温度。
“怎么了？”莱伊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
“没什么。”苏格兰撇过头，有些不自在。
卧底时跟自己的搭档发展出超过同事以上的举动，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苏格兰思绪纷繁复杂，内心乱作一团，坐在莱伊身边想开口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看向另一边，不说话了。
只要莱伊在就无时无刻提醒他刚刚都干了什么，想忘都忘不了。
——他被牢牢箍在对方怀里，动弹不得，被动接受狂热而安抚的亲吻，耳边是脸红心跳的水声……
苏格兰瞪大眼睛，魂都要吓没了。
被琴酒抓着严刑拷打都没那么惊慌失措，苏格兰整个人呆愣住，脑子全是炸开密密麻麻的雪花，不停重复人生三大问。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下去吧。”莱伊抹去他染上唇的血色，回身将扔在地上的枪捡回来。
天台不是安全的地方，苏格兰低烧的脑袋还懵着，被莱伊一拉就走。
苏格兰脚下虚浮，踉跄迈了两步，回过神，“你到底……”
莱伊忽地停住脚步，苏格兰收势不及，一下撞在男人背上。
莱伊伸手将他掩在背后，苏格兰眼神微动，捕捉到这个小动作。
大楼外设的铁楼梯没有照明灯，黑暗中勉强看见楼梯转角处有个朦胧的人影。
苏格兰瞬间警惕，条件反射摸怀里的枪，才想起自己那把早在被伏特加绑走的时候卸掉了。
特基拉懒散靠在楼梯旁，见到他们只是抬了一下眼皮。
莱伊的手悄悄摁上枪套。
特基拉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轻轻压在口罩外，做了个噤声动作，然后指指苏格兰。
他的手机屏幕投着几个字。
【窃听器】
苏格兰悚然一惊，下意识后退一步，莱伊立刻挡在他面前，借着莱伊的掩护苏格兰立刻浑身翻找。
两枚扁平的小机器就贴在苏格兰鞋帮子，被休闲裤腿很巧妙地盖住，走路不注意很难看出来。
苏格兰后背冷汗直冒，那一瞬间他竟想感谢莱伊刚刚一个猛子扑上来亲他，让他们根本没机会说别的。
【东西给我】
特基拉下巴往楼下一抬，眼神示意他们赶紧离开。
莱伊立刻拉着苏格兰下楼。
苏格兰匆忙之间回头，见特基拉没理他们，正平淡看着手上两枚小纽扣，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心避开琴酒的眼线，莱伊将苏格兰带回自己的公寓。
不大的平层套间，客厅只开一盏小射灯，照亮黑色石板墙面跟黑灰色沙发的一角。
莱伊出任务时经常背的吉他包就放在墙边，玻璃茶几上摆着几套工具，用来拆装枪械和日常保养。
深黑的剧院厚窗帘挡住落地窗外的冰冷和寒光，房间唯一的光源带给人一抹静谧的温暖。
是一目了然的单身汉布置。
沙发上摆着个东西，一坨红色在房中特别显眼，苏格兰拿起来看，是只戴红围巾的灰狼小玩偶。
苏格兰：？
这只小玩偶有点眼熟。
“是不是又开始发烧了？”
手按上额头，冰冷的触感让苏格兰打了个激灵，打断了他的回忆。
“还是有点烫。”莱伊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给你准备了换洗衣服，去洗漱一下吧，再检查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似乎知道苏格兰的戒备，男人给他单独拿了个药箱，“顺便清理一下伤口，你自己可以吧。”他顿了顿，“要是你自己不行的话，我帮……”
“我可以。”苏格兰局促起身，“谢谢。”
发生了尴尬事还要跟莱伊独处，苏格兰有点不自在，他迫切需要一个私人空间。
但这种时候他又不能去自己的安全屋，暴露安全屋的位置，于是只能逃遁到浴室。
伏特加下手揍人没轻没重，苏格兰身上到处淤青，他飞快洗漱完，忍痛涂了药，总算长舒一口气。
不知道是发烧还是浴室的雾气，苏格兰感觉自己有点迷糊，磨蹭的时间太久，莱伊怕他在里面晕过去，忍不住敲门，“苏格兰，你没事吧。”
苏格兰瞬间清醒，高声道：“等等！”
莱伊就等在浴室外，手里还拿着厚毛毯，想给苏格兰披上，苏格兰条件反射，避开了莱伊的手。
男人目光深邃，定定看着他。
苏格兰心里咯噔一下。
他没什么特别的意思，真的只是条件反射。
正打算解释两句，莱伊已经不由分说给他披上毛毯，然后走向客厅，“来这边坐。”
都到这份上，苏格兰还能说什么。
沙发就这么点大，苏格兰坐在沙发这边，莱伊坐在沙发那边，好像这样就能划一条楚河汉界。
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苏格兰对男人的戒备不比特基拉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想了想，“今晚的事……谢谢。”
莱伊把玩手机，看着他没说话。
一股尴尬的气氛在空气蔓延。
莱伊说：“我收到一条短信。”
苏格兰一愣：“什么？”
莱伊打开手机屏幕，“来自未知号码。”
【确认组织内部NOC成员为……另外，同行成员……苏格兰等有NOC嫌疑，建议即刻清除。】
苏格兰脸色一变，立刻起身。
“不好意思，我打个电话。”
这短信肯定是在撒网，万一零也收到了……那不正好撞在枪口上！
那边很快接了电话，苏格兰听见零像是松了口气，终于放心下来的样子。
零似乎早收到了消息？
苏格兰不明所以，但不敢通话太久，报平安后便挂了电话。
莱伊等他打完，问：“你的同伴？”他好整以暇，“难道是波本？”
“为什么是他。”苏格兰淡淡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莱伊不置可否：“也许是吧。”
“如果是因为这个短信，”苏格兰有些难以启齿，“那你为什么……”
莱伊很自然地接了下去，“你是说接吻吗。”
苏格兰木着脸看他。
男人忍不住笑了一下。
“那时我听见有人正在上楼，现在想想，也许是被特基拉拦下了。”莱伊顿了顿，“他上来后会发生什么……你我都清楚。”
苏格兰默然。
为了保护他要保护的东西，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要不是莱伊突然干了这么、这么一出，也许自己早死了。
这仿佛是为谁设下的局，苏格兰说：“难道是为了特基拉？”
“也许？”莱伊哼了一声，“特基拉跟琴酒之间，可能有什么不得了的争斗。”
而且那个情况下，除了把窃听器交给特基拉之外，没有别的选择。
但苏格兰还是不明白。
为什么要帮他。
明明琴酒才对莱伊的前搭档进行肃清，莱伊就不怀疑他吗？
莱伊说：“我是联邦局的人。”
“……？”苏格兰差点没反应过来，“什、你说什么？”
“我是联邦局的搜查官，我叫赤井秀一。”莱伊泰然自若，“不信的话，那是我的证件。”
他抬了抬下巴，茶几上随意丢着个深色证件夹，就等着苏格兰看呢。
“我的前搭档不是什么卧底，他确实是组织成员，并且在美国杀了好几个联邦局探员，他怀疑我的身份，但没有证据，打算找机会除掉我。”
“他这么关心我，我怎么忍心放任他继续肆意妄为。”莱伊勾起一抹冷笑，“所以我送了他一份大礼。”
于是莱伊设下陷阱，借琴酒的手把前搭档解决了。
苏格兰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莱伊开玩笑：“不需要看看我的证件照吗，保证照片跟本人一样帅。”
苏格兰：“……”
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苏格兰面无表情：“感谢你的情报，我会如实报告给琴酒。”他顿了顿，“不过今天你也算是帮了我，这个情报下回再报告吧。”
莱伊忍俊不禁，差点没压住嘴角的弧度。
男人注视着苏格兰，轻声说：“我们是一样的。”
苏格兰垂眸，避开了男人的眼神。
在组织谁也不能相信，他不能因为莱伊似是而非的几句话暴露自己的秘密。
但莱伊的目光实在太专注，苏格兰的语气缓和了些。
“这就是今晚你出现在那里的理由，”苏格兰疑惑，“是这样吗，联邦局搜查官？”
莱伊倏地倾身凑近，楚河汉界顷刻消失，苏格兰不得不紧靠在沙发上。
“因为想跟你……还有你的同伴合作，作为诚意，我向你分享我的秘密。”
莱伊低声道：“你的秘密又是什么呢，苏格兰？”
“我没有秘密。”苏格兰平静道，“而且我也没有要求你分享你的。”
“你有没有秘密，你说了算，但我的秘密就在这。”男人沉声笑了，“随时等候你的答复。”
苏格兰皱眉，正要说话，莱伊已经若无其事坐了回去。
“先休息吧，晚安。”
莱伊看出苏格兰不自在，把屋里唯一一张床让给了苏格兰，然后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自己躺沙发上闭眼休息。
可能是累坏了，不多时竟响起轻微的鼾声。
苏格兰不可思议，侧目看他，真的假的。
这也能睡着。
对于男人的体格来说，沙发实在太小了，大长腿架在扶手上，十分憋屈。
苏格兰抱腿坐在床上，身体十分疲惫，可心绪不宁，怎么也无法入睡。
沙发挡着，只能看见莱伊的背影，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沙发旁边的茶几上。
苏格兰赤着脚，走到茶几旁，翻开那本证件夹。
他定定看了一会儿，把证件放回原位，悄声回到床上。
莱伊闭着眼，唇角微微勾了一下。
清洗行动引起连锁反应，谁也不敢贸然行动，就怕撞在琴酒枪口上，苏格兰在莱伊的公寓待了两天，忽然接到特基拉找他的短信。
他决定去看看。
特基拉上下打量苏格兰，点点头。
“放心，没事了。”黑风衣淡道，“敢动我的组员，我会让他加倍还回来。”
苏格兰没说什么，等黑风衣走了，他才侧过头，“你要听到什么时候。”
莱伊从墙角走出来。
“我只是经过。”男人耸耸肩，“新任务发来了。”
苏格兰挑眉：“只是经过？”
莱伊微笑：“好吧，我关心一下搭档。”
心情好了一点点。
苏格兰肯定只是那么一点点。
他轻哼一声：“走吧，做任务去。”
得好好观察莱伊的一举一动才行。
谁叫他们是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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