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又坚硬，是什么东西硌的人肉疼。
等马普尔再睁眼，发现自己正被五花大绑在探案社地下室的木凳子上。
四下无人，只有安加让和她面对面坐着。他从烟盒里弹出一支烟，动作像在给左轮手枪上膛。
打火机“咔嗒”一声脆响，火焰舔上烟尾的瞬间，他眼睫微垂的模样竟显出几分虔诚。
“我看你是有点太自以为是了，你要是再敢自作主张的饮弹自尽，我就把你的克隆舱炸掉。”
他展示了手里的小按钮，但其实他是骗马普尔的，这只是个玩具模型。
马普尔看向克隆舱，突然意识到什么，大喊道：“你，你看到我的**了？！”
她少女最宝贵的纯洁可不想被安加让这种变态玷污了。
“蠢货，因为你启用克隆的次数太过频繁，我来的时候你的克隆体还只是滩初具人形的肉团，要是我没给你紧急注射维持剂你早就崩解掉了。我对单细胞的女性不感兴趣。”
安加让脸上的嘲弄忽然淡了，像退潮后露出的礁石，显出一种未经修饰的笨拙：“克隆的副作用太大了，你比以往晚醒了足足4个小时。”
他煽情肉麻的话还没说完，马普尔就自顾自的解开绳子，尽情舒展生锈的关节了。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没事吗，别哭丧着脸。你说，你妹妹被绑架是什么意思？”
安加让抓起她的手按向自己的后颈，那里皮下凸起的芯片正发着诡谲的橙光：“追踪器和引爆器，除了身为克隆人的你之外，大嘟会的每个人在出生时都会被植入，简直像是柄悬顶之剑。”
这件事安加让之前从未提起过，马普尔也是第一次知道。回想起来以前每次行动的关键时刻他都提出分头行动，原来是怕暴露行踪。
或许在马普尔没有发现的地方，安加让已经无数次因它暴毙而亡了。
“我跟你合作，正是为了我妹妹以后能生活在无拘无束的蓝天之下，尽情做想做的事。一旦我告诉你我是知情人，我妹妹就会死。”
安加让有一个理由没有点名，他怕说出真相后马普尔和他断绝关系。
当马普尔的指尖贴上安加让的后颈时，他的背脊瞬间绷直了。那片皮肤下，芯片的橙光像一团被困住的火，随着她的揉按忽明忽暗。
“别动。”她压低声音，指腹沿着芯片边缘画圈，仿佛在解开一道无形的锁。
“……你手很冰。”他哑着嗓子撒谎。
马普尔嗤笑，故意加重力道按了一下：“撒谎精。”
“按时间轴来看，我们还没在政府面前露面呢，他们没理由给你发假文件啊，未卜先知？”
她手指的温度透过衬衫纤维渗透进来，像一串不该被破译的密码，烫得安加让脑袋发颤。他强忍着酥麻感回应：“我有个想法，一步到位，直接问大总统本人”
安加让不打算回警署办公，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去警署只能是坐以待毙。
他想要的是能面见大总统泽尼斯，与其对峙，高层的事总统最知根知底，他也能从总统的神色判断出对方是否有预料到自己会来。
可根据规定，各部门官员必须先完成分配到手头的任务后才能自由出入政府楼，安加让没法从正常渠道见到泽尼斯，只能在总统还没到政府楼之前拦住他。
多亏在前几次轮回中，安加让已经摸清了总统的日程安排，什么时候会出现在哪，什么时候身边的安保会松懈他一清二楚。
他低头看了眼腕表，早上6点20，是总统洗漱完毕刚坐上车从家里出发去政府大楼的时间。车队配有一辆诱饵车，四名警卫和全程的蜂群监控，要是想劫持总统，现在是最容易得手的机会。
马普尔歪着头，单手支着下巴，食指指尖轻轻点在下唇：“嗯，就这么办吧，你可要确实当好我的后勤，保证我的安全哦。”
安加让本来还害怕马普尔的身体支撑不住，转头看见她早穿戴好战备，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他先是一愣，随后嘴角一点点扬起，眼底的光亮得像是被点燃。
马普尔猛地用肩膀撞了下安加让，笑得眼角挤出细纹：“你发什么呆呢，还不快带上装备，小心被流弹误伤到。”
是啊，这一路上都是这么走过来的。安加让扯紧手套，别上手枪，回以最真挚的敬意：“当然。”
破晓时的公路还残留着暴雨过后氤氲的湿气，有几只睡在巢里的幼鸟被车流声吵醒。两辆乔装打扮的黑色高档轿车保持着固定间距，引擎低沉地嗡鸣着，防弹玻璃后的警卫手指搭在冲锋枪扳机护圈上，目光机械地扫过空旷的路面。
泽尼斯的贴身女秘书推动眼镜，正对着坐姿难看的泽尼斯汇报昨天全球局势。
他打了个哈欠，摆摆手示意女秘书退下：“好了，你歇会，我现在还不想听这些。”
砰！晴空一声枪响。
第一辆车的右前胎突然炸开，橡胶碎片像被撕碎的皮肉般飞溅。司机猛打方向，沉重的车身在刺耳的摩擦声中打横，第二辆车急刹，差点追尾。
警卫连忙打开监视器，却惊慌的发觉：“蜂群监控……失效了，什么时候的事。”
在路边大楼楼顶的马普尔心满意足收起狙击枪，欣赏地上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的警卫，对耳麦夸奖道：“小安，你黑进蜂群系统的样子帅呆了，看来未卜先知也不过如此。”
狂风嘶吼着掠过天台，少女的发丝在风中狂舞，如同一面战旗猎猎作响。她的黑发本应柔顺地垂落肩头，此刻却被气流撕扯成无数细碎的墨线，在空气中划出凌厉的轨迹。
躲在暗处的安加让透过马普尔携带的电子义眼能看到同样的场景：“别高兴的太早，他们会调用道路上的监控，发现你只是时间问题。”
话刚说完，一道激光便从马普尔脚边袭来，熔化玻璃粉碎水泥，被她擦着鼻尖1厘米翻身躲开了。
“3点中方向有狙击手！火力压制，别让他跑了！”
伴随警卫指挥一声令下，猩红的光痕自地面骤然暴起，如同地狱熔岩喷涌而出。数十道高能粒子流在电离的空气中划出灼热的弹道，将整栋大楼的外立面切割成支离破碎的光影牢笼。
马普尔的黑色风衣下摆突然被一束掠过的激光点燃，碳纤维材料在高温中卷曲成灰烬，她从大楼的背面展开双臂一跃而下，对着耳麦喊到：“接下来靠你了，安加让。”
安加让挥手唤出透明数据台，手指的每次触碰都激起一圈幽蓝色的涟漪，流动的数据流在他虹膜上映出冷光。
提前安置好的仿生人大军从草丛里冲出，趁警卫把注意力集中在马普尔身上时，顶着枪林弹雨将警卫团团围困。
马普尔裹着风衣急速下坠，仿佛团燃烧的黑色火焰。
地面疯狂逼近，霓虹光影在视网膜上拉出扭曲的残像。就在即将触地的刹那，她猛然拧身，双腿屈起，足尖精准点向一同下坠的碎石块，闪转腾挪。
最后身体前扑，左手撑地一按，整个人如黑豹般翻滚卸力，来到被压制跪倒的泽尼斯一行面前，和安加让来了个默契鼓掌。
“没受伤吧。”
“一点擦伤。”
警卫指挥愤怒到破音的嘶吼，像蛆虫一样不断扭动：“安加让？！你是幕后主使？你身为警署指挥官最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刚刚就你想整死我是吧，那股劲去哪了？”
马普尔还想在他脸上来两巴掌，不过被安加让拦下了。
“用枪崩吧。”
马普尔甩开安加让的手，气鼓鼓的走到一边：“算了，免得把我衣服溅脏。”
安加让浅笑，他知道马普尔就吃这一套，顺着说她反而会觉得没意思。
泽尼斯还安静的坐在车后座，既没有慌张也没有害怕，低头细抿了一口热咖啡，或许是笃定两人不会对自己轻举妄动。
“总统先生早上好，很抱歉以这种方式和您见面。”
“你身边这位想必是马普尔小姐吧，比传言中的还要美丽动人呢——白釉般的肌肤，红宝石的眼睛还有，因剧烈运动而微微泛白的薄唇，正随着喘息呵出淡淡白雾……”
安加让护着马普尔后退半步，下颌抬高，脖颈拉出一道警觉的弧线，投下厌恶嫌弃的目光。
泽尼斯虽然喷着最名贵的香水，还是遮挡不住某种**的气味。
马普尔眉头拧出一道锐利的折痕，嘴唇抿紧：“你认得我？”
泽尼斯用手指敲打着太阳穴：“是记忆，你和安加让联手阻止仿生人暴动的事我了若指掌，从起步一无所有到现在揭开了政府绝大部分秘密。”
对手也能在时间回溯时保留记忆，这意味着两人凭借时间回溯不断试错，抢占先机的优势荡然无存。
安加让喉头滚动，吞下难咽的口水：“政府里还有其他人能保留记忆吗？”
泽尼斯毫不掩饰的摇摇头，没有。
就在他扭头的刹那，没有警告，没有颤抖，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枪口突然爆出橙红火光。
子弹从泽尼斯的身体中穿过，他却毫发无损，仿佛两人面前的只是虚假的投影。
泽尼斯微微歪头，露出一种近乎慈爱的表情，仿佛在看一只试图用蜡翅飞向太阳的昆虫：“拥有宇宙之卵的我不是你们这种渣滓能伤害的哦。”
马普尔注意到挂在泽尼斯胸前的吊坠正在发光，那是一颗椭球形的吊坠，乳白色外壳上爬满血管状的光纤脉络，内部蜷缩着由暗物质构成的双螺旋结构，像未孵化的胚胎般缓慢旋转。
两人身边的景色正飞速发生着变化，日升日落、花开花谢只在一瞬，虫子刚破壳还没移动就死去。
泽尼斯阴笑：“接下来就是你们两个了。”
空气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不是破碎，而是被某种力量精准地裁切。以两人为圆心，半径一米内的空间突然与现世剥离开来，形成一个完美的透明球体。球体内部的景象依然清晰可见，却仿佛被装进了另一个世界的展示柜。
“吾名Eve,是来救你们的，多余的问题稍后解释。”
安加让慌忙的寻找着声音来源，最终没有结果。光球向内坍塌缩小，在泽尼斯面前原地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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