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翻开日程安排表，明天正是警代会召开的日子，看来不能亲自去洛伦瓦登了。
他走出办公室，执勤灯被深冬的夜雾洇成毛茸茸的光晕，夜晚的警局总部正浸没在难能可贵的清闲里。
监控屏幕泛着冷蓝，前面的警员不小心睡着了。他还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制服却从椅背滑落半截袖子，袖口的反光条蹭过地面。
报案群众大排长龙买关东煮，队长E系着围裙在收银台喊："抢劫案加辣吗？"
嫌疑人爆气动作：“场控，我要加麻加辣。”
警员的任务是用扫码枪"嘀"一下他们的犯罪记录：“这边一共是二十年刑期。”
“口水不要流出来了。”
警员猛睁开眼，看到E倒过来的半个脑袋，冷冷的看着自己。
“队，队长。”警员慌张的扯起落在地上的制服塞到怀里，调整帽子时还差点碰倒一旁的泡面碗。
“这么紧张干嘛，我又不是鬼。”
E浅笑着拿起泡面碗，若有所思的仔细观察内部。
队长这种意味不明的微笑才是最吓人的。警员语无伦次的说：：不……不。”
预想中劈头盖脸的批评没有来，E只是随手将泡面碗扔进垃圾桶说：“最近案情多，晚上睡觉无可厚非，但下不为例。另外吃点好的，这么可怜兮兮，别人以为警署是什么魔鬼组织。”
句尾处E似乎被自己的小幽默逗笑了，语气难掩的跑调。
这位平日不苟言笑，气质成熟稳重的E队，快让大家忘记了他也才二十三岁。
他的目光温暖而清透，凝视时带着一种近乎柔软的专注。鼻梁高而直，但线条并不冷硬，反倒因唇角常带的一点弧度而显得谦和。
青春猪头警员会遇见心软的神，不过就算E不承认，警署大部分时候都还是个魔鬼组织。
“我还有事，你好好值班吧。”
“唔，嗯。”警员的耳膜嗡嗡作响，血液在太阳穴突突跳动，像被煮沸的糖浆，黏稠又滚烫。
E来到苏丽的办公室前，按惯例敲门两声，却迟迟没有回应。他抬眼看了下门牌，小声默念道：“没有走错，是恰好不在吗。”
苏丽可能还在医务室陪羽，E本来想安排人跟她换班的，被她自己言辞激烈的拒绝了。E转身打算去医务室，看看苏丽和羽的情况。
“队长，队长，我在呢。刚刚在忙没听到您敲门，不好意思。”
办公室的门开了，灯光流泻出来，像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拍了拍夜的肩膀，E被拉长的影子旁多了个影子。
“没事，你在就好，我就怕你还在医务室。”
“没有没有，羽早就回去了。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E跟在苏丽的身后，环视这间简洁的办公室，无论来几次都有赏心悦目的美感。
白板上歪七扭八的用磁吸固定着几张犯罪图像，还用细线装模作样的连接起来，在边上写了几行小字。照片的背后，是一群简笔画的小猫小狗打闹的场景，掩盖的很完美就是露出了猫猫脚。
E看破不说破，和苏丽商量起明天驰援马普尔的事。
“警代会是大日子，我身为队长不能不去。要是找人代我出席，其余队长是不会有异议，但议会长肯定嚼舌头。所以马普尔那边只能辛苦你了。”
“Yes sir,保证完成任务。倒是队长你还是多担心自己吧，警代会那帮老家伙才叫烦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E哭笑不得，在真正参加警代会前苏丽还争着吵着要去，自从作为旁听进去过一次后就成现在这样百般抗拒了。
不仅抗拒，还要狠狠的背后议论，苏丽给出的评价是“土拨鼠穿龙袍——架子大，洞还钻不出去”。
所谓警代会，内容和形式年年大差不差。狗眼看人低的公司高管代表，无能却又不愿意听取意见，冥顽不化的上世代正部级总警监。又臭又长的官僚语体系，连忠诚的老队长都听不下。
“你放心我早有准备，我也正好和几个老朋友见见面。我还得提醒你件事，马普尔可不是个普通的侦探。她是……”
E纠结许久，还是拿不定用哪个词来总结马普尔更合适，最终的说法是“一个很有超脱世俗认知的人，但算得上靠谱可以信赖”。
苏丽有些意外，她认识的老大可是极少夸人的。
第二天早晨，也就是演出当天，十几个闹钟都吵不醒的马普尔却被迫起的特别早。
能住上酒店的终归是少数，粉丝们趁凌晨就出发了，到现在大街上人头攒动。有戴着厚厚眼镜的阿宅，临时请假的上班族，请求家长开恩的学生党。
“阿宅君，你也是来看柠沐演出的吗？”
双持应援棒的阿宅听到有人搭话，转头发现是青春靓丽的JK学姐。那随风飘扬的长发和沁人心脾的笑容，简直比柠沐还甜美。
莫非阴郁死宅的春天要来了！
“是，是啊。‘柠香拂过青春线，沐光绽放最甜颜！’，我可是‘柠心予沐’后援团的团长。”
阿宅说话时，一扫颓废模样，健壮到连鼻子都在喷气。
JK学姐捂住掩笑，她没想到自己尽然还有这种略显羞耻的应援词。
话虽如此，当柠沐看到阿宅前后巨大变化，仍有种发自内心的喜悦之情。
马普尔和艾米莉洗漱完毕，也下楼来凑热闹。不过对于还饥肠辘辘的两人来说，显然路边早餐店飘出来的香气更具诱惑力。
艾米莉盯着菜单在想要吃啥，马普尔在思考“鱼肉降噪器”到底该用在哪。
她自信对于手法的推断绝对没错，可维斯不会设计一个无用的疑点，它的用处或许指向作案时间。
“茶茶，茶茶，你要吃啥？”
“哦，和你点一样的就好。”
艾米莉见马普尔反应迟缓，便知道她又进入无我之境了。
这也算茶茶的特异功能吧，无论外界多嘈杂她都能不受影响，只是她进入这个状态总是毫无前兆的，会在奇奇怪怪的场合开始思考。
艾米莉满脸宠溺的摇摇头，抬手向老板点了三份洛伦鱼蒸。之前的洛伦鱼烧焦没吃上，这回得尝尝。
“好嘞，两位小美女的鱼蒸。”
色香味俱全的鱼蒸，光是看着就让人垂涎三尺。
马普尔的手像是有单独意识，她眼睛根本没聚焦，手就送了块肉到嘴里。
是闪光弹，他加了闪光弹!有无数七彩仙女在马普尔脑海里飞天弹奏。
事已至此，先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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