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兴许多出几分煎熬，从殿内走出来的孩子们多是垂头丧气，气氛渲染下让还未踏进其中的人群也变得压抑与急切。
还在等待的人越来越少，每个人从进去时的欢天喜地变成出来时的唉声叹气也不过短短三分钟。
赵聆比往日更加严肃，她目不斜视地看着这些曾经在她手下学习、训练的孩子们。
如果可以的话，她自然希望这些孩子都能留下来，只是可惜这种可能性实在太低。
“二十四号令牌持有者进殿。”
仅剩寥寥几人还站在殿外时，殿内终于传来呼喊何杳晚的声音。
温听竹小手握拳冲她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加油呀阿晚，到时候一起去完成考核任务。”
何杳晚无奈，“这话明明应该等我出来之后，由我来说吧。”
温听竹眨了眨眼，嘿嘿一笑。
何杳晚钻进大门打开的缝隙里。
明亮宽敞的殿内一览无遗，首先闯进何杳晚视线的就是站在最中央的年轻女子，在她的身前正立着摆放检测灵根用的测灵珠。
女子面若桃花，双眸含笑。她着一身蓝衫长衣，身姿窈窕，浅色发带将蓬松的头发束冠在脑后。她的腰上别着一把如玉般纯白的剑，便是隔着段距离，何杳晚都能感知到细微的锋锐。
她的长相与此前听到的厚重声音并不符合。
“过来吧，只要将手掌放到测灵珠上就好，很快的。”她说起话来轻声细语。
何杳晚快步上前，余光扫过四周却未见到想要寻到的目标，心里不免失落。但她很快就收拾好心情，好奇地把掌心抵上冰凉的测灵珠的外层。
这是她首次真正地见到独属于修仙世界的特殊宝物。
“沉下心来，注意力要集中到测灵珠，不要在乎外界。”
然而，何杳晚这时候几乎没有听见宋语清的声音，只闻耳旁嗡嗡作响，好似被某个力量隔绝了对外界的感知。在这一刻，她所能听见的声音尽数消失，世界像是独有她一人。
黑色的潮水自测灵珠内一股脑涌上，覆住她的视线，仅存的黑暗让她只觉得身处无法上浮的深海。
咚、咚、咚。
是有人在敲鼓吗？
她听到了一串模糊的音节，这应该是一个完整的句子，却不知为何什么也听不清。
她的脸上时而蹙眉，时而释然，表情看起来有些痛苦。即使是宋语清，也是初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不免错愕与担忧。
不管怎么说，何杳晚看起来并不好受。常人在检测灵根的阶段是不会有痛苦的，唯有觉醒时才会根据体质的不同产生反应。
何杳晚的目光无神地望向前方，手掌下的测灵珠突然爆发出一道黑光，逐渐蔓延至整个珠面。
宋语清一呆，在她负责检测灵根的这百年来首次见到这种纯粹的色彩。
“这个纯度……似乎是我生平仅见。”她的齿尖轻咬唇瓣，眉头拧起。她欲要去找宫主，才转身便见知几许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后。
知几许的神色少有表露诧异，她身形一动，纤细手指的指腹往何杳晚的眉心一点，白色的纹路从眉心延伸至何杳晚的太阳穴、双目。
何杳晚的身子轻微颤抖，发出细碎的压抑的低吟，掌间的黑光又如潮水褪去，让她朦胧的意识勉强清醒。
“唔……”她迷茫地眨了下眼，原本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先是那熟悉的绛紫华裙，再往上抬头看去，知几许那张足够矜贵的面容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面前。
她一时还未缓过神来，就见对方先朝她微微一笑。
知几许低下身与她保持平视，伸出的手心递了过去，将选择权交给她。
“你想不想跟在我身边？我会给你最好功法，教你修炼，指导你法术，让你未来成为足以碾压天重界那些天骄们的存在。”
她的嗓音纯净温和，那双漂亮的眼眸弯起，语气认真地询问何杳晚本身的想法。
“待你通过考核任务，就直接加入我的门下，如何？”
何杳晚的心跳都要跳出来了。
知几许的眼睛本就是不论笑与不笑都含着种深情，那声音又温柔得犯规，让她根本说不出半个字的“不”。更何况，她本身就对知几许抱有其他的念头，这时候更果断了。
她将手放到知几许的掌心上，细腻的肌肤相触让她耳根攀起滚烫的红。
“好。”
她才不在乎那些什么功法、法术、天骄，只需要一个人就够了。
“后面就交给你了。”知几许站起身，她拍拍宋语清的肩膀道。
她一直是在暗中观察，不过何杳晚的灵根确实惊艳，这样的好苗子怎么都得保下来。
“是。”宋语清恭敬应声，她看向何杳晚的目光不自觉带上几分讶异的感叹，“二十四号何杳晚，灵根检测确认为百分百纯度的暗灵根。
“我需要提醒你，由于灵根的纯度极高，如果你自身的体质不足，会让你在觉醒的过程里产生极大的痛苦。如果你无法撑过这份痛苦，那你的灵根就觉醒失败了。
“我明白，多谢宋师姐提醒。”
“返回后殿的时候记得去任务发布堂接取你的考核任务，具体情况那边的前辈会告诉你的。剩下的事情，待你完成考核之后会一一告诉你的。”
“好的。”
何杳晚告别宋语清，长吁一口气，离开了容凤殿。
何杳晚待在殿内的时间要比其他人长得多，温听竹不由往门口瞄过去好几次，跟在她后面的路盈倒还算冷静。
约莫一刻钟后，何杳晚从殿内慢吞吞地走出来，同时响起下一个号码的通报。
路盈与何杳晚擦肩而过，在温听竹的注目里走了进去。
大门再度关上。
一看到何杳晚，温听竹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她立刻凑到何杳晚的身旁，“怎么样？没问题吧？通过了吗？”
何杳晚装模作样地叹口气，成功让温听竹的心提起来，后者有些磕巴地安慰道：“就算没灵根也无所谓啊，通过考核任务一样能留下来，不至于去外面流浪……”
“噗。”何杳晚笑出声来。
她一愣，马上就反应过来是对方在耍她，羞恼地道：“喂，我可是在为你着急！”
“抱歉，但是你这样真的很有趣诶。”何杳晚无辜地道，“不用为我紧张，我好得很。”
温听竹瘪嘴，扭过头不去理她。
半分钟后。
“阿晚，你测出来什么灵根啊？听说不同纯度的灵根威力也不一样。”好奇的温听竹完全克制不了。
“怕你自卑。”何杳晚道。
“你可真敢说。”
“真想知道？”
“当然！”
“暗灵根，百分百纯度。”
“哦……啊？！”温听竹从漫不经心到震惊只用了一句话，她瞪大眼睛有点不敢信自己听到什么，“什么东西？”
“百分百纯度的暗灵根，喜欢吗？”
温听竹怔住好一会儿才麻木地接着道：“我们整个万景宫，只有一个人是百分百纯度灵根哦。对，就是宫主大人，她是百分百纯度的光灵根。”
何杳晚失笑与她对视。
“啊——你好讨厌！太烦了啦，我瞬间就变成没用的东西了啊——”她抱头心碎。
“你在发什么疯？”
“二十六号令牌持有者进殿。”
路盈的声音与通报声是一同响起的，感到悲伤的温听竹唉声叹气地走进容凤殿，没有回复路盈。
“她怎么了？”路盈还觉得莫名其妙。
“受刺激了吧。”罪魁祸首何某人悠悠然道，“看你这样，应该是成功了吧。”
“嗯。”路盈的状态变得放松，“水木双灵根，水灵根百分七十纯度，木灵根百分三十七纯度。
“她那个架势，看来你得到的结果很好。”
“你也想知道？”
“没兴趣。”
路盈越过何杳晚耸耸肩，“我先去接考核任务了，你等她出来吧。”
话落，路盈的背影越来越远。
何杳晚疑惑地看向她，须臾后把目光重新放回殿门。
温听竹出来得很快，她神色自若地来到何杳晚的身旁挽起其手臂。
“哎呀，阿晚你还在这儿啊，是特意等我吗？阿盈还真是冷漠，居然都不等我自己就走了，还是你好呀。那我们一起去任务发布堂吧。”
何杳晚的嘴唇翕动，她欲要开口，片刻却咽了回去。
温听竹的状态不对。
……等等，路盈那个家伙不会是已经提前猜到了，才会先走吧？
“怎么了？不走吗？”温听竹顿住身形，她轻声问道。
“走。”何杳晚主动拉过温听竹的手。
她们在任务发布堂前看到了独自一人的路盈，女孩的周身两米范围内没有她人。曾经一起经历训练的同伴们之间判若鸿沟，此刻的场景与此前在广场上所看见的一模一样。
何杳晚先去接取自己的任务，回首时发现温听竹并不着急地走到路盈的身边，与对方说说笑笑。
“您好，我来接考核任务。”她把令牌放到柜面上道。
负责发布考核任务的师姐看起来不太好相与，一张任务表没多时就递了过去。
“你需要去万景城外寻找一株名为流息草的药草，时限三日。三日之后如果没有将流息草带回来，这次的考核任务即为失败。”师姐冷冰冰地道，“这是附近二十里的地图。”
何杳晚看着眼前画得密密麻麻、错综复杂的找不出地点的地图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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