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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祈神4

祈神台上忽而爆出强烈的火光和巨大的轰鸣,爆炸的强风焚化了祈神台四周堆积的雪,蒸腾起一阵烟雾,祈神台由上至下乱作一团,原本分立在台阶两侧的百官此刻前仆后继的向下奔逃,有人跌倒,后人就踩在前人的背上继续向下跑,一时间场面混乱异常,一个人影从烟雾中走出,大喝:“禁军何在?给我拔出刀来,谁要再乱动,砍了他的脑袋”。

祈神台的混乱霎时终止,山风卷着雪花呼啸而过,高仓巍一脸肃然的站在高高的石台上,那个石台原本是高峰顶上一块天然巨石,祈神台建造时,工匠就地取材将其雕刻成了四四方方的祭台,台子四周雕饰着腾龙祥云纹,此刻石台四分五裂,腾龙断成了几截,高仓巍踩着其中两块,自上而下的俯视慌乱奔逃的众人,祈神台下的禁军果真拔出了刀,刀身映着雪地泛出寒光,众人默然,很快归为两路纵队依次向下走,还有人顺手好心的把跌在台阶上的人扶起来,高仓巍背着手,拼命压制着上涌的血气,焱雀,柳珘,苏一心奔到祈神台逆着人流直冲而上,高仓巍欣慰的看着三个孩子越来越近,眼前一黑,重重的跌下碎石,倒在昏迷不醒满身碎屑的元襄帝和皇后身边。

医官们忙忙碌碌的在长青院和药房间穿行了大半日,焱雀,柳珘,苏一心三人始终守在高仓巍床榻边,直到夜色降临,元襄帝和皇后已苏醒,正欲服药,听说高仓巍还没醒,元襄帝着急前来查看,医官禀报高统领断了根肋骨,脏腑受了内伤,但无性命之忧,焱雀见元襄帝进来,泪眼汪汪的道:“皇帝叔叔,爹爹他……”。

元襄帝抚摸着她的头道:“没事,没事”。

元襄帝坐在床榻上,望着紧闭双眼的高仓巍,开口道:“若不是你,朕和皇后此刻已是黄泉路上的鬼了,万没有算到,竟有人假冒祈神官身负火药来刺杀朕,若不是你及时发现了端倪动手制止,又扑身到朕和皇后面前以身遮挡,朕和皇后又怎会只受了些轻伤,而你自己却伤成这样,你这救命的恩德竟叫朕如何报答?”

元襄帝吩咐姜德准备晚膳,自己领着几个孩子就在长青院的厢房里守着高仓巍用膳,其间焱雀虽狼吞虎咽,却也把公主被绑架一事的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楚,末了遗憾的说:“祈神台出了乱子,小腼和姜才趁乱跑了”。

元襄帝道:“跑了好,若不跑,朕还不知该如何发落,说到底事因起于公主,祸因是贵妃造的杀孽,此刻若这二人还在此,朕都觉得有些无颜面对”。

焱雀欲言又止,元襄帝道:“朕知道你想问什么,斐月是个苦命的孩子,幼时曾遭遇过一场惨烈的祸事,被战鸽救了以后就格外信任和依赖她,朕并不理解她们之间究竟是何种情感,但朕知道,幼时的祸事是斐月心中一生的阴翳,只有战鸽陪着她,她才能重拾希望,朕终究是个父亲,只盼着子女能真正的平安顺遂,所以别的,朕不想干涉”。

焱雀,柳珘,苏一心都不知该如何接话,他们年纪虽小,却也懂得父母对子女的爱可拟比天高海深,只怕天上神仙如此,人间帝王将相,臣子百姓甚至鸟兽虫鱼皆如此,焱雀和苏一心都不断的在回想自己的娘亲,柳珘想念着多年未见的爹爹,一时间厢房里寂静如斯。

过了半晌,元襄帝又道:“至于贵妃,她当年到朕身边时,只是一个懵懂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天真单纯,多年下来被权力熏染得阴狠毒辣,宫娥溺亡之事已无实证,朕没法治她的罪,甚是无奈,朕虽为帝王,却仍有力所不能及之处,也不知能否得到枉死之人的原宥”。

焱雀小心翼翼的道:“皇帝叔叔,有些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讲”。

元襄帝笑道:“你但说无妨,朕反正又不会真的怪罪于你”。

焱雀道:“皇帝叔叔,您就只有一个儿子,往后他荣登大宝,贵妃若当了太后,您真放心把江山交到太子手上吗?恐怕还需早做打算呐”。

元襄帝叹道:“你说话行事果然大胆的很,但已比许多人正直坦荡,高仓巍把你教得很好,朕很欣慰,说实话,贵妃如何,朕心里一清二楚,焱雀,苏一心,柳珘,你们认为,朕当作何打算?即便朕手中握有贵妃滥杀的实证,惩治了贵妃,就能保太子在帝位上做一个勤政爱民,受人称颂的好君王吗?几大世家盘根错节,势力割据分化,不是惩治一个贵妃能够肃清的,所以症结并不在贵妃,而在太子,朕是父亲,抚育太子成人,教养他是朕之重责,可朕自己都受制于帝王宝座,许多人事不甚分明,帝师自先帝驾崩后淡出朝野,而帝师之子薛赋惜,广识博学,为人贤良方正,朕把太子交与他,就是交与帝师,他一定能为朕,为大煌培养出一位至纯至善,英明贤能远胜于朕的君王,朕也把你们交与他,你们同时受高仓巍和薛赋惜的教诲,朕盼着你们能倾力辅佐太子,一朝天子一朝臣,大煌的未来始终是握在你们这些少年手中的”。

焱雀,苏一心,柳珘频频点头,内心澎湃如翻江倒海。

窗外雪已停,战鸽抱着公主半倚在床榻边摇摇晃晃,轻轻的哼着歌,仿佛在哄孩子入睡,公主醒来后哭了许久,看见战鸽的第一眼就开始哭,看见战鸽身上包扎的伤更是哭得止不住,她内心里天崩地裂般的恐惧和害怕令她窒息,她只能哭,从大声的哭嚎慢慢转为小声的啜泣,战鸽一直抱着她,把她瘦弱的身体环得很紧,寝屋内一夜灯火通明。

高仓巍在回宫的路上被马车晃醒,一睁眼就对上三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焱雀喜道:“好了好了,活过来了”。

高仓巍气结,心道你真是不会说话,柳珘替他一把捂住了焱雀的嘴巴,关心道:“统领,要不要喝点水?”

苏一心扶高仓巍半靠在马车的软垫上,耐心的给高仓巍喂完水后,隔不多时,柳珘又问:“统领,要不要吃点东西?”

苏一心又端着一碗炖得糜烂的肉粥细致的给高仓巍喂下,又隔了不多时,柳珘又问:“统领,要不要喝药?”

高仓巍叹了口气道:“你光动个嘴皮子,事都是人家苏一心在做,你懒没少偷,嘴巴倒挺勤快的”。

柳珘“嘿嘿”笑道:“我笨手笨脚的,怕伺候不好统领”。

焱雀鄙夷道:“不想做就不想做呗,苏一心你把药给我,我才不像有些人,光说不做假把式”。

苏一心很听话的把药碗递了过去,高仓巍来不及开口阻止,就被焱雀递到嘴边的碗和猛地灌进嘴里的药汁封住了嘴巴,一碗药喝得直翻白眼,焱雀还举着空碗骄傲道:“看到没,一滴都不剩”。

柳珘,苏一心皆有些毛骨悚然,只能心里默念自己可千万别受伤,别栽在这丫头手上,她这个喂药法,不管伤重不重,命都要去半条。

一路闲聊中,高仓巍把祈神典上发生的事说与众人,祈神典一直进行得很顺利,高仓巍在祈神仪式前仔细检查过祈神台,没有任何问题,万没想到祈神官临时发难,在祈神典快结束时,高仓巍发现山中飘起信烟,与此同时,祈神官点燃了身上绑着的火药,高仓巍拔剑想削断火药的引线,祈神官抬臂遮挡,高仓巍的剑只在他手臂划出一道深深地伤口,眼看着引线就要燃尽,情急之下高仓巍一脚将祈神官踢开,又飞身把元襄帝和皇后扑倒在石台后面,将帝后护在身下,剧烈的爆炸瞬间将石台炸得四分五裂,高仓巍感到耳鸣眼花,浑身剧痛,一块碎石砸在他身侧,他肋骨断裂,意识逐渐模糊,听到台下惊惶哭喊一片,人声鼎沸,才勉力支撑着起来维持局面。

焱雀道:“你可真是英勇,就是不知道你回去面对姨娘的时候,还能不能把这场生死边缘走一遭的英勇事迹原原本本的讲与她听”。

高仓巍满脸的得意神色瞬间凝固,三位少年男女愉快的看着他,连老沉持重的苏一心表情里都有一丝窃笑的意味,高仓巍苦着一张脸道:“我能不能跟她说,我是不小心摔下山受的伤,我们能不能串个供,各位少年英雄帮帮忙”。

三人异口同声道:“不可”。

因高仓巍受伤,几人乘坐的车马走走停停,行驶得极为缓慢,很快便落在队伍的最后,焱雀把战鸽受袭,公主被绑架的事件一五一十说与高仓巍听,高仓巍道:“这事绝不只是复仇那么简单,我怀疑小腼和姜才的仇怨为人所利用,目的就是制造混乱,有人趁乱顶替了祈神官,祈神官在我们到达岚山行宫时以真容觐见过皇帝,当时并无异常,而后再见祈神官便是祈神时,他全程带着面具,我与帝后对祈神官虽认识却不甚熟悉,祈神官长年住在岚山行宫,姜才是最为熟悉祈神官的人,他在祈神典开始前帮着打点祈神用品,他绝不可能毫不知情”。

焱雀道:“能在战鸽奋力追击下全身而退,又能在她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埋伏在旁以毒针伤她的人,绝非等闲,小腼说除开姜才之外的两人是她花钱雇来的杀手,只是谎言,岚山行宫是皇家重地,寻常的杀手岂敢在此行凶伤人,对朝臣施刑逼供,除非另有所图,小腼与之交换的,并非钱财,而是……”

苏一心道:“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刺杀”。

柳珘道:“大鱼又浮出水面了”。

高仓巍道:“大鱼这个组织多次藐视天威,危及陛下性命,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这次我有新的发现,祈神台爆炸前,我以剑划伤祈神官的手臂时,他衣袖破口处露出一个虎头刺青,那刺青我认得,是炎骑军□□将士的标识,虎、豹、狼三骑是叛王之乱时是冲在叛军最前面的三支精锐部队,叛王之乱后,叛军百夫长以上的武官均被处斩,未死被俘的叛军都被分散发配边疆,这个祈神官竟然是昔日□□将士,大鱼定然与叛王之乱有很深的渊源”。

苏一心道:“统领,我们年纪小,对于先帝时期发生的叛王之乱所知甚少,回宫路长,您能不能给我们讲讲”。

高仓巍示意柳珘倒了杯茶,慢悠悠的道:“说到叛王之乱,实是两王之争,你们可以理解为父子反目,手足相残,两王之中有一个罪行累累,死不足惜,另一个在我看来,不过是一个桀骜少年,不满父亲薄待,兄长欺压,想以一己之力干一场翻天覆地的大事,却最终功败垂成,落得个乱军阵前惨死的结局”。

柳珘插话道:“怎么听老师这意思,对他还颇为欣赏?”

高仓巍道:“你们没有见过他,在没有起兵之前,他论样貌,才德都堪称当世耀眼之明珠,为人是心高气傲了些,行事桀骜不驯了些,不招人喜欢,但英勇果敢,重情重义,为何不值得被欣赏?”

柳珘道:“那……”

高仓巍不满道:“你别这啊那的,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个爱插话的臭毛病,要听故事就不要插嘴”。

“先帝育有四子,长子是恒王甄文宇,是个资质平庸,胸无大志的闲王,二子是沣王甄文佑,足智多谋,但是为人阴诡狡诈,三子是洺王甄文烨,天姿拔萃,却终不得先帝青睐,似乎对他颇有嫌隙,四子睿王甄文煦,也就是当今陛下,几个哥哥风头正盛的时候还是个毫不起眼的落魄皇子,这四个儿子要说先帝最满意哪一个,好像都不甚满意,按照我朝典制,皇帝年满五十必须宣立太子,然而太子之位一直悬空至先帝五十五岁都毫无定夺,于是四子中最按耐不住的沣王便开始了他的谋划,于朝堂中拉帮结派,使尽阴谋手段暗结党羽,甚至把黑手伸向了自己的兄弟,以至恒王在微服出游时惨遭截杀,身中剧毒命悬一线,恒王与洺王相交最是亲密,洺王为长兄求药,不顾生命危险亲自寻至当时江湖中最为神秘的拈花神宫,带回神药时却已晚矣,恒王为沣王所害,暴毙于王府,洺王大怒,发誓与沣王不死不休,两王之争持续了整整五年,朝中暗流涌动,洺王一派始终势弱,受尽沣王和其党羽的打压,先帝却在六十寿诞前御示将于寿宴上宣立太子,两王之争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朝堂内外一时间波诡云谲”。

高仓巍收住话音,扫了一眼马车内的少年男女,三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他又饮了口茶道:“先帝寿宴当天,沣王和洺王都暗自布防了军队,先帝却忽而颁旨,封睿王为太子,圣旨一下,沣王一派率先发难,被洺王率军压制,两派就在宫内斗得你死我活,甚至被称为“大煌柱国”的战老将军和当时禁军统领战凌塬都命丧此战,沣王一派最终被围剿,沣王被就地斩杀,本是勤王之师的炎骑却包围了宫廷,洺王胁迫先帝,意欲推翻册封太子的旨意,就在紧要关头,两王之争中一直扶持洺王的禁军倒戈相向,与炎骑转而对立,先帝道出睿王才是自己心中属意的太子,先帝秘密培养了睿王多年,为睿王打下了深厚的根基,禁军与众多朝臣是领了先帝的命令才假意归顺于洺王,洺王岂知自己被父皇使作刀剑,为胞弟荣登大宝斩尽荆棘,想起与自己深情厚义的长兄无辜惨死,怒不可遏,此刻又有密探来报,先帝秘密调派的镇北军已在宫门外严阵以待,炎骑成了瓮中之鳖,洺王不遵皇命负隅顽抗,剑指先帝时遭刺杀而亡”。

焱雀道:“刺客,是我娘亲吗?”

高仓巍点了点头道:“是,焱雀,你娘亲是个了不起的女子,先帝与你的外祖母是至交好友,你的娘亲在宫内时,先帝视她如己出,她与睿王也如亲姐弟,先帝寿宴,她献舞后侍奉在侧,洺王剑指先帝时,她挺身而出,仅凭一柄短刃就取了洺王的性命,炎骑土崩瓦解,或被杀或被俘,从此销声匿迹”。

柳珘道:“怎么听起来,睿王,咳咳,就是当今陛下是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高仓巍扭了一下脖子,困难的给自己换了个姿势道:“他其实是最不想做皇帝的那一个,但却是最适合做皇帝的那个,恒王平庸,沣王狠厉,洺王高傲,先帝属意的,是一个仁心仁德,与民同心,先天下之忧而忧的皇帝,两王之争已将整个大煌翻搅得天翻地覆,洺王心高气傲,过于自我,与朝臣诸多不合,如果不是先帝密令,必不会有多少朝臣支持于他,更遑论得到禁军的支持,睿王心胸宽广,论才智也不输于洺王,其实最重要的,是恒王,沣王,洺王的母妃都出身于世家,而睿王的母妃却不过只是先帝游历民间时带回的一个小家门户的女儿,睿王自小不受世家待见,也不受世家所束缚,他的胸怀志向始终为百姓而非世家利益,所以他才是当时最适合做皇帝的人”。

焱雀道:“先帝好手腕,只怕是自恒王惨死,便下定了如此大的决心,二子相争,他不动声色的暗中操纵一切,最后兄弟相残,他死了三个儿子,替大煌百姓保住了一个贤明的君主,帝王之道,果不是平凡之人能匹及的”。

马车摇摇晃晃的在山路上行进着,如果此刻撩帘眺望,已可见远处皇都高耸的城门,那座城池繁华富贵,却暗藏腥风血雨,引无数人心向往之,也引无数人丧命,无论谁坐上那座城池中心的最高处,俯瞰大好山河时,脚下必然累累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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