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你在哪里？”
回来没在楼下看见人的刘阿姨，上来找人了。
听见声音，昭昭埋头应了一声：“昭昭在这里呀。”
“在哪？”
“这里呀！”
刘阿姨在门口没看到人，听见声音从浴室传来。
有些疑惑他怎么跑去浴室玩了。
推开半掩的门。
看到眼前的一幕，她目瞪口呆。
小人泡在浴缸里，身上都是泡沫，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昭昭抬头发现自己身上全是泡沫，有些懵，挣扎着要站起来。
泡沫太多，浴缸湿滑，他没站稳反而往后倒去。
刘阿姨呼吸一滞，快步上前，一把捞起差点摔了的昭昭。
及时抱住人的刘阿姨被吓得脸色发白，小心脏也在扑通扑通地狂跳着。
今天昭昭要是在她眼皮子底下摔出个好歹，她这工作就保不住了。
昭昭双眼瞪得圆溜，显然也被吓到了。
刘阿姨边说边检查，慌张询问：“哎哟，有没有磕到哪里？”
昭昭白着小脸摇摇头：“没有。”
见他没有事儿，刘阿姨狂跳的心脏才平息下来，她这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还好没事儿。
周家待遇又好又轻松，要是被辞退了她肠子都要悔青了，而且从周家被辞退，这富贵人家哪有人敢用她。
看了眼满浴缸的泡沫，以为昭昭在玩水。
“昭昭不能玩水，知道不，会生病的，你看你都湿透了。”昭昭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了，捏了捏他衣服，都能挤出好多水，手脚泡冰凉了。
“昭昭在洗衣服。”
没有玩水呀。
刘阿姨蹙了蹙眉，往水里摸了一下，还真有衣服，对着昭昭耐心解释道：“衣服会有人洗的，不用昭昭洗的。”
“要自己洗。”
他把衣服弄脏辣，要自己洗。
“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再自己洗好不好？现在不用洗。”
闻言，昭昭眨了眨眼睛，扣着小手，颇有勉强的点点头。
不知道昭昭在冷水里泡了多久，怕人着凉，刘阿姨动作麻利的给他换了一身衣服。
发生了这事以后，刘阿姨就寸步不离的看着昭昭，不敢让人离开自己的视线。
昭昭再乖巧，不想其他小孩子一样太过闹腾，但比较太小，稍微不注意还是容易出事儿。
等到了晚上，刘阿姨找到周聿珩，自觉把今天的事儿说了一下，虽然没出意外，但也不敢就此糊弄。
面对周聿珩时，刘阿姨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虽然周先生待人好似温文尔雅，言谈举止看似平淡，处处却蕴含着深意的眼神犀利而深邃，仿佛能够看透一切虚伪看透人心本质。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周聿珩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刘阿姨松了口气，自觉离开。
等人走了，周聿珩对追球满屋子跑到昭昭喊了一声，招呼他过来。
“什么呀？”
昭昭小跑到爸爸跟前，剧烈运动让他胸腔呼吸急促，气喘吁吁的呼着粗气。
跑了这么久，昭昭累的满头大汗，就连鼻尖上都挂着绵绵细珠。
将人拉过来，昭昭也顺着力道软若无骨地靠着周聿珩的前膝，仰着小脑袋眸光忽闪忽闪的望着他。
抽过纸巾给他擦了擦汗：“听说今天干坏事了？”
昭昭眨了眨眼睛，眼里带上了疑惑：“没呀，昭昭乖乖。”
“不是玩水了吗？”
“不玩水”昭昭鼓了鼓脸：“昭昭洗衣服呀。”
“玩水还差不多。”
“叭叭坏！昭昭才不玩。”
他一脸委屈的控诉道。
周聿珩无奈笑了笑，不敢再说他。
“昭昭棒？”昭昭得寸进尺，讨要夸夸。
“行，棒棒棒！下次不许这么能干了。”
再怎么勤劳下去，东西都要被霍霍完了，周聿珩没忍住翘了下嘴角。
......
转眼两个月过去，秋天悄然来临，南城属于南方城市，树木常新，不见枯叶。
人们只能从秋风裹挟而来的凉意，判断出夏天的悄然逝去。
昭昭坐在书房里新添的椅子上，小手握着笔涂涂画画。
看着自己画的弯弯扭扭的圆，昭昭满意的点点头，又在旁边添了几笔。
周聿珩低头看了一眼，见洁白的纸张上被画得一圈一圈的，看不出来画了什么。
但也没有出声打扰他。
又过了一会儿，画完的昭昭看了看画，拿起来怼到周聿珩面前：“叭叭，看！”
仰着头期待的看着周聿珩。
“画的什么？”周聿珩开口问道。
昭昭小手指了指大圆道：“叭叭呀。”
又指了指旁边较小的两个圆介绍道：“昭昭、四四！”
听到四四，周聿珩眼神一凝，不经意状问道：“哦，这个四四是什么东西？怎么爸爸没见过？”
“四四是狗狗呀，白白的小狗狗。”
昭昭很喜欢四四的毛毛，漂亮。
四四：......
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也不怪昭昭分不清，胖乎乎且毛发蓬松的狐狸真的和狗长得很像。
周聿珩没想到是这个答案，有些错愕。
他目光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眼神重新落在昭昭的脸上，不动声色的询问。
“狗狗呀，那它在哪里？爸爸怎么没有见过？”
他本来不抱有希望能问到什么，昭昭却毫无防备的说了出来。
只是给出的答案是让他难以置信的，但也没当昭昭说胡话。
“在这里！”昭昭小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四四睡觉觉，出不来。”
听到说那玩意在昭昭的脑子里，周聿珩面色一冷，将昭昭抱到怀里，大手摸了摸他的头，眼里充斥着担忧。
早该料到了的，想到之前察觉的一丝波动，周聿珩当时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眼底闪过一丝懊悔。
见爸爸一直摸自己的头，昭昭仰头疑惑看去。
“叭叭？”
“它在里面，昭昭会不会难受？”周聿珩低沉着嗓音，只觉得喉咙干涩。
想问对昭昭有没有伤害，却不敢开口，他害怕那东西听到了会对昭昭不利。
昭昭说那东西现在在睡觉，应该暂时没事儿。
昭昭摇了摇头：“昭昭没有生病。”
所以不难受。
“等那东西......等四四睡醒，能不能告诉它，爸爸想和它认识一下？”
“好呀。”昭昭脆生答应。
昭昭记不住事儿，完全忘记了四四交代不能透露它的话。
“嗯”周聿珩低沉声线。
无论是神是鬼，他都会把它揪出来，周聿珩低垂的眼眸掠过一丝狠厉。
休眠的四四还不知道自己完全暴露了，等到时候一觉醒来天都塌了。
......
这一天。
昭昭骑着爸爸给自己新买的小汽车在院子里练习。
四轮的迷你大奔炫酷又好玩，只要充充电就可以用了，目前是昭昭的心头爱。
除了吃饭睡觉，就坐在上面不肯挪窝，停车还要挨着爸爸的车停。
骑了两天，昭昭比之前熟练多了，认真的绷着小脸紧握方向盘。
昭昭谨慎又小心的操作汽车前进后退，觉得自己开得很快，其实也就跟大人小跑速度差不多。
秋天空气微凉，微风远道而来，吹在他充满认真的脸颊上。
风吹树叶哗哗作响，小汽车的小小的滴滴答答声也不断，好似在合作一首交响曲。
刘阿姨和佣人们站在一旁观望着，脸上的笑意都不曾落下。
大家都很喜欢昭昭，满脸宠溺的看着他。
昭昭专注的踩脚下的油门背对着大门，没有注意到后面来人了。
小汽车倒退朝着来人撞去。
余文译见小汽车往后朝他们驶来，及时拉着身边的余集躲开。
昭昭这才后知后觉注意到他们，眨了眨眼里，明亮清透的双眸带着点好奇：“你们是谁呀？”
上次余文译来的时候昭昭还没起床，没见到人所以不认识。
别墅几乎没有陌生人来，看到两个人陌生人出现在家中，昭昭感觉很稀奇。
“昭昭是吧？”余文译疲倦的面容挤出一丝笑容：“我是......”话语顿了顿，自己好像没有什么身份可以介绍。
“叔叔是来找你爸爸的。”余文译神情狼狈的转移话题。
“好哦。”昭昭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身侧的人。
余集被他牵着身侧，从下车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周围充斥着陌生的气息，让他焦虑不安。
他低着头，长长的刘海挡住了昭昭探究的视线，明明内心非常焦躁，旁人看来他却像个空洞精致的玩偶，像个提线木偶般跟在余文译身后。
没等他们多说几句，管家就客气的请人进屋。
看人进去了，昭昭丢下心爱的车车也屁颠屁颠跟了进去。
相似的场景，只不过这次多了两个小的。
看着眉头紧锁，面容憔悴的余文译，周聿珩眼底带上略微诧异。
看懂了他的神色，余文译面上苦笑。
他也没想到短短两个月，能闹出这么多事。
一个月前，赵子若被发现怀孕。
这本是一件好事，虽然他没有多大感触，但其他人都很高兴，尤其余父余母。
他们嘴上没催，心里却一直暗暗焦急。
家里虽然有余集这孙子了，但余父余母对他不冷不热，再加上余集生了病把自己封闭起来，让他们越发不喜。
好不容易赵子若有喜了，能不高兴嘛。
余集在余家越发不受待见，余文译在家还好，但他工作也忙，他一离开，家里怎么样也管不到位。
意外发生在一周前，他人还在学校，就打电话被告知赵子若被余集推倒了，人进了医院。
还好送医及时，孩子保住了，但胎象不稳，要住院保胎一段时间。
出了这档子事，余母根本容不下余集，每天横眉冷对。
他试图调解，不相信余集会动手推人，余集根本对外界没有反应。
但没有人听他解释，赵子若出院后直接被赵家接了回去，嘴上虽然没说，但也知道赵家显然对这件事十分不满。
他们赵家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好歹也不愁吃喝，余文译结过婚就算了，还有个孩子，当初赵家就不太乐意让赵子若嫁给他。
要不是架不住赵子若喜欢，再加上两家本来关系就亲，他们也是看着余文译长大的，了解他这个人，不然说什么都不可能把人嫁进余家。
见赵子若被接回赵家，余母彻底急了，想要将余集送走。
余文译不同意，余集是青瑜和他的孩子，他本就愧对于她，怎么能将他们唯一的孩子送走呢。
余母了解他这个儿子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让他选要余集这个儿子还是要她这个母亲。
余文译夹在中间，里外不是。
僵持了几天，最后没办法，就带着余集来到了这。
见到爸爸，昭昭颠颠跑过去自觉地挤进爸爸怀里。
周聿珩垂帘看着他，将小小一团拥入怀里，手掌拍了拍他脑袋，叮嘱道：“乖一点。”
昭昭仰头看向他，晶莹剔透的眼睛灵动的转动，小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表示自己不讲话。
对面缩在角落里毫无存在感的余集，注意到昭昭，空洞的眼神不自觉跟随着他转动。
灰暗无光的世界出现一道明亮温暖的光点，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目光隐匿在厚重的刘海下，没有人发现他的异样。
“聿珩，我想要将余集送到你这里来。”余文译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周聿珩抱着昭昭懒懒靠在沙发上，听见这话，眼神一暗，微眯着眼睛看向他。
转头看向他身旁没有反应的小孩：“决定了？”
余文译点了点头，神情落寞：“子若他怀孕了，余集在家受了点刺激，所以......”
话没说完，周余珩就直接打断：“那就好，从今往后，他姓周，跟余家没有关系。”
闻言，余文译面色难看，没有反驳。
周聿珩不管他，看着眼前这个跟他姐姐神似的小孩，周青瑜和他关系不亲密，过年过节在老宅才见过那么几面。
不过就算再不亲，也不可否认那是他姐姐。
“过两天我会安排人过户，既然人已经送到了，余教授没什么事就可以离开了。”周聿珩毫不留情的下了逐客令。
余文译面色灰白，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对余集叮嘱了几声，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反应，便失望的起身跟管家离开。
余光里的人彻底消失，余集眼底起了一丝波澜很快又归于寂静，他好像又被丢弃了。
昭昭看了看余集，扭头看向爸爸，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爸爸低头。
周聿珩顺从的低头。
昭昭凑到他耳边，悄悄问：“叭叭,这个哥哥是谁呀？”
周聿珩垂眸看着他，捏着他的下巴转向余集，将自己的下巴轻轻搭在毛茸茸的脑袋上说道：“以后他就是你的哥哥了。”
昭昭点点头，似懂非懂：“好哦。”
不管余集愿不愿意，从此他不再是余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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