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澈连续一个月睡眠时长不足三小时了。
白天他要在片场盯监视器，燕娘徐尽欢收工他才收工。
晚上他要根据市场反馈来调整之后的戏份，常常写人物小传跟后续剧本写到天快亮才停笔。
这一晚，明澈难得早睡，却又梦到了燕娘。
一片云雾中，明澈换上了一身短打武服，坐在摇摇晃晃的船上。
岸边的燕娘笑骂道：“你这冤家，都说了要出海捕鱼，又赖在这里不走？”
从前明澈也梦到过很多次这个故事，梦里燕娘的五官始终是模糊的，有时候甚至自己会变成燕娘。
但今晚的梦里，徐尽欢是燕娘，她笑起来明媚灿烂，海风吹乱她的发丝，她只是随手挽在耳后，注意力始终在自己这边，眼中满是绵绵的情意。
明澈看呆了，一下子忘记了回答，也忘记了时间，直到同行之人催促起来：
“再不出发就什么都赶不上了！”
明澈被这声音唤醒之后的剧情，心中泛起无限的悲伤跟不舍，突然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轻跳上岸。
燕娘被他的动作惊地伸手就要过来扶他，他却顺手将人搂进了自己怀里。
周围一阵一阵的起哄声，燕娘也不复平时的泼辣模样，抬起头嗔怒地看着他：
“到底走不走，不走就……”
燕娘话还没有说完，明澈直接低头吻了下来。
他没有过接吻的经验，亲得又急又重，直到燕娘憋得喘不过气将他推开。
睁开眼后明澈感觉自己脑袋晕乎乎，明明是站在岸上却觉天旋地转。
燕娘用帕子掩面，只露出红得要滴血的耳垂。
明澈此刻多么希望这一趟出海能顺利，他害怕不好的消息传回时燕娘伤心落泪。
明澈双手捧住燕娘的脸，强迫她抬起头看自己：
“燕娘，你等我，我一定给你打一条最肥最新鲜的鱼回来。”
说完这句话，明澈在燕娘的上扬的眼尾处啄了一口，发出“啵”的一声。
之后他又轻盈地跳到窗上，早去才能早回。
燕娘一直站在岸边看他们，直到模糊的点也消失在海岸线才恋恋不舍地回去。
床上加明澈一起一共三人，明澈跟马脸中年男都会水所以姿态轻松，只有那个精瘦男人紧闭双眼，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明澈跟他们不熟，所以主动开口套话道：“既然这么害怕，你还跟着我们一起出海干嘛？”
闻言，马脸男跟精瘦男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你骗自己婆娘骗顺口了吧？”
明澈自知失言，傻笑一下敷衍了过去，将脸转向海面开始记路。
根据方向判断，海面上的渔船正朝着东南方航行，明澈内心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感。
直到看见一座偏僻的孤岛，这下他能确定一定不是去捕鱼了。
岛上的人都是一身干练的短打装，头戴红巾，自带一股肃杀之气。
上岛之后就不让他们再张望，明澈看着赖来往往运粮草的小兵，心里对这些人的身份有了大致的猜测。
精瘦男胆子最小，悄悄跟从刚才起就一直不对劲的明澈说：“要不咱们跑吧？老婆孩子什么的之后还能有，造.反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祸啊……”
马脸男听到后说话带上了怒气：“要跑你跑，一旦事成我就能给我家婆娘挣一个诰命出来，你们敢跑就一辈子是逃兵跟罪犯。”
明澈听完马脸男的话之后，内心不可避免地心动了。
他知道燕娘心底总疑心邻居瞧不起她以前的出身，如果自己能成为博出一个功名来的话，那想必她一定会开心点吧？
马脸男注意到明澈的神情，继续给他下猛药：
“一朝天下易主之后，你家娘子想要改个良籍，那还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那样漂亮的女人，就该好生用钱供着做阔太太，天天跟着你端茶送水的多累人啊！”
“对，我要让她做良家女子，做阔太太！”明澈挣开精瘦男抓住自己的手，“要走你走，我要留下来挣功名。”
精瘦男最后深深地看了眼二人，没再提要走的事情。
明澈知道自己彻底回不去了，虽然担心燕娘伤心，但是又没办法往家里捎口信，只能日日望着龙吟湾的方向。
直到这日主帅收到信号，出征前众将士每人喝了口摔碗酒，然后趁夜全部上船离岛北上。
大船在薄雾中缓缓前进，水面偶有波浪，一片漆黑的船舱内明澈只觉得摇摇晃晃，他闭上眼睛忍受身体上的不适。
意识模糊间，明澈听见了一阵轰隆隆的声音，是酒店服务人员推着车来打扫卫生了。他醒来后感觉整个脑袋都昏昏沉沉的，于是跟柴导发了个消息请假。
那边消息回复得很快：“好好休息，身体要紧。”
明澈收到回信之后，在房间门口挂了个请勿打扰的牌子就又扎进了被窝，希望能够续上这个梦。
而另一边，徐尽欢到了片场之后发现今天换成了侯副导演，上前问道：
“侯导，明导今天怎么没来？”
侯导是个憨厚的中年男人，面容慈善地回答：“明导生病了，再拼命工作的人生病了也只能休息了，他啊，还是太年轻了~”
徐尽欢“哦”了一声算是回应，在心里想犹豫要不要去探望一下。她自己很少生病，只知道应该是很难受的感觉到。
但是去看吧，好像对病人来说又没什么用，不去看吧，又感觉不太好……
一直到收工时，徐尽欢都没想好要不要去，文饮香这时带着新戏剧本来接她下班了。
“尽欢！女主戏！还让咱们先选角色！”
徐尽欢结果剧本，封面写着三个大字——《玉阶怨》。
徐尽欢没有着急打开剧本，拿在手里思忖一会儿，干脆揣上剧本去找明澈了，文饮香跟小陈也跟着一起。
小陈从后备箱拿出刚刚买的的水果，而文饮香则是知道明澈是老板弟弟，所以原本变成了三个人一起探病明澈。
不过这样也好，不担心传出绯闻。
明澈开门看到徐尽欢的时候，烧得迷迷糊糊还以为是燕娘，一下子眼眶更加酸胀。
他沙哑着喉咙开口：“你……”
“明导！”小陈从文饮香的身后探出头来，“这是我们尽欢姐特意嘱咐我去买的。”
文饮香其实早就发现明澈表情怪怪的了，但是她有经纪人跟打工人双重身份的折磨，跳出来也不合适，贸然开口跟出头又怕老板弟弟不乐意自己虚弱的样子被人看见。
她正纠结着，小陈这个愣头青就热情地提着东西要进去了。
文饮香这下再装傻就不合适了，也跟着跳出来关切地问：“明导！您身体感觉怎么样了呀？今天您不在，我们尽欢拍戏状态都没那么好了！”
明澈脸上烧出来的红晕更显，他将乱糟糟的头发胡乱抓两下，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请进，里面有点乱不好意思。”
小陈看着明澈眼神迷离地给自己三人倒水，立马一个弹射起身，“明导！明哥！我来！让我来！”
被抢了活的明澈坐到了徐尽欢左手边的单人沙发椅上，他仰头靠在椅背上看徐尽欢，高温过载脑子里不断闪过梦里的画面跟触感。
这时小陈用托盘端来四杯水，明澈端起来一饮而尽，低头干咳时注意到了徐尽欢手边的剧本。
“这是你接下来的新戏吗？”
徐尽欢赶忙将剧本递给他，原本她也打算让明澈帮忙掌掌眼。
“最近在接触这部戏，你帮忙看看哪个角色更适合我？”
明澈这时候脑子根本就不清醒，但他还是下意识从徐尽欢手里接过，只好尽可能集中精神翻看了起来。
“宫斗戏？这个题材说不定跟你意外得合适，就是不知道你是哪个角色？”
徐尽欢如实回答：“还没定呢？你觉得哪个更适合我？”
明澈觉得自己大概是烧昏了头，徐尽欢跟平常一样冷淡地语气，却让他十分有落差感，甚至有点委屈……
明明梦里面那个人，跟自己说话时那样娇俏温柔，仿佛两人是世上最亲密的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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