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衍又和庄野见了几次面，便定下了联姻一事。
“乔先生真的相当公事公办。”庄野扫视着面前的协议条款，试图开个玩笑，“我觉得我不像来联姻的，像来面试。”
“做事本来就要规矩些才好。”乔衍淡淡道，“联姻之后，我不会干涉你的日常生活，但也希望庄先生尽量保持对于这段关系的忠诚——至少在外界看来忠诚。当然，这一点我也会做到。”
“这没问题。”年轻的Alpha十分爽快，“到时候咱们应该会搬到一起住。对了，乔先生觉得需要办婚礼吗？”
“暂时不用，”乔衍轻轻摇头，“对外就说——”
“就说我还没毕业吧，等我毕业了再办，也说得过去。”庄野在协议上签好字，将其中的一份递给对方。
对方浑不在意的态度让庄野觉得有些许哑然。
虽说这本来只是一次利益置换，但结婚本该是人生的一件大事，对方看上去好像一点感受都没有？
明明我自己在看这“结婚协议”时心里都有些惴惴。
许是Omega的反应过于平淡，似乎激起了Alpha骨子里的一点好胜心，
“不过，乔先生，咱可说好了——”
“谁动心谁输，”Alpha笑了笑，“不过我的字典里只有‘赢’这个字。”
是有些挑衅意味的口气。
“庄先生放心，”乔衍抬起眼，不以为意，“经营感情对我来说很麻烦，而我平生最讨厌麻烦。”他自认为说得心平气和
Alpha比Omega小了近七岁，正是年轻气盛的岁数，说话显得有些中二莽撞也不算让人意外，谁不是这个年纪过来的，正常。
但这两句话一来一回，在旁人眼里那便是这对即将领证的塑料夫夫马上就要不欢而散。这时年轻的Alpha却是笑了一下，一改咄咄逼人的语气。
“我没想到乔先生会考虑我的提议，”庄野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我的意思是，嗯……您很优秀，之前也没听说您有这方面的打算……不知道算不算唐突，我想问一下，呃，您为什么会选择我呢?”
“坦白来说我之前的确没有这个打算，但正如庄少所言，您是不错的选择，”乔衍将杯子放下。
鉴于今天谈的不完全是公事，Omega穿得并非十分正式，卡其色呢子大衣面料柔软，冲淡了他身上的凌厉，但话语依旧直白，“我就直说了，庄家于乔家而言，也是合适的选择。”
圈子里有人戏言，联姻这件事，哪怕是门当户对的貌合神离，也总比云泥之别带来的兰因絮果好——乔衍对此也算赞同，左右和谁结婚都没有感情基础，实现利益最大化确实是更适合自己的选择。
乔氏家大业大，圈内能与其旗鼓相当的寥寥无几，而在这些家中处于适婚年龄的Alpha或Beta里，庄野各方面算出挑的那个：虽然还没有毕业，但也未听说什么花天酒的毛病，在学校里的经历在一众二代里也亮眼。
庄野毫不意外地点点头，又笑了一下，“啊，但是我个人对家中的了解并不是那么多……”
“我知道庄少是个有主见的，”乔衍回答，“虽说主攻方向不同，但Q大计算机的研究生说是对物联网不甚了解也算过谦了。”他心下对庄野本人的话多了几分考量。
“但抛开这些，就个人而言，我想我们也是可以再接触一下的。”庄野忽然话锋一转，oversize的运动服增添了些鲜亮的学生意气，也符合他有些跳脱的性子，“感觉一直叫‘乔总’显得太客气了……”
乔衍不是多么擅长言辞的人，只得说，“庄少也不用太客气。”
没想到庄野忽然一乐，“你看，我就说。”
这话显得无厘头了些，但对面的Alpha却没有打算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只换了个话题，“今天点的咖啡，还算合乔总口味吧？”
乔衍点点头，“嗯。”
庄野不介意他的惜字如金，只撸了一把桌下的猫，“我经常来这个猫咖玩，觉得待在一堆毛茸茸里特舒服。感觉乔总很少来这种地方？”
他笑道,“乔总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哎，你不知道，听说他们有些私下一聚餐，一问全是家里面说‘你看看人家乔总’的。”
他说起自己被比较的经历毫不避讳，“这么看的话，咱们现在联姻，那应该是我赚了。”
相较于“循规蹈矩”的乔衍，Alpha说起话来显得活泼许多。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的身上，隐约可以看见他手下的猫咪那微微颤动的绒毛，庄野低头亲昵地蹭蹭猫咪的鼻尖，嘀嘀咕咕地说着“是不是比我上次来的时候重了点哦”“最近伙食这么好吗”的话语。
还是个学生啊，乔衍心想，稍微多话一点中二一点也不算什么。
……
由于事先打好了招呼，当天两人到民政局后直接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开始登记。
“两位新人带照片了吗？贴在结婚证上的那种。”工作人员笑眯眯地补充，“没带的话也没关系，咱们这儿支持现拍。”
貌合神离，连貌合都还没满足的两人当然没有合照。
乔衍脱下西装外套，冲对方点点头，“现场拍吧，麻烦了。”
“那二位请跟我来。”
按道理说，好看的人往往较常人而言更上镜，也更好拍，但是……
工作人员看了眼照片，忍不住挠挠头。
“两位挨近一点，亲密一点、表情放松。左边那位先生，”工作人员想了想，憋出一句，“神色不要那么……郑重……”
庄野一下乐出了声。
乔衍:……
年轻的乔少当家为人清冷内敛，西装外套的脱去让他少了些锐气，但仍板正得像是要去谈什么大生意。
乐归乐，庄野还是道，“乔老板，放松点。这要让阿姨看见，指不定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呢。”他笑道，“咱俩是来领证的，又不是来上刑。”
乔衍想起对庄野赞不绝口的自家母亲，头更疼了。
“再拍一张。”工作人员冲二人打了个手势，“二位亲密一点。”
“抱歉，乔老板。”庄野弯起眼，“冒犯了。”
乔衍浑身一滞——对方单手握拳，轻轻搭在了他的腰侧，是一个未触及到皮肤但也有些暧昧的距离。
“三，二，一”这是工作人员在倒数。
乔衍听见那人在他耳侧低语，“笑一个，乔老板？”
“茄子！”
鬼使神差的，乔衍的嘴角勾起一点弧度。
……
毫不拖泥带水地领完证，后果就是要面对自己好友夹杂着“你疯了吧”“怎么回事”“你被冒名顶替了”等一系列吐槽的狂轰乱炸。
“你这人怎么说脱单就脱单，说领证就领证的？也不让人有点心理准备。”身处国外的友人很是愤愤不平，“领证有两三个月了吧，英年早婚的感觉怎么样？”
“结不结好像没差，”庄野瘫在沙发上一边吃薯片一边看电视，“又不是天天住在一起。”他研究生还没毕业，两人居住的地方离学校不算太近，庄野索性星期一到星期五住校，周末回临江的屋子。
“他工作重，不去公司也在书房里一天忙到晚，我们虽然住一块儿却也不是老碰面。和找了个室友差不多。”他想了想，“不过就是有些习惯不太一样。”
何止是不太一样，简直是相去甚远。
以至于二人同居第一天就出了岔子。
乔衍每天早上七点起，晨跑洗漱完了就开始吃早餐，然后开车去公司，日子过得相当规律。庄野在早上没课的时候属于随机起床型选手，清醒的早晚取决于前一天是否熬夜。不过二人分房睡，倒也没什么影响。
同居第一天，庄野七点三十五起的床，简单洗漱后出来觅食时，乔衍正在吃早餐。
Alpha踩着拖鞋，一身睡衣显得人畜无害。他拉开椅子坐下，睡眼惺忪地冲对方打了个招呼，“早。”
“早。”
庄野自动认领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早餐，谁知刚吃了一口就神色古怪起来。
“这豆花为什么是咸口不是甜口？”
他颤颤巍巍地拿着勺子，眼里的不可置信几乎要化为实质。
“哪有人吃豆花选咸口不选甜口？”
“我。”乔衍皱了一下眉，“昨天问过你。”
“……”庄野想起对方昨天确实问过自己的忌口，但自己当时正在打游戏，似乎回了一句“随便”。
这锅的确是他自己的，Alpha心虚地想。
“不吃自己去和阿姨讲。”乔衍说。
“行。”庄野理亏，只不再碰那一碗豆花，半天没说话。
他又忍不住开口，“粽子甜的咸的？”
“咸。”
“汤圆红豆还是芝麻？”
“芝麻。”
“吃不吃香菜？”
“吃。”
“奶茶多糖还是少糖？”
“我不喝奶茶。”
都不一样。
“咱俩的口味，差的有点多。”庄野捏着勺子，心情复杂，“乔老板，你不觉得甜品是世界上最美好的食物吗？”Alpha忽然想起，相亲那天对方的咖啡似乎就是店里那苦得令人发指的招牌。
“……”大清早的，上来就是对面这人“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不喜欢甜品的人哦”的不解眼神，乔衍深觉莫名其妙。
他本不是喜欢与人争论的性子，更何况饮食习惯本也因人而异，但此刻Omega也忍不住呛声，“……你一个Alpha，口味为什么如此……梦幻。”
一顿早饭吃得并不舒坦。
想到这儿庄野忍不住吐槽，“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人喜欢香菜那种东西！”
友人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又揶揄他，“知足吧你，乔家那位少当家，我记得长得不赖。你俩孤A寡O地住一屋，你是不吃亏。他也不担心？毕竟你这么大一Alpha呢。”
庄野扶额，心说你就冲我贫吧，有本事冲人乔老板说去。人那气势强的，分分钟吓死你。再说了，这人怎么说话的，听起来搞得自己和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
他正准备说些什么怼回去，一抬眼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乔衍。
“……”
对方西装革履，十足的商业精英，只眼神有些复杂。
庄野下意识地坐直了些，望了望自己放在茶几上的，音量开了最大还附加免提效果的手机，心下绝望，“什么时候回来的？”
友人也意识到了不对，不敢吱声。
“让你知足那儿。”乔衍收回视线，他本也只是回来取份文件，谁曾想一进屋就被这两人的对话砸了个劈头盖脸。
他向书房走，“庄先生的朋友看来不太清楚，我学过一点散打。”只要不赶上发情期，基本的自保能力还是有的。
“……”庄野心说你这语气听上去可不像是只学过一点。
他头痛至极，“抱歉，乔老板。强子他这人说话就是不中听。我让他先给你道个歉，改天介绍你们认识，让他当面给你磕个响的。”
电话那头的友人赶紧道，“对对付，嫂子。实在对不住，我这人实在欠收拾。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拿到文件，乔衍往玄关处走，闻言摇摇头，“不用。”
门关了。
庄野将电话挂断，继续瘫在沙发上。
不用。
不用什么呢？
不用道歉，还是不用介绍？
庄野回忆着那人的西装革履，再看看自己的宽大睡衣——有人职场精英，有人懒散学生，身份的不同显得如此明显。他俩可能真的不太合适吧，Alpha想了想，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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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小狗（叼着玫瑰）（紧张但挺胸抬头）：快看我！快看我！我会努力成为这方圆十公里最棒的小狗！
乔狐狐：这孩子看上去有点不靠谱啊（担忧）
说起来作者本人不吃香菜（作者尊重每个人的饮食爱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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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领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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