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斜,狩猎的人们开始陆陆续续回到山脚大本营,准备今日的论功行赏。每年狩猎第一天结束,皇帝都会对众大臣的猎物点评一番,不论大小、多少,都能得到皇帝的赏赐,是以第一天众人也格外卖力。
营帐外的空地上,人渐渐多了起来。帝后仍在大帐中尚未露面,不远处的空地整齐地摆放着众人的战利品。大臣们或相互谈笑,或畅聊趣事,或相互攀比,看上去其乐融融的样子。
三皇子和他的熊是在一声声惊叹中走到营地的。
这黑熊足足有两个男子大小,由四个侍卫一起抬到空地上,浑身上下只有眼睛处中了一支箭矢,彰显着射箭之人精湛的骑射功夫。它黑色的皮毛透着油光,在一众形形色色的猎物中格外亮眼。
围猎的人陆陆续续聚拢,几个小黄门拿着册子登记着诸位大人的战利品,人声鼎沸,天色渐暗,营地却格外热闹。眼尖的人开始嘀嘀咕咕疑惑起来,怎么大皇子跟安乐公主还不回来?
黄忠面色凝重,急匆匆地进出了好几次大帐,时不时吩咐着几个小黄门一些事。
三皇子脸上那几分得意和沾沾自喜,渐渐被不对劲的氛围消磨殆尽。他环顾四周,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大,忙叫来心腹,吩咐下去查探下大皇子的下落。
要知道这种场合,大皇子要是真出什么事,若说是好事,皇帝不一定能想起他,但若是坏事,第一个背黑锅的肯定就是他。
这场上希望大皇子就地消失的人,可能有很多。但是要论大皇子消失后最大受益者,那绝对是他三皇子了!哪怕他真的清清白白,也不会有人相信,就连他自己都不信。
眼下最要紧的是把人找到,大皇子要是真在山野里失踪一晚上,原本不出事也要出大事了,晚上的山野,鬼知道有什么凶禽猛兽潜伏着。
不多时,四周便听到甲胄的声音响起,不少羽林卫出现,将整个营地围了起来。在场的人无不开始窃窃私语,纷纷低着脑袋嘀嘀咕咕猜测起来。
周遭燃起的火把将整个营地照亮,皇帝终于从大帐中走了出来。
黑夜给树叶的沙沙声添了几分神秘的恐惧,火把跳动的火苗将人们的影子拉得格外诡异。
“封山!”皇帝皱着眉,冷冷地下令道。
原本叽叽喳喳的现场一下子安静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始作俑者心里清楚,这是事情败露的征兆。
赵廿成不禁暗暗捏紧拳头,他朝不远处的角落里看了一眼,有个黑影似乎对他点了点头,下一瞬便消失不见。
他回想起赵睿如今仍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样子,眼里的恨意就像滔滔江水,汹涌澎湃。今日若无法一击即中,他也不怕,来日方长!
“让他们下去吧。”皇帝淡淡地瞥了一眼众人,转头对黄忠说道,自己则一拂袖,转身回了大帐。
“有大皇子跟公主的消息吗?”皇后忧心忡忡地问着身边的宫女。
“回禀皇后,还没有消息传来。”
“你去守着皇上的大帐,有任何消息速来回禀。”皇后的声音冷冽中带了几分威仪。
半山腰猎场
沈俱怀手持游龙剑,脚踏八卦阵,身姿轻盈,出招凌冽,快得看不清她的动作。在她接连打倒三个黑衣人后,方才那黑衣人头目终于一脚踹开了左峰,兴致勃勃地转战到她面前,颇有几分棋逢对手分外精神的味道。
场上十几个黑衣人,眼下只剩下七八个,可四名侍卫也已经支撑不住,一对二甚是一对三的决斗本就极其耗费体力,加上几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伤,外套更是如在血里泡过一般,格外惨烈,此番战况堪忧。
沈俱怀对上这黑衣人头目的瞬间,两人不相上下,一阵刀光剑影,刀剑碰撞,震得树上的叶子都掉落不少。两人的出招一个比一个狠辣,双方都想要击中对方要害。
黑衣人头目的一柄大刀耍的虎虎生风,若说方才与左峰打是用了九成功力,这会儿是使出了十成十了。每一刀都像是要把人劈成两半,就连扫过的罡风都能将沈俱怀的衣服裂开一道口子,场面凶险万分。
而她的软剑最是不能硬碰硬,若是结结实实接上对方的招式,别说是剑,就是她自己,都要被对方的内力震散架,是以她只能灵活躲开,利用自己剑法的变幻,找寻刁钻的角度反击,力求一击即中。
虽说只是打斗,但在敌强我弱、敌众我寡的场面下,不得不分心留神双方的战损情况,及时做出调整,这对势弱的一方而言,压力倍增。
沈俱怀一边应付着黑衣人,一边见缝插针灭掉几个碍手碍脚的。场面似乎逐渐稳了下来。
两人打得有来有回,难舍难分。棋逢对手格外能激发人的胜负欲,甚至能让人短暂地放下一些世俗,全身心投入其中。至少这点,黑衣人头目做到了,他眼里只剩下了沈俱怀这个对手,甚至连场上的属下一个接一个倒下都视而不见。
可沈俱怀做不到,他们本就人少,任何一个人倒下,都意味着走出去的机会又渺茫起来,剩下的人格外危险重重。
当第一个侍卫倒下时,生机已失大半。
剩余的三名侍卫也不容乐观,他们脚下的土地已经被鲜血浸染,分不清是谁的。空气中满是血腥味,刀剑碰撞的声音也不再像开始时那样铿锵有力,渐渐透露着疲惫和不甘。
当死亡真正来临,所有的挣扎都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侍卫一名接着一名倒下,沈俱怀的剑再快,也救不了这些干涸的生命,他们流干身上最后一滴血,用生命捍卫了这份忠诚,却在死前也无法真正知晓,他们守护的人究竟能否安然无恙,只能遗憾离场。
剩下的黑衣人已然不堪一击。一人摇摇晃晃地冲安乐的位置走去,他手里的刀滴着血,在黑暗中仿佛是从刀背渗出的毒液,“嘀嗒”一声,融入泥土,消失不见。
安乐仍专注于沈俱怀的打斗,一面不相信她有这么厉害的武功,一面又担心刀剑无眼,伤了她。眼下四个侍卫已然倒下,若她也……
安乐想都不敢想,走神间,黑衣人已经拿着刀走到她两步开外,正颤颤巍巍地举起刀来,一刀劈向她的面门。
忽然,一把剑从他背后对穿,那人定在了原地,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胸口,举起的刀未来得及劈下,就和人一起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安乐急忙闪到一边,以免被血污溅到。
沈俱怀见安乐无恙,还来不及喘息,黑衣人的杀招已至,她急急避开,却因分心应对,躲避不及,肩背处挨了一刀。
尚未来得及反击,对方又是一个杀招,她双脚轻点对方的刀身,一个回旋落在远处,忙瞥了一眼原本安乐所在的树干,略一皱眉,又轻轻环顾了一下四周,道:“你是何人?”
不等回复,沈俱怀欺身上前,一个甩手,那软剑瞬间成了一把坚韧无比的宝剑,剑锋的寒光在夜幕中格外刺眼,暗红色的血迹犹如毒蛇的信子,顺着手背,蜿蜿蜒蜒,下一秒出现在敌人面前。
她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杀意。
安乐在沈俱怀看不到的一处,静静观摩,她手里紧紧握着两根短箭,全然忘了要装进弓弩,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一向温润如玉的驸马,此刻就像地狱走来的恶魔,浑身上下散发着嗜血的气息,所有人在她面前不过蝼蚁,似乎一瞬间,就能主宰任何人的生死。她手中的剑,仿佛是一把度量人间厄运的尺子,你若行善一生,尚有一丝生机;你若恶贯满盈,只有血溅当场。
只见她一个持剑飞旋,看似直击对方面门,却好像料定了对方会躲开,凌冽的剑气不减分毫,直直冲向对方背后,两个半死不活的黑衣人瞬间倒了下去,身子还一抽一抽的,嘴里不停冒着鲜血。
黑衣人头目原本的戏谑收敛起来,他皱眉瞥了眼地上的两具尸体,冷冷质问道:“没想到驸马爷身手了得,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若速速坦白,我便留你个全尸。”沈俱怀话音未落,又是一个剑花挑飞两人。
她拿剑的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这样的攻势,她坚持不了多久,和这个头目打斗越久,她越不安。对方的武功和自己不相上下,可是场上的黑衣人很多,就算受伤了,对付安乐一个弱女子,仍然绰绰有余。
她必须把所有人杀了,才有逃跑的可能。
再坚持一下!她心里默默对自己说。
可她的伤口不断淌出鲜血,浑身上下感受不到一丝暖意,体温正一点点在风中消散。
此刻注入内力的软剑,和她一样,都已是强弩之末。沈俱怀不等对方的刀有所动作,便开始向最后两个黑衣人发难,一招两命,十分干脆利落。
那头目似乎没想到场面突然一边倒,驸马明明中了自己一刀,却反而越战越勇。如今,场上只剩下他俩对峙了,他忿忿地挥动着大刀,已经将棋逢对手的那点乐趣抛到了脑后,此刻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他的招式全是无法招架的蛮力,每一刀比之前更加凶猛,震得人五脏六腑都疼。
沈俱怀依旧身姿轻盈地躲开,她脸上满是汗水,嘴唇发白,动作也渐渐迟缓,一招一式看似与方才无异,可打斗的双方都知道,胜利的天平已然开始倾斜。
突然,对方愤然跃起,要给她致命一击。
她强撑着用意念侧了一步试图躲开对方的杀招,可身体已不听使唤,杵在原地丝毫未动。当冷冽的刀锋逼近她满是汗水的脸庞,她的心剧烈跳动着,似乎还在做最后地挣扎,不甘心却又不得不认命。
下一瞬,那刀便随着黑衣人一同重重倒向一侧,带着杀意的刀瞬间卸了力道,刀锋堪堪扫过沈俱怀凌乱的发丝,几根青丝飘飘然断开。
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下,她隐约听见了安乐的尖叫声,却只能无力地倒在地上。
我来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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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安乐被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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