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污蔑!”
沈家的堂屋里响起沈启明气急败坏的声音,他虽潦倒落魄,但从未想过拿闺女换前程,被人如此诋毁,如何能不怒。
李美容鲜少见丈夫如此生气,她怒火直冲头顶,撸起袖子就要往外走,“我去撕了他们胡吣的嘴。”
“阿娘!”
沈梦珂赶紧拦住她,劝道:“你去跟他们理论,他们反而说的更凶,还会说你被他们说中心思才会恼羞成怒。”
李美容气地直喘粗气,“那就让他们胡吣,败坏你名声吗?”
沈梦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就找一个更大的话题,把我的事压下去。”
“哪里去找什么大话题?”
李美容声音还带着恼火,抬脚又要出去找人干仗。
沈梦珂赶紧再次伸手拽人,“阿娘,你倒是听我说啊。”
“娘子,听听阿珂怎么说。”
沈启明也加入劝李美容的行列。
李美容停住脚步,扭头看着闺女,道:“你说。”
沈启明也跟着看向闺女,就是一直沉默的沈梦珏,也眨巴着一双清澈的杏仁眼看向沈梦珂。
被一家人六只眼睛看着,沈梦珂突然感觉到了那么一点点压力,她抿了抿唇,开口道:“我跟李昊霖的婚事,目前也就咱们两家人知道,村里人如何知道的?”
沈启明拧眉,跟着分析道:“李家在镇上,不可能是他们家,这么短的时间也传不回村里。”
沈梦珂接口分析,“更不可能是咱们家,那只有二伯娘了,她来家问过我的婚事,而且还有心撮合我跟她那个混混侄子,有搅黄我婚事的动机。”
“不可能。”
沈启明立刻反驳道:“你二伯娘不是那样的人。”
沈梦珂冷嘲道:“二伯娘一向亲娘家,为了娘家,她可不止一次地气病阿奶。”
想起亡母,沈启明脸带悲伤,再想起二嫂几次气病亡母的举动,银牙暗咬,“如果真是二嫂,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沈梦珂嗤笑一声,道:“有二伯还有五个儿子撑腰,咱们可动不了她。”
文氏敢这么嚣张,自然有底气,她生养了五个儿子,还都活了下来,要不然早在她气病婆婆的时候,就被休了。
沈启明想到亲二哥,还有五个亲侄子,坐在椅子上,用手捶腿,道:“就这样放过那个毒妇?”
“自然不会放过她。”
沈梦珂冷声道:“既然她那么爱传小话,那就让她尝一尝被人说道的滋味。”
“怎么说?”
李美容好奇地问,沈启明也跟着好奇地看向她。
沈梦珂轻勾嘴角,冷声道:“二伯娘不是亲娘家吗?那就从她最疼的侄子入手,那么个混混,小辫子一抓一大把,如果没有特别大的话题,那就一天爆一个他的糗事,如果有,那就直接爆大的。”
“这个交给我来打听。”
沈启明当仁不让道。
这个家他是一家之主,又是唯一成年男子,在外走动的活计自然要交给他。
闻言,沈梦珂脸上露出笑容,便宜爹不迂腐就好,她笑着道:“谢谢阿爹!”
沈启明脸色一肃,道:“你是我闺女,辱你就是辱我,很不必谢我。”
之后他跟李美容拿了一些铜板便出门了。
沈梦珂则继续收拾羊毛,羊毛晒了一下午,已经干透了,此刻她需要再次挑拣羊毛中的杂物,这是一个细致活,速度快不了。
而李美容则去处理蕨根,她现在一心要做蕨根粉卖钱呢。
“老三家的,开门!”
大伯母王氏的声音响起,随之还伴随着“砰砰”的敲门声。
李美容慌忙道:“阿珂,你在门口拖一会儿人,我把蕨根藏起来。”
“好!”
沈梦珂忍笑道,便宜老娘如今长心眼了,这是好事。
等李美容把一筐蕨根搬进厨房后,她这才高声道:“等一等,马上就去开门。”
“阿珂,在家干啥呢?”
王氏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沈梦珂眼珠子一转,道:“我在茅厕呢。”
“那你快点儿啊。”
王氏再次大喊。
沈梦珂没回答,只是看着李美容收拾蕨根,以及刚刚做的蕨根粉,等她收拾得差不多了,这才去开院门。
“大白天关院门干啥?”
王氏没好气地问。
同时眼睛还在院子里逡巡,想要看看沈梦珂在家忙活什么,可惜什么也没看到。
她脸色不愉地问:“你阿爹阿娘呢?”
“阿娘在房里睡觉,阿爹出门了。”
沈梦珂回道。
李美容打着哈欠地从屋里出来,问:“大嫂,有事吗?”
王氏脸一板,训斥道:“大白天在屋里睡觉,也不怕人说闲话。”
“我今天身子不舒服。”
李美容眼神飘忽地扯谎。
王氏自然不关心她的身体,抬脚就往堂屋走,到了堂屋,径直在主位坐下,不客气道:“阿珂,给我倒一碗糖水。”
“大伯娘家里没糖了,只有茶沫子。”
沈梦珂为难道。
白糖那么贵,她才不会便宜不怀好心的人呢,茶叶更不可能。
王氏神色一沉,“这就是你们家的待客之道,长辈来了,就让喝茶叶沫子。”
李美容把闺女拉到身后,耐心地解释道:“大嫂,你也知道阿珏读书花销大,家里只有茶叶沫子。”
王氏也没有了喝水的心思,眼睛在房间里逡巡了一圈,没有找到值钱的物件,撇了撇嘴,问:“阿珂跟李秀才家老三的婚事,是真的吗?”
“嗯。”
李美容回道:“是夫君跟李秀才商量的,后天过来提亲,还请大嫂和大伯一起来家认认新女婿。”
王氏点了点头,又问:“聘礼可谈好了?”
李美容脸一僵,回道:“我还没问夫君。”
王氏瞪了她一眼,“一大把年纪了,做事还这么不周全。”
随后她挥了挥手,“这事你甭管了,我来帮你谈。”
沈梦珂拽了拽李美容的袖子,她的婚事可不能让大伯娘掺和,大伯娘雁过拔毛的性子,她的婚事恐怕连基本的体面都不会有。
“这事得问过夫君。”
李美容回道。
王氏知道她的性子,嫌弃地瞥了她一眼,都快要做祖母的人了,在家一点话语权都没有。
“等小叔回来,我再来。”
她起身抬步出门。
在院子里,她看到了沈梦珂处理的羊毛,好奇地问:“那是什么?”
“羊毛。”
沈梦珂回道,“试一试看看絮棉衣里会不会暖和?”
王氏走过去抓了一把,放鼻子底下闻了闻,膻腥味并不重,她立刻弯腰端了盛羊毛的筐子,“我帮你们试试絮棉衣里到底暖和不暖和?”
“大伯娘,羊毛还没有处理好呢。”
沈梦珂赶紧去拦。
李美容也赶紧从王氏手里夺过筐子,道:“大嫂,不敢劳烦您,风寒不好受,还是我们自己试用吧。”
“小气。”
王氏也怕家里人得风寒,嫌弃地骂了句,才甩帕子离开。
等人离开,李美容轻拍闺女的胳膊,安慰道:“阿珂放心,你阿爹不会同意你大伯娘插手你的婚事的。”
沈梦珂笑了笑,“我相信阿爹阿娘。”
接着母女俩继续忙活,一个人继续做蕨根粉,一个人继续处理羊毛。
处理羊毛是细致活,等李美容把蕨根粉做好,她还没收拾好,李美容走到她身边帮忙,问:“阿珂,蕨根粉咋卖啊?”
“湿粉一斤三文,干粉一斤五文。”
沈梦珂随口回道,这个问题她早就想过了,按照现在的白面价格来。
李美容犹疑地问:“会不会贵?”
沈梦珂笑着帮她分析,“阿娘,书上有句话叫做物以稀为贵,意思就是越稀罕越贵,咱们蕨根粉在平安镇,在安县,绝对是稀罕货,卖贵一点理所应当。”
李美容虽觉这话有道理,但等沈启明回来,还是又问了他,“夫君,你觉得阿珂说的可有道理?”
沈启明抚须微笑,“就依阿珂所说。”
把价格定了,李美容又问:“蕨根粉卖到镇里,还是城里?”
“城里。”
沈启明回道:“城里人多,价格会高一些。”
李美容皱眉,“可进城要进城费。”
“也就两文钱,差价能够找补。”
沈启明道。
李美容柳眉舒展,“还是夫君见多识广。”
沈梦珂牙酸,明明她也说了同样的话,便宜老娘可没夸她一个字。
没有得到夸奖的她,为自己争取福利,“阿娘,我随您一起进城吧。”
“后天李家就要来提亲,你在家安生些。”
李美容拒绝了。
沈梦珂继续争取,“我去了正好扯点布,做一件新衣裳,后天穿。”
“家里有新衣裳,不用再买,你去了,还得多交进城钱,不划算。”
李美容再次拒绝。
“阿珂,听你阿娘的,这两天在家安生呆着,正好把《女戒》默写了给我。”
沈启明帮腔妻子道。
沈梦珂最后只能放弃,但心底到底不甘。
“阿珂,昊霖提分家的事,跟你有关系吗?”
沈启明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沈梦珂惊讶了,“李昊霖提分家了?”
沈启明点了点头,“我去打听二嫂娘家事的时候听人闲话,恩师不同意,但昊霖坚持分家。昊霖也太不冲动了,且不说父母在不分家,就说分家后,他就享受不到父亲秀才身份带来的便利了。”
沈梦珂却有不同的想法,“有失有得,固然不能享受秀才身份带来的便利,但小家没有长辈兄嫂妯娌指手画脚,会少很多矛盾。”
“那岂不是要交税。”
李美容皱眉忧心忡忡地道。
“阿娘,李秀才肯定不会看着他儿子饿肚子的。”
沈梦珂安慰道。
反正她是支持李昊霖分家的,没想到李昊霖会现在提出分家,如果婚后提分家,那么压力就到她身上了,会让人揣测是她撺掇的,李昊霖杜绝了这种可能。
李昊霖这个大兄弟能处!
她高兴地继续收拾羊毛,来到这里这么多天,总算有好消息了。
比起她的好心情,沈启明和李美容显然忧心忡忡,晚上都没能睡好,沈梦珂假装不知,反正她是不打算改主意的。
吃过早饭,沈启明和沈梦珏去了学堂,李美容去卖蕨根粉,去之前,沈梦珂不放心地叮嘱,“阿娘,如果别人怀疑,你就借他们的厨房,给他们做一道凉拌蕨根粉,记得多放香油。”
李美容连连点头,“我会的。”
一上午沈梦珂处理羊毛时候,总是心神不宁,就怕李美容卖不出去蕨根粉,处理羊毛的速度都慢了。
好在快中午时候,李美容回来了,神情紧张地捂着胸口,沈梦珂无语,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但到底还是高兴的,蕨根粉卖钱了。
正打算问阿娘卖了多少钱,沈梦珏回来了,进门就道:“阿姐,好消息。”
沈梦珂眼睛一亮,好消息扎堆出现,她这算不算时来运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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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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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时来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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