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早餐放宋溪明桌上，盛阳趴在自己位置上，嘴里叼着吸管，眼睛四处溜达。
他来得早，班上同学还不多。瞅瞅那个又瞅瞅这个，感觉都不太可能，毕竟那么无聊的恶作剧不像他们所作所为。
后桌的谢予戳了戳盛阳，对他一大早就摇头晃脑的行为表示好奇：“你这是咋了，题不刷了，文言文不背了，眼睛巡逻呢。”按平常的盛阳，吃着早餐也不会忘记学习。
盛阳叹气，头也不转，“你不懂。”
“你不说我当然不懂。”感觉有内情，谢允起身，转弯，屁股一坐，面对着盛阳开始侃侃而谈：“要说班里人我可了解了，就那谁和那谁这事不也是我告诉你的。还有上次，老大晚自习逮人，如果不是我提前得知了消息，让你避开，你就得广播里检讨了。”
有了过往的成功事例，盛阳环顾四周，几个同学都离得远，而宋溪明一般都卡着点来。他放心地凑近谢予，压低声音：“我被人恶作剧了。”
他在学校一心学习，空闲时间也不忘和宋溪明进行才艺比拼。成绩上好几个比自己厉害的，特别是全校第一，主打一个多才多艺长得帅气。盛阳由衷觉得自己在学校，除了和自己班的同学熟识，就是和隔壁班偶尔交流了。
“所以，你是怀疑犯人是班里同学。”谢予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没错，署名是我们班。”盛阳简短的说明了昨天的捡到“伪情书”事件，忽略掉自己开始相信了，然后被反转踹了一脚的事实：“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了，打印情书这事少见。”
“那情书现在还在不。”
“在我书包里。”说到这个，盛阳还是有点生气。要不是为了保留证据，他就要把它揉成一团，狠狠地扔进学校的大垃圾桶里。
盛阳从书包里拿出胡乱叠的证据，塞给了谢予。
简单清理过的白色纸张还是残留着灰色的鞋印，纸面上大大小小的灰痕虽不重，但也十分明显。
谢予嫌弃地两指捏着，打开后一目十行，粗略的过了一遍。他看着一脸期待的盛阳，拉长声音，念起里面的内容：“一闪一闪亮…”
盛阳脸一红，手疾眼快地捂住谢予的嘴巴，咬牙切齿道：“你来捣乱的是吧。”
谢予扯开他手，又摇头又点头： “我已经知道犯人的动机了！“。在盛阳期待的目光下，他顿了好几秒才说：“骗你后你的反应特有趣。”
“谢予，不会就是你吧！”
看盛阳气得已经开始收拾桌上障碍物，好动手揍人。谢予闭上咧开的嘴，还想再说些什么，抬眼看见宋溪明已经走进教室，他连忙小声辩解：“我靠，是宋溪明都不可能是我好吧，小时候我替你背的锅还少吗。”
“不可能是他！”盛阳脱口而出。
这么无聊的事情，宋溪明绝对不可能干。
“好好好。”谢予起身，友好地朝走来宋溪明打过招呼后，留下话给盛阳：“这事包在我身上了。”回到位置拿起课本看了起来，鼻观眼眼观心，也不顾盛阳的欲言又止。
被谢予的一句话，开始胡思乱想的盛阳盯着宋溪明看。
才发现，今天的宋溪明戴了眼镜。
宋溪明吃着盛阳买来的小笼包，对盛阳实质般的目光视若无睹。
少年慢条斯理地吃完早餐，抽起消毒纸巾，仔细擦着并没有直接接触到食物的手指。今天的宋溪明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色的细框眼睛，校服纽扣一丝不苟地扣到顶。只见他嘴角浮现笑意，从善如流地微侧过头，似乎是被盯得受不了了，也看向盛阳的眼睛，声音温沉：“喜欢看我戴眼镜？”
“屁。”被宋溪明的不要脸打败，盛阳张口就是反驳。
四目相对，他透过镜片，能看见宋溪明细长的双眼皮随着眼睛弯起漂亮的弧度，眼眸里还带着未消散干净的朦胧睡意。
盛阳觉得戴眼镜的宋溪明看着比平常顺眼多了，他不由好奇询问道：“你这眼镜有度数吗？平常怎么不见你带。”
“一百多度。”宋溪明回答：“这几天语文代课的老师字写的有点小，看不太清。”
原来的语文老师休产假去了，代课的老师虽然写得一手好字，但不爱课上擦黑板，总是密密麻麻的一黑板板书。
盛阳了然地点点头，觉得和宋溪明之间的氛围有点好过头了。他趴在桌子上，下意识撇开视线，想打破这份友好，迟疑了片刻，含糊不清地说：“宋溪明你转头不准再看我…”
他也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索性破罐子破摔。
面对宋溪明不明所以的神情，盛阳脚一蹬，手一伸，随便打开一本练习册就是学。他理直气壮地提醒宋溪明：“现在开始，看谁先把数学教材第134页的例题先刷完，赌注就下节课间的帮忙打水一次。”
没有什么氛围，是刷题破坏不掉的。
“…”
什么毛病。
宋溪明呵了一声，垂眼看到他有些泛红的双耳，没再吭声。
再过半个月便是城南一中一百周年的校庆，学校决定在礼堂大办，让高一高二的班级各出一个节目，回顾学院历史，展示办学成就。
教师办公室设置在教学楼，课间来往都有去厕所或打水的学生。
办公室门没关紧，接水路过的盛阳听到里面隐隐传出的说话声，抬眼一看，是熊老师的办公室。
盛阳思索了两秒，猜测刚下课那会，宋溪明被喊来了熊老师的办公室，许是为了校庆活动表演的事情。
门内，熊老师知晓宋溪明从小学习钢琴，将倒了温水的一次性杯放他面前，商量道：“一百周年校庆我想着也不能太敷衍了，让全班一起组织节目，磨合时间又得多些。不如让你这个熟手上，钢琴演奏又镇得住场子不容易出错。”
宋溪明沉默片刻，委婉拒绝：“老师我可能胜任不了。”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熊老师也不意外，仍旧保持着劝说的态度。
“你看这样子，一次彩排一次正式表演，每次就花个十几分钟。”他也知晓这多少有点强人所难，抛出诱饵：“我记得你想要那套绝版了的数学真题是不，老师那有两套，你要是愿意，就分你一套。
绝版的某教授手写数学真题！
耳尖的盛阳一听，快步走到办公室门前轻叩，嘴里也不忘喊报告。
撬墙角不道德，撬宋溪明的墙角不道德也没关系。
“老师我觉得比起万年不变的钢琴表演，小提琴演奏会更加让人耳目一新。”盛阳捧着他和盛溪明的杯子，进来后将门一关，十分自然地坐在宋溪明旁边的空位上。杯子接触桌面，发出不重不轻的响声：“而且宋溪明不是说他胜任不了嘛。”
宋溪明原本不在乎的神色，因为盛阳的出现突然变了变，他转头看向盛阳，语气很平静：“一想到你要去表演，我觉得我有义务防止学校在全网面前丢脸。”
虽然宋溪明这样子说，但相反，盛阳的小提琴拉得意外不错。在宋溪明学钢琴被盛阳知道时，盛阳也不甘示弱，一眼相中小提琴，一学就是八年。
“我上台，一中直接网络爆红。”
“如果你是指让学校大福上台那确实能红。”
大福是学校保安养得一只白胖的猫咪。
熊老师试图插入：“如果是大福...”
“大福又不会小提琴。” 盛阳不服。
宋溪明提出解决方法：“你可以教它。”
熊老师再次开口：“我说...”
“你有病吧宋溪明，我怎么教！”
“问题是你提出来的，我只是提供解决方案。”
“这样子，我们来比一比，看谁更合适。”
“行，奖励就定你昨晚发朋友圈的那个模型挂件。”
“停停停！”
熊老师被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堵得话都不能说完整，他强制打断对话，拍了桌子，水杯随着晃动。
看他俩闭上了嘴，视线也舍得往自己这边看了，熊老师才拧开他的保温杯。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了。”熊老师含了口水润润嗓：“这样子，你们合奏，空了就去选曲子，后天发我。”
不等他们反驳，熊老师就开始赶人，拿起盛阳的水杯往他手一塞：“都快回去上课。”
说完，低着头开始忙活了起来，一副拒绝沟通的模样。
“好，那老师我们先回课室了。”宋溪明起身，推门出去。
盛阳看他走得干脆，不再纠结，也连忙跟了上去：“老师再见。”
他关上门，大几步超过宋溪明后，心满意足。
眼看着快到教室了，宋溪明突然开口：“现在上台表演不害怕了吗？”
身后的声音让盛阳不由侧过头去，他愣了一下，看宋溪明在离他一步外的距离停住。
盛阳在七岁那年，第一次舞台表演时就发现自己有演出焦虑，具体表现在心跳加速，双手颤抖。时隔多年，盛阳觉得自己那次就是年纪小，所以才害怕。
现在他都十七岁了，即将成为大人，怎么可能还会害怕上台演出。于是他十分自信：“害怕？我今年是十七又不是七岁，害怕这种情绪早就不复存在了。”
宋溪明不可置否。
“倒是你…”说到这里，盛阳故意盯着他挑眉道：“可别拖我后腿。”
宋溪明不理会他的挑衅，面不改色：“周日去你家练习？”
高二每周日都有放假，而宋溪明下意识略过学校音乐室。
“凭什么来我家，我不同意。”盛阳哧了一声，全然忘记还有多的选项。又补充道：“你求求我，我就把我家贡献出来。”
他语气愉悦，还没有听到对方的请求，就已经开始心花怒放。
两人已经走进教室，一前一后回到位置上。
听到两人对话的同班同学从题海里抬眼瞅了两眼，感觉他们关系突飞猛进，已经到了相约家里见面的地步了。不过，学习的动力压制住了八卦的心。
后桌的谢允对两人的关系见怪不怪，嘴上说着不合，从小到大呆一起的时间也最多。
作为一个好朋友，他很想告诉盛阳，学校是有音乐室的！
“我家没有小提琴。”宋溪将下节课要用的卷子铺开：“你要是愿意，也可以搬来我家。”
盛阳一时忘记了这茬，不甘不愿地点头：“成吧，那还是去我家好了。”
“好，那我下午过去。”
“你又要睡到下午，你怕不是猪转世为人。”
“睡不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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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恶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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