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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孑孓、复活、自变量

[醒醒,醒醒。]

她睁开眼。

空白在眼前无限延展开,没有尽头。

先不提景色——她算是被惊醒的,那种阵阵刺痛仍停留在刀口处。

下意识向腹部摸去,完好无损。校服是干燥的,身体大概也是干净的。这说明没有伤口——没有伤口就没有死亡。

双臂在百般惊惶之下支撑起身体,手掌率先触到的却是冰凉生硬的地面,质感有如玻璃般平滑。她向下看去,地面并不真如玻璃那样明澈干净,宛若透明板下盖着一片污浊的雾,模糊不清地概括出自己的形体。实际上如果她不仔细去看,根本分辨不出倒映出的到底是什么形状。

那些白色。她微微抬头,即使望穿双眼也无法捕捉到任何出入口。更是不存在什么装饰点缀。就像平铺开的白纸,只不过此刻正充当天空的作用。

这还不如混沌。

她双手稍稍发力、抵住地面,想拖着发麻的下肢从地上爬起。

后颈忽地传来一阵温热的吐息。

“你妈的!啊!”

孟孑孓低着嗓子吼出一句怨语。神经本来就紧绷到无法再继续向外拉扯,这一捉弄更是让她险些濒临崩溃。

出于应激,她猛然将头向后甩去,以便看清究竟是何方神圣。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不搭调的衣装:棕皮靴、牛仔短裤、黑卫衣、黄风衣。这根本连搭配都算不上,对于这身打扮而言,“穿了衣服”都能算是一种美誉。

仍然是短发,枯枝细叶一样翘起,一头漂到显得有些干枯的粉橘色,刘海凌乱地侧分开挡住右脸。

绷带。已经有些陈旧的绷带歪斜地裹住她右眼、头发将其半遮半掩,末端估计已经系在脑后。依然能从余下的姣好面容里分辨出她是可爱的。尤其一只浑圆的左眼,眼角微微翘起,甚至称得上是妩媚。

[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吓到?]

结果嗓音也是甜腻的。

孟孑孓不会因为容貌喜人就原谅对方——她看她嘴巴带了些光泽,立马意识到:她甚至涂了带色唇膏。也是和她头发一样的颜色。

这个恶心人的,天呐。她心里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像块过期的糖,黏黏糊糊、使人发呕。她尝试用力站起,双腿却不由自主地发麻,要想挪动一下都要忍受皮肉被电流爬过的痛楚。

[需要我扶你吗?]

那人的关心像羽毛一样钻进耳朵里,钻得她头脑发痒。即便她能分辨出那是真心出于关照的语气。

“免了。”孟孑孓一个寸劲用力从地上挣起来,结果也只是半站不稳,不到半分钟的功夫又重新跌在地上。

她咬紧牙齿。恨不得把身下的“玻璃”打碎。

[根本都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嘛!]她轻飘飘地埋怨对方一句,蹲下身就要挎上她的臂膀。

“不需要,啊,不需要!”孟孑孓猛地将其甩开,她要过来碰自己的那一瞬间——觉得心脏都快停跳了,“你是谁啊!”

那人保持刚才的动作,为难地滞在半空。孟孑孓警惕地将她打量个从头到脚。对方有些尴尬,最后干脆选择盘腿坐在地上,跟她平视。

[我是孑孓。]孑孓如此正经地介绍,使孟孑孓有些摸不着头脑。

哎呀,天呐——什么,不。孟孑孓脑袋里有无数个念头快速闪过,就是没能找到对策。

“不,我,”她更愤怒了,“我是孑孓,孟孑孓,”至少还记得自己的名字,“这是梦吗?拜托你让我快点醒吧。“

[哦当然不是,你看。]

她伸出手捏了一把孟孑孓的脸颊,这给后者带来的酸痛微乎其微,但确实存在。孟孑孓起先一怔,紧接着嫌恶地将其拍开。

[你死了,对吧。]她在小腹的位置比划了一下。

“……是?”孟孑孓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怀襟。

[哎呀,那太好了,]孑孓脸上绽放出甜美的笑容,更加让她想起过期发霉的糖果,[你死了,还来见了我,终于有人来见我了!]

死怎么就是好事了——“你什么意思?”

她突然咯咯笑起来,积木碰撞那样的声音。

[你死了,我就算半个自由人了!

傻瓜,我是你的一部分——你是我的克隆人,知道吗?]

她倏地凑近,孟孑孓不解地往后缩了缩。

[你的右手还在发疼吗?]

“什么?”

孑孓暗中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慢慢摸过去,探到孟孑孓发冷的右手,随后手指在手背上漫游、寻找指缝,最后让五指内里相对地,扣住。如同两只雏鸟紧紧相依。

[一直都被手长得不一样的事情困扰,对吧,]孑孓宽慰道,[现在看看。]

孟孑孓胃里翻江倒海,企图挣脱,奈何她掌心与自己死死相贴仿佛融为一体。她只好潜下心来观察它们:一样的白皙柔软、末端泛红、略长的指甲修剪得无比干净整齐。她隐约想起有人对她说过你的右手太漂亮太适合弹钢琴了;左手就仿佛一直在做粗活一样,虽说确实修长,但却更多粗糙。

她尝试平静下来仔细辨别,最后发现竟是无用功。

简直是一样,或者说本来就相同、出自一人之躯。若不是自己手指竖起、没有回应她的紧握,一定会以为谁在中间摆了张镜子。

[你身上的,是我的手,]孑孓慢慢松开对方,向后退去,[是你的生命源头。

假设你是一座房子,这只手就是你的地基。

没有它,就不会有你。]

孟孑孓右手停在半空,仿佛时间静止。

神经像被针浅浅一刺似的痛痒。我是个人,她在心底叫嚣,我的生命源头来自我妈的子宫。她从很早之前就厌倦了探讨我是谁我从哪来要到哪去——诸如此类的问题。那纯粹是浪费时间,真的,只要一个人学过生物,哪怕只是薄薄一层,也能知道人类不来自宇宙更不来自上帝之手,仅是猿类□□、繁衍进化的后代——高等动物,高居食物链顶端,仅此而已。

但当她开始回忆:亲属的脸、亲属的身份,亲属的信息,统统不见。越往深层翻找就越难以发现。这几乎就像要求她在大海里找到苹果。

根本不可能因为大海里不会存在苹果。

“不,不是——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孟孑孓略显讶异地问出声。这种对于记忆的迷茫让她感到惶恐,那些事物或许不是她记不起,而是根本就不存在。

孑孓见她还是一副不开窍的惊骇模样,稍加思索地抿抿嘴唇、凑上前去。孟孑孓算是明白了,她说事情之前一定要让对方眼里装得只剩下她才行。可这么一看对方的睫毛更长了,几乎妖精一样。

[你!你是不是个傻子?]

她嗔怪地撅起嘴唇,灵动可爱的妖精,只是少了一只眼睛。

[这么说,我已经死了,死了很久。死时十七岁,和你一样大。

三年前有人把我害死,然后剁下我的右手,以此为基础,创造了你。]

她只顾着看她嘴唇一张一合。那片大海向下搅起漩涡,海面上不断浮起能使一千只商船翻倒的雾霭。

[你是我的替死鬼孟孑孓。

世界误以为‘我’没有死,于是错将你当成我。我的灵魂一直通过这只手在你的身体里——或者说和你的灵魂结合,合二为一。]

雾越起越大,水手们完全迷失了方向。

[现在你死了,所以我们的灵魂分开,但我仍在你的身体里。

你能懂的吧,啊?]

雾干脆蒙住整片海域,不给任何人留下活路。商船们一时间东倒西歪、惊惶地四处乱撞,最终和火一起葬身在深入地心两万里的墓地里。

“在哪里?”孟孑孓无法思考,话不受控制地从唇缝里吐出来,“你在哪里?我们现在在哪里?”

[在这里。]

孑孓伸出食指,隔着一层棕得漂亮的鬓发,轻点上孟孑孓的太阳穴。

[这。

我一直在这,最后你也会回到这里。]

“作用是什么?”孟孑孓一手撑地,一手扶上她的肩膀,稍稍发力将其推开。

孑孓又被这一举措逗弄得咯咯地笑。

孟孑孓百思不得其解。

[你会死所以也会复活,知道吗?你只有死了才能到这里来。

再多的,下次再告诉你!

想和我见面,就努力死掉好啦!

我是孑孓。

你必须要记得好好的:我是孑孓。]

字句落下。白色开始泛出光芒,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发光。随后那些浊雾冲破屏障扑向自己,那是肌肤灼烧般的痛感。

那便是她所看到的最后一幕光景。

孟孑孓顺利地醒来,全身已然散架一般发颤。甘甜的空气涌入鼻腔,头脑似晨风掠过那般清醒,血液如泉水般潺潺流动。心底却怎么也提不起再次重生的兴致。

她仰在被褥上,洗衣凝珠味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绕上脖颈,久久不散。脑海里全是那只妖精。

她感到疲劳。

右手仍然缠着绷带。不由自主地伸进衣服下摆,向上探去,腹部一片光洁,没有伤口,没有死亡——抑或抹去死亡。

隔着一层钢化玻璃都能听到的早高峰。汽车喇叭不要命地喊个没完。孟孑孓膝盖一阵疼痛。挺身下床,踏着脱靴过去查看餐厅挂钟。

时针指向正下方,分针瞄着左下角。

6:40。

窗外仍然下雾,窗户敞开条缝,飘进烟气。

昨天周四,今天周五。

今天要上学,留给她的时间不到一小时。

她刚走出卫生间便和他打了个照面,跟堵墙似的伫在原地,同门口两米不到的距离。

“会长,你走错厕所了。”

全乌子面色严肃地直视对方。

后者纹丝不动地同她对视。

“现在是上课时间会长。你这样不让我走,班任会把我们两个的皮扒了的。”

后者仍旧毫无反应。银白色的瞳仁透过镜片死死抓着她的脸颊。

“行,”她摊开双手,妥协般点点头,“尸体消失了,好不好?满意了?”

“不好,”朱佑铭瘪了瘪嘴,“我一开始就该全查明白——这点是该向你道歉。”

够滑稽。她差点笑出声。

“没必要摁着自己的头往下低。”她飘然安慰起对方。

“不是才第二次?事不过三,孟孑孓是不是世界支柱还没定呢,等她第三次死再看看——”

话音未落,脚底影子时隐时现,头顶传来滋滋噪音。两人同时向远处看去:整条走廊的灯管不约而同地疯狂闪烁。若不是时间还早,天才刚亮,必将要被这光损伤了视力。朱佑铭向后瞥去:窗外光景瞬变,淡蓝渐近灰白、雾霭纱幕一样落下来。机械故障一般的转变。

光怪陆离。

太阳是乳白色的。全乌子感到双目发疼,低头看向手上血迹——洁白无瑕。那早已消失不见。

摸摸口袋,大腿被硌着的感觉瞬间不见,刀也消失不见。

朱佑铭低头看表,6:40分。

“笑吧,阔少。”全乌子啧声调侃,“你太对了。”

“谢谢。”

他勾唇微笑,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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