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里那位最得宠的明妃娘娘不知做了什么,皇帝一道圣旨圈禁了,富丽堂皇的渝洲俨然成了一座冷宫。
洛昭尽心尽力的扮演一个失了宠的嫔妃,人前以泪洗面,人后却是难得的自在,只一味地窝在床榻上,懒懒散散地数着外头花架上的蔷薇花,时不时地再摔个盘子碗盏,装出一副伤春悲秋的模样。
“娘娘今日又摔碎了一件御赐的宝贝,那可是先帝在的时候最喜欢的一件瓷器,我瞧着都可惜。”小宫人用帕子包着碎片出来,言语间满满的都是惋惜之意。
管事儿的姑姑扫了一眼七零八落的瓷器碎片,唇角勾起一个不屑的笑容,“她还以为自己是得宠的明妃,觉得这些宝贝能源源不断,紧着她一个人摔也没妨碍,怎么也不想想,她现在就是个失了宠的弃妃,这好东西,摔一件就少一件!”
她一直记恨着洛昭对她的态度,只是碍于圣宠,不好下手磋磨,如今却是不同了,洛昭眼看着翻身无望,她自然就拿捏起了管事儿姑姑的做派,扭着腰肢儿,趾高气昂地进了大殿。
彼时洛昭正偎在贵妃椅上翻看古籍,手边正摆着一个青瓷的花瓶,管事儿姑姑看了一眼,凑上前去一把将那花瓶拿了过来,动静惊着了洛昭,她犹嫌不足,口中还念念有词。
“娘娘不是不喜欢这些东西吗?与其您每日摔一个,还不如奴婢把它们都撤出去,也省的娘娘作孽!”她一脸挑衅,全然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自以为这样就算是对洛昭极大的羞辱。
不料洛昭只是轻描淡写地瞥了她一眼,便再不肯分给她多一丝的眼神,“那你就看着撤吧,这殿中好东西多的是,若要一下子都撤光,约莫你还真要费一番工夫。”
这姑姑没防备洛昭竟然是这样一个无所谓的态度,方才的畅快一下子烟消云散,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她愤愤不平地抱着青瓷花瓶走了出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刺两句,迎头就撞上了面色沉沉的梁熠。
这姑姑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当即跪下问安,“陛下万岁,不知陛下驾临,是奴婢疏忽了!”
她态度恭敬有加,全然不见方才面对洛昭的时候,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梁熠并不叫她起来,只是微微俯身,从她手里拿过那尊青瓷花瓶,托在眼前仔仔细细瞧了半晌,骤然松手,瓷器碎在地上,把这姑姑吓得差一点就惊叫出声,拼命忍着,才总算没在御前失仪。
“朕原先竟不知,李姑姑好大的架子。”梁熠居高临下瞧着她瑟瑟发抖的情态,眼底已经隐隐可见杀意,“明妃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慢说是这么几件小小的瓷器,就算是传国至宝,她想摔便让她摔去,轮得到你来置喙?”
天子一怒,哪里是李姑姑这种色厉内荏的宫人受得住的。
她现在懊悔不已,原以为洛昭已经失了圣心再无翻身的可能,哪里想到皇帝根本没有厌弃她,听这话里的意思,反倒是将她看做了心中至宝,满宫里的宝贝都任由她发落。
若早知如此,她哪里敢在洛昭面前不恭不敬!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李姑姑心中有惊又怕,膝行上前企图抓住梁熠的衣角,声声都是求饶。
梁熠只是轻轻扫了她一眼,便有机灵的宫人上前来将她拖开,顺带一把捂了她的口,免得她再哭喊不休,扰了梁熠清听。
洛昭端坐在大殿之中,外头发生了什么她自然也都听得见,故而梁熠走进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洛昭带了几分无奈的笑容。
“熠儿,我现在只是个失宠的妃嫔,你这样叱责想要折辱我的奴婢,岂不是自相矛盾了吗?”
“我看不得师父受辱。”梁熠垂着眸,倒是一副知错了的模样,“渝洲之上算是被我掌控了起来,只要杀了这姑姑,今日这事儿就不会传出去,师父不必太担心,不会惊着太后那边的人。”
他思虑的这样周全,倒让洛昭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真的已经长大,再也不是当初东宫里那个急躁的少年了。
他们当然是约定好的,演一出决裂的戏,再慢慢放出风声去,等着太后找上门来,洛昭就能顺理成章继续留在她身边,伺机将她手中的北地兵符弄回来。
“熠儿,你只道杀她一人便可以遮掩今日之事,可想过以后?”洛昭抬手轻轻拥住梁熠,和从前许多次一般,同他絮絮讲着道理,“虽说一人的生死在大局面前无关痛痒,可若是不必要,我希望你的手上不沾染半分无辜之人的鲜血。”
她这二十多年,一贯做刀,为的就是梁熠能够干干净净坐在皇位上。
少一个人沾染罪孽,总归是没有害处的。
“我知道师父从来都是都是为我考虑,可是同你不想让我受一点委屈一样,我也忍不了有人随意折辱你。”梁熠凑在洛昭耳畔,近乎叹息将自己的心思尽数剖白。
哪怕是从前误会重重,他也没想过要磋磨尽洛昭的一身傲骨。
爱得如此卑微的狼崽子,最过分时候,也不过就是想要把他放在心上的师父关起来。
说是惩罚,倒不如说是保护,毕竟那个时候的洛昭已经失势,人人得而诛之。
“师父...你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师出名门,少年得意,更甚至坐到从前权倾朝野的位子,就算是我,也不敢随意触碰你,只敢像前几日那样求你垂怜。”小狼崽子说到这里,得寸进尺一般又往前凑了凑,两个人的气息都要交缠在一起,显得暧昧又炽热,“我尚且如此小心,这些人怎么能对你有一丝一毫的不敬?”
话到最后,洛昭几乎要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只知道小崽子趁着她愣神的功夫欺身上来,唇齿相触的那一刻,就足以瓦解掉洛昭所有准备好的劝谏。
还能说些什么呢?
他已经把一颗真心捧到了她面前,言辞恳切地求着她垂眸看一眼,她难道真的能狠下心来摔碎它吗?
她当然不能,她只会接过这颗真心,妥善保存。
神明终于垂眼人间,为的只是一个虔诚的小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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