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琛得知消息后，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瑞王不是还在安王的封地吗？
怎么就突然攻打到宣都城下了？
然而禀报消息的人，也不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乐琛这下着急了，立刻急召朝臣进宫商议眼下的大事。
乐琛离开寝殿后，连晴眉有些不安地看向如贵妃：
“瑞王真打来宣都城了？”
要是瑞王造反成功，那她岂不是要跟着倒大霉？
先不提她与秦椒兰从前的恩恩怨怨，就是她与乐琛的关系，现在恐怕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
乐琛如果有事，她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如贵妃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甚至还有心情整理自己的妆容：
“你怕什么？你是平西伯夫人。”
说着，如贵妃转头睨了连晴眉一眼：
“怎么？还真当自己是君夫人了？”
连晴眉先是被如贵妃的眼神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
“贵妃是让我回平西伯府？”
如贵妃转回头，声音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想去想留，都是你的自由。
如果你愿意给皇上陪葬的话……”
连晴眉这回是真的被吓到了。
既是因为如贵妃描述的可能发生的事实，也是因为如贵妃不太正常的态度。
连晴眉顿时不敢再与如贵妃同处一室，找了借口便去了侧殿。
就算真要离开后宫，也得看看事情究竟发展成什么样。
如贵妃不是说了吗？
宣都城不但固若金汤，城里还有几万禁军拱卫，瑞王也不一定就能攻进来。
议殿，乐琛看向沉默的众臣，怒气直涌：
“你们都哑巴了吗？
平时一个个不都滔滔不绝吗？
如今大难临头了，你们反倒不出声了？”
乐琛又看向平时最倚重的丁相：
“丁相，你也出不了主意？”
刚刚神游的丁相立刻跪倒在地：“臣……臣愚钝。”
丁相只是在心里有了很不好的预感，刚刚想的都是自己的退路，哪里还会想着怎么帮乐琛分忧？
“混帐东西！”
乐琛直接抓起手边的杯子扔了过去。
丁相也顾不上身上被砸的痛，叩头不止：“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皇上的脾气还真是越来越暴躁了。”
胡太后扶着梧桐的手踏入议殿，又看了一眼狼狈的丁相，哼笑道：
“皇上也不必为难你的信重爱臣了。
今日这必败之局，皇上难道以为自己还能有挽回之力？”
乐琛一看是胡太后，惊地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不可置信地盯着胡太后：“母……母后。”
为什么胡太后非但没死，还这般精神，哪里像重病已久之人？
周氏是没有动手？
还是动手的时候被发现了？
一股巨大的恐慌感铺面而来。
“臣恭请皇太后圣安！”
有老臣带头行礼，其他人也纷纷反应过来跟着行礼。
内侍搬了宽椅过来，胡太后坐下看向众人：
“今日哀家过来，既是为了私事，也是为了国事。
哀家且问你们，一国之君，最基本的底线是什么？”
闻言，许多大臣都将脑袋低低垂下。
胡太后这是要和皇上明杠啊。
当然，也有老臣毫不客气地接话：
“臣以为，一国之君当仁，当信，当孝。”
“说地好！”
胡太后赞同：“当初太宗爷看中当今皇上，便是为了他的仁、他的信，还有……”
胡太后看向面色发白的乐琛，眼中满是嘲讽：“他的孝。
可今上登基不过四年有余，仁不见了，信不见了，就连孝也不知道落进了哪个角落。
今日便让诸位瞧瞧，今上到底是如何一位‘大孝子’。”
胡太后的话音刚落，周皇后便迈入议殿。
乐琛不禁死死地瞪着周皇后，周皇后却根本不看他，而是朝胡太后行了一礼便开口：
“数日前，皇上亲下明旨，命本宫以侍疾之名毒杀皇太后。”
说着，周皇后还拿出了那包毒药，又点明当时的时间、地点，以及有何人在场。
这话一出，群臣哗然。
有老臣当场愤慨道：“皇上何以如此狠毒，竟然行弑母之悖伦之事！”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有违天和！太宗爷怕是不能瞑目啊！”
乐琛顿时又惊又怒，指着周皇后破口大骂：
“周氏毒妇！朕待你不薄，你竟出口诬蔑朕！”
周皇后反唇相讥：“皇上已不是第一次对皇太后动手，人证物证都还在呢，皇上真要当堂一一对质，然后闹地天下皆知吗？”
乐琛不禁看向胡太后。
胡太后看都不看他，显然正如周皇后所言，胡太后什么都知道了，包括之前的那一次。
乐琛顿时像被抽走了灵魂，颓然地跌坐在椅上。
如果胡太后只是普通的后宫妇人，他可能还有翻盘的机会。
但胡太后是什么人？
那是陪着太宗爷一起打天下的人，至今还有不少老臣向着她。
而且，看周皇后行事，只怕早已被胡太后笼络。
这局，胡太后怕是早就设下了。
胡太后再次出声：
“私事说完了，便该说国事了。
今上无德，这短短的四年时间，便闹出了不少荒唐事，哀家也有所耳闻。
如今更是逼反了安王，眼看着就要生灵涂炭。
哀家着实不忍百姓受难，这才请了瑞王出山，以定天下。”
众臣再次哗然。
原来瑞王不是逼宫，竟是遵了皇太后的旨意才这样做的吗？
随即，他们更是听到了一个骇人的消息。
胡太后缓缓道：
“当日太宗弥留前，才告知哀家，他仍留有一道遗诏。
并嘱托哀家，若今上言行无状，危害宣国基业，致无辜百姓遭难，便可请出遗诏。
今日，这时机也算是到了。
诸臣便移步与哀家同去太宗爷的旧殿，请遗诏吧。”
将信将疑的朝臣们去了太宗爷的旧殿，果然从顶梁柱上取下一道尘封的诏书：
“朕虽传位于第二子乐琛，然心中疑虑重重……
若二子乐琛无孝于朕妻，无仁于国民，无信于国臣，无状于天下，诸臣必奉诏拥立朕弟瑞王为新君……”
众臣纷纷伏首接旨。
同时心里也都大松了一口气。
有了太宗爷的这道遗诏，他们不必与瑞王起干戈，甚至能名正言顺地将瑞王迎进宫中登基。
眼前的危机，也就和平解决了。
这对大家来说，也是最好的结局了。
至于乐琛，那么多荒唐的行事，他们也早就心有不满了。
只是对方是一国之君，又不能轻换，他们也只能忍受。
现在好了，胡太后一出马，带出了太宗爷的遗诏，一切都很完美！
大家也顾不上乐琛了，齐齐迎向城门，恭迎瑞王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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