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甚少在沈俱怀面前自称本宫,这是第一次。
她看着对方越来越红的耳垂,嘴角的笑意慢慢扩大,眼神中流淌着一丝不知名的占有欲,骤然轻飘飘的坐直了身子,似乎将沈俱怀身边的空气尽数抽离。
十分正人君子地背过身去,慵懒地开口,“再不更衣,一会儿可走不了了。”
沈俱怀看着她的背影,内心踌躇片刻,还是放下纠结。
此处离码头本就不远,这船只划得再慢,片刻功夫也就到了。她想要离开,势必要有人打掩护,除非在水里潜一晚上,大概没人会选后者。
公主身份尊贵,她可以在船上躲一时,但公主不可能在船上待一整晚,她走后呢?官兵若是上船检查,又该如何?
沈俱怀麻利地将湿透的衣物褪下,目光时不时觑着那人的背影,生怕她回头,甚至连裹胸布上的水都来不及挤,便匆匆将安乐递过来的干净衣物套了上去。
精神高度紧绷,以至于将腰束完全穿戴好才发现,竟是件女装。
但转念一想,安乐又不是专程来接自己的,能有多余的衣衫就不错了,怎么还能想到准备一套男装在船上。
于是心里的怪异感被压了下去。
“好了……”
沈俱怀有些不自在地轻声开口,仍旧紧紧贴着船舱不敢动弹,全身上下紧绷着,眼神始终落在自己身前的甲板上,有些局促。
安乐转过身来,瞬间被那人吸引了视线,眉眼微挑,而后状似不在意地收回了目光。
静待船只靠岸。
岸上果然有官兵询问,外头的春桃从容应答。
安乐在船舱内不动如山,摩挲着手边的茶盏,静静的听着。
少顷,拿起手边的斗笠,又抽出别在腰间的帕子,一并递给沈俱怀。
她自是不愿沈俱怀眼下的模样被别人看了去。
不说宫变刚平,此时仍是多事之秋。就是放在以前,那也是不能的,她女子身份不能暴露只是其一,最要紧的是,她这张俊俏的脸蛋,穿上红妆不知又要迷倒多少迷途少男了。
安乐在心里酸溜溜的想着,但稍一转念,不管迷倒多少男男女女,这人只属于她一人,便生出了一丝隐秘的窃喜,以及忍不住想要炫耀的心,不过好在她尚且理智,知晓眼下可不是炫耀的好时机。
沈俱怀只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用帕子仔细掩住下半张脸,而后将湿漉漉的脑袋尽数藏进斗笠中。
安乐看她收拾齐整后,才转身打开那扇小门,缓缓探出身子。
春桃刚伸手扶住,想要出声,视线瞥到紧随其后的人,眼睛不由瞪大,船上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问话已然到了嘴边,却被安乐一个眼神制止,赶紧死死憋住。
“回吧,船上的那套茶具收好,本宫回府还要用。”安乐小心跨步上了岸,放下提起的裙角,施施然向前走去,沈俱怀紧跟在身后。
“公主且慢!”
有个侍卫一手按住腰间的佩剑,一手拦住了安乐的去路,定定地看了沈俱怀几眼,恭敬地向安乐行了一礼。
安乐从容地停住脚步,似乎并未在意,只是眼神冷冷地看向他,似乎在等对方的说辞。
“这位是?”那侍卫自顾自起身,狐疑的目光看向沈俱怀。
此人面容遮掩,穿着也不像丫鬟,看着十分可疑。
虽是同公主一同走下船,但眼下城中混乱得很,要是遗漏了什么要紧的任务,公主安危受损,他可负担不起,还是仔细盘问一番的好。
“本宫前些日子遗失了一件要紧宝贝,寻了数日也不得见,这位好友目力极佳,本宫带她出门,眼下夜色已深,准备回府,可有不妥?”
安乐面不改色地说着谎话,脸上隐隐积攒了一丝被打断的怒气,那不妥两字咬的极重。
那侍卫被她的不悦压得冷汗涔涔,忙俯首弯腰,嘴上却不依不饶地继续问道,“并无不妥,只是不知是何宝物,可需要小人帮忙?”
安乐微微侧头,视线似乎在沈俱怀身上飘过,淡然道,“不必!”
那人只得作罢,赶紧挥手为公主让开了一条道。
两人毫不迟疑的上了停在角落的马车,车厢比船舱更是狭小。
只有外头挂着的一盏灯笼,将光线隐约漏了进来,将漆黑的空间微微照亮,隐约可见两人此刻挨在一起的膝盖。
体温相互传递,沈俱怀颇为不自在地挪了一下双腿。
沉默笼罩着两人,安乐目光漫不经心地从对方身上扫过,而后目不斜视地透过门缝将眼神飘向外面。
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靠近马车旁,马车外一个声音略带喘息道,“公主,都收拾好了。”
安乐这才放下心来,“回吧。”
她阖上双眼假寐,一路无言地回了公主府。
公主府恢复了往日的样子,熟悉且安心。
“备水,本宫要好好沐浴一番。”
她带人进了内院,下人们并不多嘴多舌,只安分地各自做着分内事。
很快,热水便备好,偏殿内屏风后,一个巨大的浴桶里,向外散着雾气。
下人们候在院中,听候差遣。
“都下去吧,今夜不必伺候了。”
安乐站在寝殿门口,开口将众人遣散,而后微微转身,连一个眼神也没有多给沈俱怀,径直进了寝殿,取出寝衣递给她,无情地将人关在门外。
沈俱怀掩在丝帕底下的半张脸,扯出了一抹无奈的笑。
她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拿着衣服去了偏殿。
屏风后烟雾缭绕,温暖的湿气将整个偏殿都熏得暖洋洋的。
下人已被遣散,整个小院只有她和安乐两人,落闩的意义似乎不大。
她绕至屏风后,将身上的外衣一件件脱下。
虽然换上了干净的衣物,但贴身的裹胸布依旧湿漉漉的,头发也未来得及擦干。
方才一颗心紧绷着,此刻她才感觉冷得有些打颤。
肌肤在触到一片温热,忍不住发出一声舒适的喟叹。
她缓缓将整个身子没入水中,让温暖包裹全身,她轻靠在浴桶上,很久没这么放松了,以至于原本的警惕也荡然无存。
直到门突然开了,她才警惕地问了一句,“谁!”
偏殿很小,此刻已经来不及起身穿衣,她只能前倾身子,正面贴上桶壁,将整个背暴露。
那人没说话,只有浅浅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当对一个人足够熟悉时,便能从脚步声中分辨出那人的身份。
沈俱怀此刻最不想见却最不能抗拒的人,就是安乐。
眼下她□□,不能起身,也不能回头,只能寄希望于安乐只是过来送些东西就走。
脚步似乎在屏风处停住了,她并未回头,却感受到一道热切的目光正在看自己,心一整个提到了嗓子眼,强撑着镇定,可一开口却溃不成军。
“公……公主,我……我马上就好,还请公主在外头稍等片刻……”
她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这一句话竟像是卡在嗓子里一般,都说不利索了,实在是蠢笨很。
殿内静悄悄地,依旧无人应答,让人以为方才的脚步好像是幻觉。
过了片刻,沈俱怀者觉得自己这个姿势都要僵硬了,终于听得一阵衣物摩擦的声音,心下松了一口气,想着安乐送了衣服应该就走了。
她在浴桶中静静地等着。
突然,浴桶中原本渐渐平静的水面被不明物侵入,而后溅起了水花,将水面搅得天翻地覆。
沈俱怀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攀在桶边的双手徒然用力,指节忍不住轻轻抖了起来,整颗心犹如这桶中的水,胡乱翻涌着。
良久,她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磕磕绊绊地说,“公……公主……男……男女授……受不亲……”
安乐悠然步入浴桶,缓缓将整个身子没入水里,水位瞬间升高。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暴露在眼前的肩颈、腰背,眼里闪过一抹暗色。
随后,顺手拿起搭在桶边的浴巾,雪白的柔夷掬起一掌清水,悠悠扬起,缓缓滴落,水滴在她颈背处滑出弯折的水渍,最终淹没在水中,失了踪迹。
她嘴角带笑,脸上扬着一抹戏谑,装作不解地问道,“可……我们不是夫妻吗?”
一句话将沈俱怀怼得哑口无言,那人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无措,每个部位都在用力思考怎么办。
沈俱怀愣了好半晌,努力平复着根本无法平静的心,满是踌躇迟疑,声音都颤抖着,带了一些卑微的恳求,“可否请公主等……等我沐浴完……再……”
这柔弱渴求的语调,这娇软动听的声线,更像是请君享用的邀请。
安乐眼神暗了暗,呼吸不自觉急促了一些,视线认真的扫过她露在雾气中,紧实的肩臂和隐于水下诱人的腰线。
浴巾在安乐的操纵下,沿着后背上那道若隐若现的疤痕,没入水中,一路下移。
擦拭的力道不大,可这不大的力道却让沈俱怀差点溃不成军。
她紧绷的神经和狂跳的心脏在此刻不断交织,将那人在她身上的一举一动无限放大。
她只觉得周边的空气仿佛都稀薄了起来,呼吸也随着越来越沉重。
起初浴巾带起的水花声很大,后来便被水掩盖,殿内静得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沈俱怀突然腾出一只手,往腰侧一抓,握住了在腰间兴风作浪的小手,哑着嗓子依旧不敢轻易转动身子,察觉到安乐并没有反抗,才将浴巾缓缓抽出,急切道,“我……我自己来……”
不知是安乐太过用力还是她太过紧张。
此刻落在安乐眼里,那紧实的整个背都染上了一层粉色,而脑袋上被头发遮掩住,隐隐可见的双耳更是红得吓人。
河里的虾子熟透了也比不得她。
“身为妻子,这些是我应该做的。”
安乐淡然开口,看着水下的手移到了她看不见的前方,这才扯出了一抹的笑容。
逗弄猎物,有时候比一击击败有趣得多。
她略一垂眸,缓了一息,便缓缓前倾身子,慢慢靠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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