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家话到,也就不再多规劝。
温清如有言:“我最多在此城留三日,你可告知有需看病者,速来。”
船家连连点头,还有不少百姓没看上病,都被那些无病呻吟的有钱人抢去了位置,还不许旁人靠近。
这也就是为何后来几天温清如独见富家子弟,而不见平民的原因。
等事间了,她才转身看向不远处的柳树,“你已看多时,可有事?”
柳树后,徐泾对温清如能一眼知道他的位置并感到不奇怪,能和那位站在一起的人肯定不会是普通人。被点破后,他快步走出,对张景之单膝下跪,“弟子参见谷主!”
张景之望着他,进行表情管理时的他一副隐士高人的模样,瞧得徐泾都紧张了起来后,才摆了摆手。
走了两步,见徐泾还跟在身后,他一挥袖,“你去办你的事,不用跟着。”
徐泾点头称是,“弟子就在城中,悉听尊便!”
他站在原地,以一种恭敬的姿态目送俩人。
宋季晚好不容易找到突然轻功跳走人,见徐泾如此态度,嘴巴都张大了,等人走远,他才小心翼翼地问:“徐兄,这是何人?”
徐泾皱起眉头,直言道:“别打听。”
他又思索起那被碎了手割了嘴的人,问起宋季晚时,宋季晚心中有了几分猜测,但他面色不显,解答道:“那是黄员外家的侄子,早些年找了点关系送到风雪山庄,后面改名成申屠严,近段时间才回来。”
“和风雪山庄有关系?”徐泾若有所思,“帮我盯紧黄家,别再惊扰到……贵客。”
他本想说谷主,转而又改口了,谷主行事如此低调,想必是不想让人认出他。
宋季晚这下更肯定了,那俩人不简单,能让徐泾和风雪山庄的人对上。
“你也知道那边的人不易得罪,不过既然是徐兄开口,我定然是会相帮的。”他料想申屠严这种货色也非风雪山庄什么重要之人,那边也不一定会得罪药王谷帮他出头,不若卖徐泾一个人情。
张景之一走就换了一副样子,摇晃着酒壶,“为师觉得那天香楼做的叫花鸡不错,今个儿去吃?”
温清如颇觉好笑,这老头儿一天到晚没个正行,在别人面前就端起来了。
他们在城中又坐诊了三日,本以为那被割了声带的人会来找麻烦,没想到风平浪静。
有了前车之鉴,无病呻吟的人不敢再来,百姓在温清如的组织下有序看病,温清如还出了两趟急症,听说人都快不行了,硬是被张景之用针灸辅佐以药浴救了回来。
温清如边观察边深叹,她的路还长着,如今只能算学到一点皮毛。
出城时,张景之接到一只暗鸦,取下信笺,上头有风雪山庄的特殊印记,是向张景之致歉来的。
信上说申屠严乃风雪山庄一个管事带进来的人,本一直安安分分地做外门弟子,没想到会惹出事端,如今已将他连带着管事一起逐出山庄,此后生死勿论,望谷主与沈姑娘切莫记挂。
张景之将信撕碎扔掉,“那小子消息灵通的很,只消三日就能知道你我身份。”
他说着,又看了眼温清如,问:“说起来,为师还不知道你来自何处。”
温清如单手拉着缰绳,将肩头的落叶拍开,她也不隐瞒:“以前生活在定军侯府,被误认为贵女,如今误会解开,孑然一人,五湖四海不问归处。”
张景之也明白了几分,他正色道:“你既已为我徒,那就是药王谷的人,以后为师还指望你继承衣钵,打理好药王谷。”
短短一句话,竟透露出要将谷主之位交付于一个年不过十八的少女,若被旁人听到,肯定会怀疑自己耳朵是否有恙。
温清如波澜不惊地回道:“没兴趣。”
张景之气笑了:“你这丫头!”
说罢,他仰头望着天空,低声叹了一句:“老了,是该考虑后事了……”
药王谷四面环山,入内的山路极其隐蔽,等翻过山后,会看见一片林,林内无兽走,无鸟啼,无虫鸣。
张景之递给温清如一个香囊,里头散发着一股令人很舒服的清香。
“佩戴在身上,可防身。”
往里走,树木遮天蔽日,望不到天,也分辨不出东南西北。林里有一条小路,路上多有乱石,大大小小,分布不一。
“奇门遁甲?”温清如捡起一块石头,林中小路四通八达,这石头的摆放位置,和上条路的路口颇为相似。
“没错。”张景之用欣赏的目光看向她。
入了局,没有引路人,判断力里会逐渐被石局扰乱,意识也会倾向于石局为林中人铺的路,在不知不觉中就按照布局人的意愿被困林中。
“药王谷还擅长这个?”此布局之精妙,不是寻常人能够布置出来的。
张景之摇头:“人的精力有限,而医毒相依,想要彻底通透岂非人能为?此阵乃机缘之下天机门之人所布,至于天机门在哪儿,为师也不知了。”
天机门,能窥探天命,手眼通天,无人知晓他们到底在哪,只活在江湖话谈中罢了。若不是张景之真遇到过来自天机门的人,他也无法去相信真实。
那人曾算过一卦,他会在某一年春,遇到药王谷的下一任谷主。
如今来看,那预言是灵验了。
温清如对天机门有点好奇了,她抬手卜算了一卦,却发现这世上曾经的确有天机门存在的痕迹,而现在,对方已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匿迹,不见踪影。
“高维世界的外来者?”她低声嘀咕一句,推测是对方可能因世界产生漏洞而误入,若她要知晓来龙去脉,那很简单,不过与这个世界关系不深的事,她懒得去深究了。
林中无法用轻功,也无法策马,俩人步行半个时辰后,视野豁然开朗。
远远看去,山谷中有一条瀑布,宛如玉带,分布成一条条溪水,将房屋圈在中央。
药王谷又称百花谷,里面种植着大片花花草草,但被带进谷中的外人千万不能乱触碰,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哪些是剧毒。
张景之兴冲冲地带着温清如转了转,就像富二代炫耀家里有多富一样,这指一下那指一下,说:“那边都是药田,按药用和种植条件分化了地形,有专门的人负责照看。”
“往前看有两座山,左为药山,那边的药材没有什么生长条件,自然生长反而最好,所以固定时间勘察一次即可。”
“右为野山,山上饲养的飞禽走兽甚多,其作用在于药用试验。”
走的深了,远远看见前方的人影,他才咳嗽两声,恢复了正经的高人模样。
一路上,弟子无不拜服,用尊敬的目光目送张景之。
张景之绷着一张脸,目不斜视,处之淡然,唯独步子加快了不少。
温清如就跟在他身边,一路来到藏书阁。
“此处乃是医术收藏之地,书不得借阅,门下无论谁人,都只许在阁中观看。”说罢,他走到书架后的角落,四处观看,确认没人看见,才小声叮嘱:“不过你乃是为师的徒弟,你要看什么和为师说,为师偷偷给你拿出去。”
温清如有点哭笑不得,她摆了摆手,还欲说什么,就听门外传来一声中气十足地喊声:“师傅!你终于回来了!快救景师兄吧!”
张景之只闻其声就脸色一变,看动作甚至是想从推开窗跑路,不过最后还是定住了。
来人身高九尺,正值壮年,五官端正刚毅,一身正气。
“何事惊慌?”
“说来话长,反正就是徒儿配置了一点药,让着二师兄吃下后,他就昏睡不醒,已经睡了一个月了!”
张景之:“……”
他深吸一口气,“胡闹!不是说了不能乱吃东西吗?你们怎么就是不听!”
他急匆匆地和来人离开,临了又折返回来,“好徒弟,你去炼药堂找掌事,让她给你安排一下,为师去去就来!”
温清如哑然,她没想到外人口中神秘的药王谷内部居然是这么一个画风。
她找到正在练药堂的弟子说明来意,很快有一位灰袍女子走出堂中,端的是素雅清风,她面带很温和的笑意,“姑娘这边请。”
“有劳了。”
掌事是个很健谈的人,她似乎很久没有见过外来者来药王谷了,还是一个这么年轻的小姑娘。
很快温清如就知道了她的名字——挽颜,听起来就很温柔。
短短几分钟时间,对方就称呼她为妹妹了。
“你可是来求医的?”她问。
温清如摇摇头。
“听说你是谷主安排进来的,想必身份斐然。”
挽颜初听也很惊讶,谷主神龙见首不见尾,能让他带进来的人,一定有过人之处。
温清如还是摇摇头,“只是和谷主有半路结识,有缘。”
俩人聊了一路,大多是温清如在侧耳倾听,会给认真地予应答。
穿过小木桥,来到竹楼前,挽颜道:“这儿是招待外来客的地方,妹妹你有什么要添置的东西和我说就可以了,东边的地方你都可以去,西边属于禁地。”
“禁地?”温清如记得张景之说那是种药的地方。
挽颜解释:“其实也不算什么禁地,主要是针对外来客而言。西边种植了许多药材,有的名贵,有的则是有毒,外来客不认识,一个不留着就中了招。”
“若是我想去看看呢?”
“有长老们或者谷主的令牌后,叫上炼药堂任意弟子随行即可。”
温清如言好,想着晚点去问张景之要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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