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星辉在三大陵殿中间的高台上燃起火堆,那都折腾了半天,才将满脸满身的易容伪装卸干净,那些红肿和淤青更为明显,柳星辉摁着他上完药,好笑的看着他坐在火堆旁捧着脸生闷气,琬莜被捆扎得结结实实的坐在一边,点了睡穴昏睡了过去,那都原本懒得捆她,要打断她一条腿,被柳星辉好说歹说半天给阻拦了下来,两个人喝了几口水又寻了北漠侍卫带来的吃食饱腹后,坐在火堆旁发呆。
“你……”,那都生完了闷气,转过青红一片的脸问柳星辉,“你那剑灵,好厉害,怎么弄的?”
柳星辉拨弄着火堆,道:“这柄剑据说是原燮国太后以秘术所铸,大煌一统天下后,这柄剑辗转落到我爷爷手中,随他征战沙场多年,后来爷爷卸甲归田,创立了长空剑派,我随他习剑,十二岁那年,爷爷将这柄长剑赠与我做配剑”。
“十四岁时,我用它杀了第一个人,那人和我一般年纪,是别派遣来习艺的弟子,原本我和他秉性相投,是最要好的朋友,那段时间是我们相交最深,可爷爷的身体每况愈下,频频出现精神恍惚和行为不受控制,我无意间发现他在我爷爷的饭菜中下毒,我那时少年气盛,不知他的目的,追他到山崖边,同他动起手来,激发了他的凶性,对我施展了术法,将我重伤至濒死,剑灵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同我结了灵契,为我挡下一切术法攻击,也让我趁机一剑贯穿了那人的胸膛,致他跌落山崖,我受打击过大,遁逃入佛门带发修行两年,仍无法舍下往事,平息心中悲怆,爷爷就在此时来寻我,带我还了俗,游历四方,我们也遇到过诸多惊心动魄的厮杀,同剑灵逐渐熟络,他叫蛛岳,蜘蛛的蛛,是燮国千蛛堂的第一任总堂主,万里挑一的剑道高手,听命于燮国太后,执行任务时犯下大错惹怒太后,太后下旨在铸剑时将他活祭,百年了,满心的煞气在时光变迁中消耗殆尽,变得懒懒散散,安于长眠,我与剑灵生死同命,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柳星辉一口气说了许多,口干舌燥起来,掏出水囊喝了几口,那都瞠目结舌的听着,等他说完了才道:“怪不得那女人说要让你尝尝魂飞魄散的滋味,若是你的剑灵不敌她的巨蟒,你也就活不成了吧”。
“是啊”,柳星辉双手一摊,道:“可是怎么办呢,他太厉害了,没有灵体可以伤他分毫,所以你现在知道你有多幸运了吧,有我这样以一敌百的高手为你保驾护航”。
那都翻了个白眼,柳星辉瞥了一眼昏睡中的琬莜,转个话头问道:“这个女人被那羌先遣来此,当真只是为了埋伏你?”
那都也盯着琬莜看了一会,摇头道:“没那么简单,这个女人当初违背阿姐的命令窜逃,那羌恨不得把整个北漠翻过来找她,这么些年来为她多次违抗王后指令,拒绝同其他部族结亲,足见对这个女人的珍视,若只是捉拿我,不必派她前来”。
二人对望一眼,又将目光转向妃陵紧闭的墓门,那都思忖道:“莫非是让她先来找什么东西?”
柳星辉道:“派遣最重要的人来此,找的一定是最重要的东西,我们来时,她守在妃陵门外,莫非那东西,藏于妃陵之中”。
那都起身走入王陵,柳星辉安坐不动,火堆不时爆出火星,一刻钟后,那都从王陵出来,重新坐回火堆旁,冲柳星辉摇了摇头。
那都道:“我跟阿姐陪灵,多次出入母妃陵殿,再加上原来阿姐将如娘和师傅藏匿于此,若真有藏物,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柳星辉道:“有没有可能,藏在王妃的棺椁中?”
那都又摇了摇头,“师傅曾助我们姐弟开馆查验母妃死因,那时我记得清清楚楚,棺中除了陪葬的金银玉器和母妃生前所用物什之外,别无他物,如今,只有见到舅舅,才能得知王印和兵符的下落”。
浩浩荡荡的送灵队伍在沙漠上如长蛇行进,那羌坐在打头的驼车中双拳紧握,他身后的队伍中是北漠三十六部的各部首领和他们的亲兵,无数双眼睛紧盯着他的脊背,还有他那阴诡狡诈的叔父,今日恰是叔父同他约定的半月之期,他知道叔父手中有一份伪造的传位诏书,只待他取得王印,伪造亦可成真,可勒博带回的消息让他心如死灰,琬莜已落入那都之手,他被迫只能提了班图萨来换,望着茫茫沙海,他心生倦怠,从小他就不受父王宠爱,轻罚重责挨了无数,母后一直逼着他自立自强,结果自己却落得那般下场,他也愤恨命运不公,可他始终逃脱不了棋子命运,不仅是母后的棋子,还是叔父的棋子,更是那手段高超的倾天军主帅的棋子,只有琬莜在意他的喜怒哀乐,予他以温暖柔情,饶是如此,因琬莜的特殊身份,他也并未予她全部的信任,否则他也不会嘱咐勒博对琬莜寸步不离,为的是一旦发现王印和兵符能够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毕竟谁又能保证倾天军主帅没有另做打算,琬莜不会倒戈相向,而叔父伪造的传位诏书上写的那个名字是“那羌”呢?
送灵队伍抵达北漠王陵后,各部族于陵外扎营,那羌率三十六部族长扶棺安葬,举行盛大的祭奠仪式,仪式过后已入夜,那羌摒退左右,唯独留下了查甘共同跪在棺前守夜,今夜仍是无星无月,他静默着等待那都前来,子时过后,他听见了从王陵深处传来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在他跟前停下,那羌抬头,正对上一双通红的眼睛。
“那都”,那羌裂开嘴笑了笑,“我的小弟弟,你来了”。
那都默不作声的同他并排跪下,兄弟二人一阵沉默,查甘仿佛不受任何人事所扰,兀自吟诵着安魂经,陵殿内回荡着繁复的诵经声,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经声落了尾音,那羌长长的舒了口气,轻声道:“我自小就记恨自你们姐弟两,恨你们环绕在父王膝下承欢,重大的节日和你们的生辰,他必然都是陪伴在你们左右,我偷摸着去王妃寝宫看过几次,父王带着你们在庭院中嬉闹,王妃含笑坐在一旁看着你们”。
“我也是他的儿子,可最平常的父子亲昵竟然会成为最遥不可及的奢望”。
那都斥道:“这就是你勾结外贼谋反,谋害父王的理由?”
那羌叹了口气,道:“这个理由还不够吗?他不喜我,王位自然也不会传给我,你姐姐虎视眈眈,你也不容小觑,我为我自己打算有错吗?”
“再说了,我勾结外贼不假,谋害父王的罪名我可不担,我只不过将他软禁起来,使了些手段想要他交出王印和兵符罢了,父王是鲁莫杀的,鲁莫为什么杀他,我聪明的小弟弟难道想不出来么?”
那都闻言如遭雷击,身子一阵剧颤,“是……是因为我杀了鲁粟喇”。
“是啊,我的小弟弟如此心狠手辣,自小的玩伴都舍得下手杀害”。
“鲁粟喇背叛我,他的死本就是他咎由自取,你又凭什么来嘲讽我,你身上还背着班氏兄弟的血债,若不是在父王灵前,我早一刀宰了你”。
那羌不愿再与他废话,直接问道:“琬莜在哪儿?”
那都咬牙反问:“我舅舅在哪儿?”
兄弟二人僵持不下,谁也不愿先松口,查甘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哑着嗓子道:“你们清静一些吧,要打要杀就请出去,吾王本就是枉死,莫再扰了他的安宁”。
那都闻言收敛了满面杀气,冲灵棺磕了三个头,他仍未起身时,查甘又道:“吾王临终前,有遗言嘱托我转达世子,吾王说,请世子常去祭拜王妃,别让她孤单”。
那都以额贴地良久,才缓缓直立起身体,已是泪流满面,哽咽道:“儿臣谨遵父王遗嘱”。
那羌面无表情的观望着,突然道:“今日父王下葬,百余人出入王陵殿内,竟无一人察觉你藏身于此,还有和你一起的那个大煌游侠此刻也不知所踪,想必,你们之前是藏在别处吧”。
“是又如何?”
“那就不必在这里废话了”,那羌站起身来,“互换人质,再论生死”。
那都也站起身来,厉声道:“论不论你今日都必死,你想要那个女人,先把我舅舅带来”。
那羌不再与他逞口舌之快,冲殿外唤了一声,很快勒博便领着两名侍卫抬着一副担架入殿,放下担架后,两名侍卫撤出灵殿,只留下勒博侍立在一旁,担架上是皮开肉绽,满身血污,手筋脚筋皆被挑断的北漠将军班图萨,八尺彪型大汉此刻奄奄一息,那都扑到担架旁连声呼唤,他费力的睁开了眼睛,那都的眼泪落在他脸颊旁,班图萨想要说话,开口却是一口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剧烈咳喘了好一阵后,想要抬手为那都拭泪,几番使劲却不得动弹,才哑声道:“好孩子,别哭”。
那羌道:“把我的女人还给我”。
那都打了个呼哨,很快陵殿深处就有两个人影一前一后走出,打头的是脸色苍白的琬莜,左手捧着右手腕,颈侧架着的长剑泛着幽蓝色的光,持长剑的柳星辉一脸肃然。
“琬莜”,那羌急冲了几步,柳星辉的长剑又逼近琬莜颈侧几分,那羌驻步,反身揪着担架旁的那都的衣襟照着他的脸就是一拳,怒目喝道:“你敢伤她”。
那都毫不犹豫的还了一拳,他比那羌矮半个头,那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那羌下颌,用劲之猛,立时便听到了听见了下颌骨错位的声音,那羌倒退了几步,将下颌骨归位,两兄弟虎视眈眈的对视着,查甘又劝道:“二位,请莫在吾王灵前厮斗”
“我把你舅舅还给你又如何?”,那羌冷静下来,冷声冷调的道,“他如今这模样,还活得了几时?”
“我舅舅若是有个好歹”,那都同样冷冷道:“我保证你的女人也见不到明早的太阳”。
“你狂什么?”,那羌阴邪的笑了笑,“外面全是我和叔父的人马,就凭你们两个人,拖着你舅舅这么个半残废,你又能奈何?”,他顿了顿,又道:“你舅舅横竖活不成了,现在知道王印和兵符下落的就只有他,不如你劝劝他,顾念你的性命安危,只要他肯交代,我可以留你一条命”。
“你休想”,班图萨有气无力的嘶吼道:“别说我不知道王印和兵符下落,就算我知道,就是死,我也不会告诉你”。
“父王做事不会不留后手”,那羌道:“他决绝赴死,对王印和兵符不会全无交代,只有你,他算准了那都一定会千方百计的救你,况且从他的遗言可知,王印和兵符就藏在妃陵,我现在已经明白那都之前的藏身之处便是妃陵,王陵与妃陵间定有暗道相通,你说了,我还能留那都一命,至多不过废掉他两条腿,你不说,我立刻杀了他,让他死在你前面,找到我要的东西也不过是多费些心思而已”。
“你别痴心妄想了”,班图萨狂笑道:“我一无所知,即便见到了那都,我也没有任何要交代他的事,你想拿我威胁他,想拿他威胁我,痴心妄想”。
话音落,一阵血肉尽断的声音传来,是班图萨死命咬断了自己的舌头,那都扑到他身前时,他已然发不出声音,他口中涌出大股鲜血,一生戎马,铁汉柔情的北漠将军只满目悲戚的望了外甥最后一眼,那一眼蕴含了浓厚的情感,有爱怜、疼惜和不舍,那都捧着他沾满血污的脸哭得泣不成声,他想再说一次“别哭”,却已然发不出声音。
“班氏男儿果真不愧是出了名的硬骨头”,那羌轻幽幽的说着:“好了,我的小弟弟,我没有时间再跟你废话,把王印和兵符找出来,我留你一命”。
那都轻轻的为死不瞑目的班图萨合上双眼,站起身来,一把抹净脸上的泪水后望着那羌,满目愤恨似要喷出将他焚成灰烬的火焰,那羌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冷声道:“你别想着,大不了死在这里这种蠢事,我手里捏着的,可不止你舅舅一条人命”。
“你什么意思?”,那都心里生出不详的预感,那羌的泰然自若使他有些心神不定,那羌笑道:“我们北漠送灵的规矩你莫非不记得了?”
那都闻言顿时脸色惨白,“你在送灵的安魂酒里下了毒?”
“准确的说,不是毒,是咒”,那羌道:“白日的祭奠仪式上,三十六部族长饮下的安魂酒中,我以我的指尖血下了噬心连命咒,他们如果乖乖的听我的话,便安然无事,如果他们违背我的命令,我就能叫他们生不如死,你也别想着杀了我,杀了我,他们也活不了,都得死”。
那都将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冷冷道:“你已可为所欲为,还需王印、兵符作甚”。
“那不一样”,那羌道:“威逼利诱只是手段,王印和兵符才是我为王应有的加冕”。
那都未等他话音落下,一个箭步冲上前,眨眼之间一柄泛着寒光的短匕便抵上了那羌的喉咙,勒博即刻抽刀却仍是晚了一步,那都冷冷的冲勒博道:“去把三十六部的族长召集到殿前来,否则我立刻割了他的喉咙”。
三十六部族长带着各自的亲卫汇聚到王陵殿前的空地上时,数百火把将王陵高台上下映照得一片亮堂,数百双眼睛紧盯着高台上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没有人说话,涂阚部族长班孛犁捏紧了拳头,目光凝聚在外孙那张稚气褪净后满面刚毅的脸上,北漠亲王那森挞站在人群最前端,面无表情的望向高台上,怀里是一副渗人的白骨。
那都对那羌道:“把你跟我说的话,当着众人的面再说一遍,否则,我要你的命”。
“说便说,反正他们迟早都要知道”,那羌满不在乎的笑了笑,随即扬声道:“各位尊长,世子这番架势,是要逼我在人前认罪,我也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白日的安魂酒里,我给各位尊长下了咒,没别的意思,我那羌要做这北漠的王,自然要依仗各位尊长,为防各位异心,不得不用些手段,还请各位尊长海涵,若各位扶持我为王,这咒便不伤各位性命,若不然……”。
那羌并未将话说完,他实在也无需将话说完,从三十六部族长神色各异的脸上可知,众人都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唯有那森挞眼中闪着赞许的光,抚摸着白骨的脸颊,凑着白骨轻声说了句:“真不愧是你的儿子”。
班孛犁拨开人群走了上来,沉声冲台上斥道:“无耻小儿,也配做北漠王,我班孛犁即便今日死在这里,也绝不让你这等无耻狂徒得逞”。
以涂阚部为首的十一部族长站到了一起,簇拥着班孛犁,其余二十余部的族长及亲卫站到了那森挞身后,高台下的人群犹如北漠如今的局势般割裂分化,那羌目光一凛,班孛犁随即心如刀绞的跪倒在地,额上瞬间渗出豆大汗珠,却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痛呼,班孛犁身旁的以萨“刷”的抽出双刀就向扑上高台,那都高声道:“以萨,不能杀他,杀了他中咒的人都得死”。
以萨闻言呆立当场,人群终于爆发出一阵哗然,叫骂斥责之声不绝于耳,那羌负手傲视着众人,仿佛根本不拿颈侧的匕首当回事,那都望着外爷痛苦不堪的模样,持匕首的手微微发颤,班孛犁的面目涨红,额上青筋爆起,心绞痛以致呼吸困难,毕竟年事已高,不堪受此折磨,大喝一声:“我班孛犁宁死不受辱”,言罢,从腰侧拔出钢刀便往脖子上抹去,眼见着要血溅当场,一个人影从高台上纵身跃下来到他身旁,一掌拍飞了班孛犁手中钢刀,随即拔出长剑直插入地面,持着班孛犁的手握紧剑刃,有血顺剑身而下,却没有滴落地面,反而被剑身吸尽,剑身泛出幽蓝光晕,几道光轨跃上半空,凝结出一个模糊不辨的人影。
高台跃下之人便是柳星辉,情况紧急,他没有过多言语,只道:“救人”。
模糊人影做了个抬手抹嘴的动作,轻笑道:“很新鲜的咒啊,大补”。
柳星辉道:“放心吧,管够”。
那羌脸上的傲然褪得一干二净,那都欣喜若狂的看着外爷慢慢的站直了身子,虽仍是呼哧带喘,但显然已无痛感,十一部其他的族长纷纷上前,挨个紧握剑身,剑灵吸饱了中咒之人的掌心血,灵光大盛,悬在半空如满月,那森挞一方的人马并无动作,那羌也已明白,生性多疑的北漠亲王及党羽并未喝下安魂酒,他此刻大势已去,所有贪妄皆成泡影,待咒术尽除,他的小弟弟,一定会当着众人的面,要了他的命。
剑灵心满意足的隐入剑中,柳星辉还剑入鞘,拍了拍剑柄,道:“谢了,老朋友”。
那都一脚踢在那羌腿部,致他半跪于高台之上,朗声道:“那羌,你图谋王位,勾结外敌,囚禁亲父,杀害班氏兄弟,刑讯大将军班图萨,并威逼致其咬舌自尽,该当何罪?”
那羌垂首道:“要杀便杀,何须多言”。
“那都”,班孛犁大声道:“把他交给我,别让他的血脏了你的手”。
那都一脚踢在那羌背上,那羌从高台的阶梯上层层滚落,正好滚到以萨脚边,以萨从地上揪着他面对着王陵跪起,双刀呈剪形架住他脖颈,只待班孛犁一声令下。
“不要”,琬莜跌跌撞撞的从王陵内跑出来,被那都横臂挡住,泪水夺眶而出。
“杀”,班孛犁下了令,以萨双刀一绞,那羌的头重重垂落之前,只来得及最后再向高台上凝望一眼,他看见了那个他毕生嫌恶记恨的兄弟,横臂挡着他心爱的女人,视线模糊之前,他仿佛看见了父王的魂魄,就站在那都身后,仍是那副令他心寒的冷峻面容。
那森挞抱着白骨,眼见着那羌咽了气,只轻声对白骨道:“阿濨,黄泉路上你若见到那羌,莫要怪他,成王败寇,他已尽了力”,言罢转身便走,那都高声道:“王叔,这便要走了么?”
那森挞头也不回,道:“我就是要走,你能耐我何?”,言罢渐行渐远,二十余部族长跟在他身后鱼贯而出,高台下只剩十一部人马,那都冷脸看着一切,一掌劈晕了痛哭不止的琬莜,反身走入王陵。
那都在北漠王的灵前又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查甘仍在诵经,灵殿内灯火虚晃,班孛犁和柳星辉跟在他身后入殿,只见他走到棺椁右侧的一处栏杆旁,那栏杆左右两侧雕有石兽,那都把着石兽的脑袋狠劲一拧,竟将那石兽整个拧成碎块,露出了金玉王印的一角,再接连刨去碎石,完好无缺的王印和铜制的兵符便显露了出来,柳星辉奇道:“你怎么知道王印和兵符藏在这里?”
那都捧着王印和兵符,面容凄然道:“是父王的遗言,自小我便爱缠着他,他总对我说让我去多陪陪母妃,不要让她孤单,我都赖在他寝殿不走,所以父王的遗言意思是,王印和兵符在王陵当中,而他为了防止我捣乱,总乐此不疲的跟我玩寻宝游戏,他最爱把母妃亲手为我缝制的虎形布偶藏起来,让我去寻,这栏杆四角的石兽,只有这只和我那布偶几乎一般摸样”。
柳星辉叹了口气,没再接话,殿外有风灌入,呜咽作响,似是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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