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五条悟完全是意料之外的状况。
夏油杰微笑。
总有一天他会遇到五条悟的。
但不应该是今天。
东京咒术高专曾被并称为“最强”的搭档,在立场天翻地覆后,可笑的在这条路上碰面了。
在目光触及五条悟的白发的一瞬间,朝月伊吹愣了一下,平淡的说:“你的故人?”
姆明的配色。
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古怪。
她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梦到了什么,但眼前的人雪白的发丝总给她奇怪的即视感。
“是啊,”夏油杰嘴角的弧度扩大,上前一步朗声道,“好久不见了,悟。”
朝月伊吹被挡的严严实实的,她只能看到五条悟模糊的轮廓,她安安静静的站在阴影里,给他们留出谈话的空间。
他变了很多,之前可不是这幅样子的,桀骜不驯、自我中心,二十七岁的五条悟与当初张狂的少年似乎相差甚远。
朝月伊吹忍不住想道。
不过也许,五条悟只会在面对夏油杰的时候失态。
面对曾经唯一的挚友,即使是咒术师最强的五条悟也会暂时性地失去游刃有余的外表,而是将内心中的想法表露在外。
朝月伊吹突然觉得自己好多余。
她感觉自己现在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朝月伊吹看着白发男人手里的甜慢慢融化,顺着指缝淌到了掌心。
这是甜品站口碑最好的甜品,五条悟一向都很喜欢,每次路过都要买一根在路上吃掉。
而在见到熟悉的故人的一瞬间,五条悟立马就胃口全无,甚至觉得甜腻的香精有些让人反胃。
“真是巧。”五条悟扯扯嘴角。
新宿一别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夏油杰一直避免与他见面,他们都清楚,再见意味着两人之间只能活下来一方。
而夏油杰的胜算少得可怜。
时至今日,五条悟也不认为夏油杰的理念是正确的。
他的视线顺着黑发男人衣摆,试探般移到了那抹白色的影子上,一瞬间竟然有些愣神。
他完全不认识对方,可偏偏很难忽视站在夏油杰影子里的少女。
明明并没有看到对方的样子,只是给他一种十分熟悉的气息,五条悟倒也形容不出来是个什么微妙的感觉。
他昨天做了一个诡异的梦,梦到自己套着高专的校服,骂骂咧咧的抱着一个女孩,一边拌嘴一边买甜食。
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梦里的少女跟眼前的有点像。
夏油杰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往旁边挪了挪,挡住五条悟的视线,开口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下次再叙怎么样?”
“下次?”五条悟咬牙切齿道,“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你觉得你还有下次吗?”
他一把捏碎了手里的甜筒,任由粉色的冰淇淋淌到了手上,墨镜后面那双蓝色的眼眸冰冷尖锐。
他的样子有点狼狈,可是他无暇顾及。
粉色的奶油顺着手指淌到了地面,沾染了尘土的液体变得肮脏灰暗。
朝月伊吹盯着那一滩灰粉色的液体,难得的走神了。
可惜了,她又目睹了冰淇淋在自己眼前被玷污。
等等,她为什么要说又?
朝月伊吹迟疑了一下,问道:“那我先离开了?”
朝月伊吹此刻是真的想要飞速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毕竟她可一点都不想介入这两个人的兄弟情感之中。
“嗯。”夏油杰没有看她,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视线反而盯紧了五条悟。
朝月伊吹并不适合出现在咒术界,这是他们一致默认的,一直以来,夏油杰也在帮助她掩盖踪迹,要是被五条悟上报高层,事情可就麻烦了。
“等等,”五条悟这才发现哪里不对,“女朋友?”
他的下巴绷紧,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这个问题的回答上面,他不知道自己在紧张点什么,就是因为这不合理的情绪,他更加戒备了。
站在夏油杰的身边,一定代表她有特殊的能力,也许是特别吸引人的诅咒?或许也是梦境的原因,他对她多了一分关注。
与夏油杰的重逢本不该去关注无关紧要的人,可他还是问了。
“与你无关。”朝月伊吹提醒道,她无所谓的摆摆手,“走了。”
不管是出于哪方面的目的,夏油杰都不会死在这里。
五条悟很强,但同时她也相信夏油杰。
夏油杰低低笑了一声:“好。”
粉色的短发在被风吹拂,黑色的裙摆在空中荡起好看的弧度,朝月伊吹打了个响指,召唤出一直隐匿于影子里的玉犬,离开了事发地。
朝月伊吹摸摸两只玉犬的脑袋,心里感叹:果然还是自家小保镖最靠谱了。
总比那个用一颗草莓糖骗走她最得意的马甲的小混蛋好得多。
偏偏对方还把自己忘了个彻底。
不过也无所谓。
朝月伊吹摇摇头,她忽然想起地上那点碍眼的粉色,跟当年含在嘴里的草莓奶糖是同一个味道。
她嗤笑一声,天下第一,终于如愿以偿站在了巅峰了。
-
夏油杰感受到朝月伊吹的气息渐行渐远,重新面对面前的人,“那么,能好好聊聊?”
五条悟神色复杂,“......你还是原来的想法?”
夏油杰不紧不慢的伸出手,“你还是一样的天真,悟。”
-
没管剩下的两人,朝月伊吹径直买了些食物带回了家。
伏黑惠还没有回来,客厅被辉煌的晚霞照亮,越发显得阴暗的角落暗淡无光。
她没有开灯,踢掉拖鞋,窝在沙发里,懒洋洋的打开了电视机。
这套房子很破旧,但是在横滨,这样的住所才是最不引人注目的,况且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地方她没有住过?
专门招待客人的办公场所她安在了跟这套房的相反方向,最近用的次数比较多,谁让横滨人好战,对力量和权势的渴望超乎常人,而她又为难于老顾客的情分,不能随意拒绝。
电视机里传来轻柔好听的女声,她昏昏欲睡,玉犬一前一后跳上沙发窝在她的身边。
朝月伊吹伸手轻柔抚摸玉犬,温暖的动物体温让她感觉心安。
都说,物似主人型,伏黑惠召唤出的玉犬也跟他一样,看着不好惹,其实是温柔的大狗狗类型。
朝月伊吹把脸埋在玉犬的皮毛里,发出一声满足的谓叹。
锁孔传开转动声,伏黑惠提着东西进来了。
“晚饭。”他提起手里的塑料袋示意,少年挺拔是鼻梁上带着细密的汗珠,神色冷清克制,与朝月伊吹如出一辙。
尽管他们长得并不相像,走在街上的时候人们总是把他们自动认为一家人。
朝月伊吹的眼睛刷的一下亮起来了,她猜得到袋子里是什么,她两三步小跑到伏黑惠身边,“亏你还记得,真是贴心啊惠。”
“本来不就是你要吃的吗。”伏黑惠把袋子放在一边,蹲下身揉揉玉犬的脑袋,“辛苦你们了。”
他解除了操纵玉犬的术式,毛茸茸的大狗重新没入影子里。
突然,脑袋上多了一只手,不轻不重的抚摸他的头顶。
伏黑惠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在作怪:“……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他嘴上虽然那样说着,但还是顺从地任由朝月伊吹梳理他的头发。
伏黑惠的头发看样子很炸,但其实手感很好。
朝月伊吹致力于把他的头发变得顺滑清爽,但这么多年来一点成效也没有,高级洗发水唯一的作用是让这些看起来刺刺的头发摸上去滑而细密,就连朝月伊吹也爱不释手,时而拉直,时而又绕成卷。
更何况,今天遇到了让她心情不怎么好的人,对比之下,伏黑惠的优点就凸显出来了,朝月伊吹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孩子还小,要是养成五条悟那样糟糕的性格就完了,她还指望着伏黑惠能成为脾气好、能力好的保镖呢。
那么多年在一起生活,她也将伏黑惠视为了自己的弟弟。
价值十亿的弟弟,长歪了她找谁哭去。
“没有惠的话,我也不可能有这样安稳的生活。”
“真的非常了不起,惠。”
伏黑惠无奈的感受着头顶的触摸,朝月伊吹毫无章法的手把他的头发薅得乱七八糟。
朝月伊吹的夸奖更像是在夸奖一位小朋友。
小学的时候,他拿成绩单回家给她看,她也是这样一边夸张的揉着他的脑袋,一边说好话的。
他有点高兴不起来。
她缩回手,把之前买的草莓放进果盘,“唔,给我买了甜虾吗,真是贴心啊,不过我就知道你会买,所以之前回来的时候买了草莓,我去洗了,等下一起吃吧。”
她把草莓洗干净,从厨房出来之后顺手喂了伏黑惠一个。
草莓清甜,似乎沾染了少女的清香,朝月伊吹拾起草莓喂到他嘴边,水珠顺着指腹滚落。
伏黑惠的睫毛蝶羽一般轻颤,他不喜欢被人喂,但这终归还是要分人。
一口下去,甜香的味道刺激着味蕾,草莓酸甜的果汁顿时弥漫在口腔中。
“甜吗?”朝月伊吹微笑着问。
她喜爱这种水果,也乐于跟伏黑惠分享。
“很甜。”
伏黑惠说,他低着脑袋,没让朝月伊吹看清他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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