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上到温县要走三个时辰，若是驮着野猪，只怕要花更久，而且很累。”秦安被她夸得很不好意思，对上她发亮的眼睛，他忍不住弯了嘴角。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到达温县时已是午后。
此时临近年关，街上还算热闹，不少人出来采买东西。
秦安拉着野猪来到温县最大的医馆——妙手堂。
云荷不解的问他：“要买药吗？”难道是给他上的药不管用了？这么一想，云荷顿时紧张起来。
“我们来这里是做生意的。”秦安把野猪放在医馆门口旁边，确保不挡路，又能从里面看到这猪。
做生意？做医馆的生意？
秦安从板车一处拿出一条用布条包起来的东西，牵起云荷的腕子，抬步走进医馆。
妙手堂有几个大夫，秦安找了个暂时没人看诊的大夫，往大夫前面的板凳一坐，把布条放在大夫面前，又把云荷的手搭在他自己的肩头。
大夫似是没看见那布条，捋着胡子问：“年轻人，哪里不舒服啊？”
秦安：“我不是来看病的，是来做生意的。”
大夫一听，瞪大了眼睛，以为他是来捣乱的，当下就有些怒气，“我这里是医馆，不是酒楼，若不看病，请出门左转。”
“你先看看这个。”秦安把布条往前一推，示意大夫过目。
大夫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掀开布条，里面的东西让他微微睁大双眼。
“这这这……”他看看秦安，又看看布条里面的东西，“如果老夫没看错的话，这是猪鞭吧，野生的？”
秦安点点头，“正是，所以我想和医馆做个生意。”
大夫托着布条，把虎鞭拿起来仔细观看，“这猪鞭成色极好，哪来的？”
秦安面色沉静道：“我猎的。”
大夫愣了愣，赞叹道：“年轻人真勇猛，野猪都能猎到！”
秦安唇角弯起：“所以，你买不买？”
“买、买。”大夫把猪鞭放下，和他说，“不过我要去和其他大夫商量一下，你且稍等。”
大夫走后，云荷好奇的弓身和秦安说悄悄话，“咱这是要把猪鞭卖给医馆吗？你怎么断定他们会买？”
他看着她有些兴奋的面容，哑着嗓子道：“之前我打听过他们找野生猪鞭已久，所以我卖，他们一定要。”
她突然发现秦安挺聪明的，打猎前他会先去了解市场上缺什么，若猎得合适，他会直接找到买家，猎物卖的又快又准。
云荷看向他，勾了勾嘴角，“秦安，你好厉害呀。”
已经不知道被她夸过多少次厉害了，秦安每次听到都很开心，“那我们争取卖的价格高些，得了钱就去逛街买东西，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云荷捂住嘴，先是偷笑一番，又小声说，“不许乱花钱。”
世道艰难，银子要省着花，这次是运气好，猎得野猪，往后再想猎到这等值钱的东西恐怕是难了。
秦安眉眼含笑道：“都听你的。”
一盏茶的功夫后，两位大夫来到秦安和云荷面前。
大夫：“这位公子，这虎鞭我们想要，你出价多少？”
秦安伸出三跟手指，“二十两，不议价。”
云荷面上无异，实则呼吸停了几瞬，普通猪鞭撑死也就几两银子，二十两的野猪鞭，秦安还真敢叫价。
两位大夫互看一眼，缓缓吐出口气，“要不，你让我们再商量一下？”
秦安点点头，“行。”
又过了一刻钟，大夫们出来了，这次出来了三位大夫。
三位大夫拿着猪鞭检查了好几遍，最后最年长的大夫捋着胡子道：“这根猪鞭二十两，我们要了。”
云荷掐着自己的大腿，压制住想要翘起的嘴角。
两者签订契约，秦安交给他们猪鞭，医馆给钱。
出了医馆，云荷感觉脚底飘飘然，像踩不到实地一样，“秦安，好多钱，我从没见过这么多钱。”
她家没出事前的生活条件也不差，但家里最富有的时候也只有余钱十几、二十两，还是在富庶的钱塘。
“我、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不过凉州府和温县作为边境之地，还是有很多交易往来的，有钱人也不少。”秦安嘴角弧度渐深，他刚刚开价的时候，心里也很忐忑，生怕开高了医馆不要这条野猪鞭。
幸好，幸好……
云荷指了指车上的东西，“那剩下这些野猪肉卖哪儿？”
秦安拉动板车，缓缓向前，“卖给温县最大的酒楼——金樽院。”
金樽楼不愧是温县最大的酒楼，外边装修的豪华大气，内里更是富丽堂皇。
掌柜先前和秦安做过几次生意，看见秦安的瞬间就认出他来，“哟，是秦安呀，稀客稀客，这次带了什么好货？”
“你随我出来。”话落，秦安先走出去。
掌柜满心欢喜跟在他身后，打眼瞧见一位女子站在边上，诧异道：“这是……你媳妇？”
两人愣在原地。
秦安反应快一步，解释道：“不是，这位姑娘不幸被我的捕兽夹夹伤了，我得帮她治好。”
掌柜嘟囔道：“我瞧着你们挺般配的，又都到了适婚的年纪，乍一看，还挺像夫妻的。”
他说的小声，云荷没听到，秦安听力极好，一字不落的全听见了，他心思微沉，目光极快的扫了一眼云荷。
掌柜催促秦安，说要给他看什么。
秦安上前，掀开草席一角，露出猪头。
掌柜一惊，连忙上前两步，打量着有他两个头大的猪头，“诶呀，这这……这是你猎的？”
“嗯。”掌柜已看过，秦安便把草席放下，问他：“这货，你要不要？”
“要、要、要。”掌柜答的飞快，生怕慢一刻秦安就不卖了，“你随我到后门，先验验货。”
掌柜在前面带路，笑得合不拢嘴。
金樽院的后门有些偏，人迹罕至，秦安把草席和野草清走，一整头完整的野猪便整整齐齐摆在掌柜眼前。
“诶呀，这这这……哎哟，当真是好东西啊！”再过两月就到年关，到时候各处要送礼，金樽院又要准备年关压轴大菜，他正发愁呢，没想到秦安居然给他猎了一头野猪。
野味可是好东西啊，这下真是什么都有救了！
不过猪鞭怎么不见了？
掌柜指指野猪，“这猪鞭……去哪儿了？”
秦安：“猪鞭卖给医馆了，现下只有这身野猪肉。”
从前门走到后门这点时间，掌柜已经把整头野猪都作了安排，少了猪鞭，野猪不完整了呀。
于是掌柜咬咬牙，加价，“要不这样，连着猪鞭，你开个价，我全买了。”
秦安皱了眉头，表情有些不好看，“掌柜的，猪鞭已经卖给医馆了，今天卖你的，只有这野猪肉。”
掌柜知道野猪极其难猎，他在温县做生意这么多年，交易的野猪也不过五头，现下又来一头，他当然想要，可是……“没有猪鞭就不完整啊，你当着不考虑卖猪鞭？”
“说了不卖就不卖，若你真想要猪鞭，就另找卖家吧，温县也不只你一家酒楼。”说罢，秦安就要拿草席盖住野猪，拉往别家。
“别别别，我买、我买。”掌柜连忙拦住他，“这野猪，你开价多少？”
秦安看了看整板车的野猪肉，又看了看掌柜，“我四处打听过，野猪肉极其难得，你若是整车要，那就四十两。”
在一旁的云荷听到价格，心跳险些骤停，猪鞭卖了二十两，现下野猪肉又卖四十两，秦安真是……敢开价。
掌故倒是处事不惊，只是听见四十两的价格也要略微思考。
秦安也不催他，生意人做生意总是要考虑的多些。
掌柜皱着眉走到板车旁，伸手捏捏这块猪肉，又戳戳那块猪肉。
秦安：“你放心，这猪在断气前被我放了血，几乎无腥味多少，肉是昨晚冻上的，肉质也新鲜。”
掌柜何尝看不出来，但商人总想以极低成本获取最高受益，又问道：“秦安，温县能一次性买下整头野猪的人不多，普通家养猪一头也才十几两，你这猪不能再降降？”
“掌柜的，温县虽比不过繁华的都城和江南，但也不是处处困苦，我觉得合适才开价，你不必拿其他话搪塞我。”
秦安下颌往锁骨处收了收，导致眉眼下压，加上他低沉的声音，外人看他像怒气十足的样子，“我就一口价，你买，我就卖，你不买，我就另找别家。”
云荷知道他没生气，但他的样子是能唬人。
掌柜咬咬牙，答应了，“行，我买，我去给你拿钱，顺便叫伙计出来搬肉，你在这儿稍等。”
掌柜前脚刚走进酒楼，秦安后脚转身看向云荷，弯起眉眼道：“云荷，我们有钱了。”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云荷的脸忍不住红起来，烫到她用冰凉的手捂住，能在上头取暖。
从金樽院出来已过午时，两人肚子饿的呱呱叫，秦安问她想吃什么。
云荷手指抵着下巴，把问题抛回去，“唔……我也不知道，温县有什么好吃的？”
秦安囧，他很少来温县，就算赶不及回家吃饭，也只是在路边匆匆吃碗素面，总不能头一回请客就让人家吃素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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