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斌不敢想象如果在学校里放出厉鬼会引起多么大的骚乱。
那一定会引起官府特殊部门的注意，到时候无论是“父亲”的计划，还是鬼王，都无法再隐瞒下去了。
他们三年的布置，将功亏一篑。
赵文斌惊惧的看向陆玄，浑身都抖了起来。
那刚刚的感觉，他真的以为自己会死，这样的广博浩渺的可怕气息，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富二代能拥有的吗？
不，这样的气势，是人类能有的吗？
这样的“明月”真的会如“父亲”所愿，甘心成为对付鬼王的棋子吗？
惊惧过后就是狂热。
这样的陆玄，这样烈阳，这样恐怖的人，比“父亲”更加强大的人，让赵文斌不仅喜欢，还加上了崇拜。
慕强是人类的天性，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们尤甚。
被吓到的赵文斌不仅没有生气，他从地上站起来后，声音更加温和，语气也带了委屈，只是很识相的跟陆玄保持了距离：“陆少刚刚是生气了吗？今天的菜色不合胃口吗？”
陆玄眼神从赵文斌手上的“血葫芦”上扫过，赵文斌拿出这个葫芦的时候，他好像隐约听到了铃声？是昨天晚上他想在监控里找的那个声音吗？
陆玄声音冰冷霸道：“你越界了，看在赵伯的份儿上我不与你计较，下午我找大哥换人来安县。”
言下之意，你可以滚了。
赵文斌手上用力攥紧“血葫芦”，脸上的笑容苍白，眼神阴暗下来，嘴上却在讨巧卖乖：“对不起陆少，我只是想更亲近一下您，爷爷如果知道我惹陆少不高兴了，会很生气的，他身体一直不好，我怕会他受不住。”
陆玄心中微动，赵伯平时的身体一直很好，是从昨天开始才“身体”不好的，但赵文斌的意思却是赵伯的身体“一直”不好。
是故意找的借口，还是不小心说了实话？
赵文斌心下后悔，他不该操之过急的，他只是想再陆玄被鬼王得手之前，先亲近亲近他的“烈阳”，如果能在陆玄被鬼王折磨的生不如死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把他救下来，再用些恐吓利诱的手段，就能彻底得到这个人的感情。
没想到陆小少爷不是个软柿子，赵文斌甚至怀疑，陆小少爷遇到鬼王，会不会像他们计划的那样，害怕恐惧着对他们求救。
必须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父亲”，请他定夺。
赵文斌露出了个乖巧的笑容，双手合十道：“我绝对不会再惹陆少生气，求求陆少不要换掉我吧，我以后会很乖的。”
所有人都喜欢“乖巧”的孩子，只要听话，表现的真诚，他就能得到原谅。
陆玄思考了一下真的把人换掉后，想要收割“恶”还要去不知道哪里再找人，于是便勉为其难的应了：“滚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赵文斌不敢耽误，再次道歉后立即离开了。
桌子上的饭餐陆玄也没动，胃口都被赵文斌倒没了，而且他带来的东西，陆玄也没打算碰。
小卖铺买了点零食面包，陆玄勉强填饱了肚子。
晚饭陆玄也没有看到赵文斌，显然是不想触他霉头，陆玄终于如愿以偿的吃到了食堂的饭菜。
说实话，陆玄吃着并不难吃，他不像陆小少爷那么挑，精致美味的高档饭菜有它的味道，食堂的大锅菜也有它独特的味道。
好不好吃，还是看个人。
当然，有些菜确实难吃，但那不是菜的问题，那是炒菜的大厨的问题。
等到了晚上九点半，晚自习下课，钱和风也没有回来，钱、徐两家的家主也联系不上。
陆玄沉思片刻，他刚来这里，身边又都是有问题的人，属实是没有个能用的人。
最终他还是拨通了一个他不太想打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卡着铃声的最后一秒被接通了。
普一接通，电话里就传来信号断断续续的一声大吼：“喂——，是—嘶—嘶拉—老板—嘶—吗——”
不吼不行，跟着电话里传来的背景音是混合着凄厉鬼啸的狂风怒号还有疑似炮弹的剧烈爆破声，就好像在风暴雪山里战火纷飞的战地现场一样。
陆玄……
有点后悔把他所有的积蓄都扔到这些人身上了。
他就不应该因为时间不够，而没有培养自己的心腹。
但灵性这玩意儿是真的太难找了，随机的就跟彩票中大奖一样，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搜罗这样的人才，只能找现成的。
那边又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没有——嘶拉—实体—鬼怪—，雪山这里—没——有，操~~~”
最后的尾音变了调，紧跟着一声怒骂，又开始有剧烈的轰鸣声传来。
陆玄……
直接挂了电话。
看样子他们一时半会是不可能抽出人手过来帮忙了。
陆玄起身离开教室，准备回家。
明天他再给符莫星打个电话，如果还不能安排人来接洽，符莫星这个副盟主就可以换个人来做了。
******
阜阳高中的走读生极少，大多数都是住宿生，而在临近高考的高三，只有极特殊的学生，比如陆玄这样的，才能办下走读证。
今天是个清朗的天气，远离都市的天空清澈而又明净，是可以一眼望到漫天繁星的夜色。
比以往都要更加明亮的月亮挂着天上，清冷的光洒落下来，照亮了整个黑夜。
陆玄走在去学校门口的小路上，渐渐远离了人群。
走着走着，陆玄停下了脚步。
看着远处好像没见过的偏僻地方，他陷入了沉思。
学校门口是这个方向吧。
他抬头又看了一眼教学楼的方向，发现好像跟他进学校时候的样子像又不太一样，朦朦胧胧的，有点看不真切。
眼花了？还是走错路了？
算了，阜阳高中就这么点大的地方，无论怎么走，总能到门口，大不了多绕一段路。
于是陆玄继续走进偏僻的小路里，却在离开的时候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些声音。
“MD，让你把钱拿出来，你没听到吗？”
“还敢还手？个野种，信不信我把你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告诉全校！”
“艹，还TM敢伸爪子，给我往死里打。”
然后就是各种污言秽语和殴打声音。
这就是传说中的校园霸凌吧。
陆玄虽然操着校霸的人设，但陆小少爷只对在他面前晃悠的傻x动手，从没有主动欺负过同学，他身边的人也不敢欺负别人，怕被陆小少爷看到比他还嚣张，让陆小少爷看不爽了挨揍。
他在海市的时候身边有不少跟班都因此被揍过，能留下来的都是十分“老实安分”的，最起码很会看人脸色，装也能装出样子来。
前面只有一条路，陆玄朝身后看了一眼，回去他也不太认识路，万一要绕更远呢。
貌似有点麻烦，要躲开吗？
笑话，陆小少爷怕过谁？那都是别人怕他。
陆玄抬脚前走，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越是走近，声音越是清晰。
“老大小心，他带了锥子。”
“你TM就是个贱种，还敢扎我，我TMD就不信打服你，给我打死他，往死里打！”
混混头子的声音几乎带了变调的恨意。
叶初回这个贱骨头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无论怎么辱骂殴打，都不肯屈服，每次都会反抗，还变着花样的藏武器，甚至还会跟踪他们搞偷袭。
上次的王三就被他敲了板砖，那真是下了死手，要不是张全跟着，这小混蛋还TM想着多拍两下。
这是他们这些混混最不愿意招惹的人了，看着瘦不拉几，平时也安安静静，但就是有一身硬骨头，有着莫名其妙的傲气，什么磨难临头都挺着脊梁，即使再怎么微弱，却也会拼尽一切力量去反抗。
他还足够记仇，有胆识有脑子，只要有机会，就必定还手，从不忍气吞声，也就是仗着他年级小，他们人多，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欺辱。
这样的人，你可以弄死他，但你就是打不垮他，无论用什么样的凌虐手段，你都永远无法让他露出惧怕、胆怯的表情，他用那双甚至称得上安静的眼神看你，你就能知道，自己是多么丑陋且卑劣的人。
他们家在烂尾区里是靠最被人看不上的捡垃圾维持生计，但这个人却从来不觉得捡垃圾是件卑微可耻的事情，他从不避讳他的工作。
在烂尾区，每个人都在为了钱而耍尽手段、卑躬屈膝、坑蒙拐骗卖、每个人都不是好鸟，什么恶事都做尽了，这个人明明就是跟他们生活在一样的环境里，但他却从不与他们同流合污。
他不批判他们的活法，却也从不参与。
他不偷、不抢、不欺辱别人、不占人便宜、不说人坏话、不嫉妒富贵也不仇恨贫贱，明明长着一张好脸，却一直带着口罩藏着，明明只要他愿意，他就能跟他隔壁的“少爷”们一样可以过上奢侈、名牌的生活，他却从不动心。
他只做他认为对的事情，无关金钱利益。
他跟这条烂尾街格格不入，就像是误掉进污泥里的镜子，镜子里映照着污泥里人性的丑态百出，而镜子就算被埋进泥地里，他还是那面镜子，永远都融化不成污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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