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后山的盐溪尽头,有一处极为隐秘的山洞。巫彭手里攥着一大把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药草,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拨开藤蔓,躬身钻进山洞中。
山洞深处隐隐有火光,是一个临时用稻草树枝搭建的火堆,火堆上架着个泥瓦罐子,现在正煮着黑黢黢冒着泡的药汁。
火堆旁,文潇正给躺着的卓翼宸擦汗。只见卓翼宸脸色惨白,双眼紧闭,身体因为痛苦紧绷着。脖颈处的皮肤下,可看到不断有虫蚁类的东西上下爬动,每一次都给卓翼宸带来极大的痛苦,让他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文潇急得流下眼泪,看到巫彭进来,急忙问道:“小彭,你快想想办法!小卓这样子,会受不了的!”
巫彭将手里的药草交给站在一旁的裴思靖,说道:“快,用你的腰刀将这些切碎了,全部塞进罐子里煮。”
裴思靖看着手中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草药,几乎双手都抓不过来,喊道:“巫彭,你到底会不会治?这一会你都给卓翼宸灌了七八次药汤了,他也没见一点好转啊!这么一大把药草,根本就塞不进罐子里,你是拿卓翼宸试药吗?!”
一听到试药,巫彭便来了气,喊道:“哼!试药怎么了?!能有药给他试,已经不错了!要是所有的药都试过了还没效,他就只能等死了!”
“我来!”文潇拔出自己的刀,从裴思靖手里抓过药草便开始切割起来,药草将自己的手划出了血,她也没哼一声。
“文潇!”裴思靖看到文潇的手,忍不住喊了一声。
文潇没有停下,一边切一边说道:“小彭说的没错,只要有一丝机会,我们也不能放过,不管什么药,我们都要试一试!”
裴思靖走过去,一把抓住文潇的手,撕下自己的衣袖,将文潇的手包扎好,说道:“你去照顾卓大人吧,这里我来就可以了!”
文潇看了看裴思靖,又看看卓翼宸。裴思靖点点头,意思很明显,交给我吧。
文潇将刀交给裴思靖,转身走到卓翼宸身边。
裴思靖抬头看了一眼傻傻站在一旁的巫彭,从怀中摸出一个东西扔给他。
巫彭连忙接住,低头一看竟是个果子。
裴思靖头未抬,说道:“我看你一直跑进跑出忙了整个晚上,应该饿了吧,先拿这个充充饥,也不知道酸不酸,你将就一下。”
巫彭看着手中的果子,又看看眼前忙碌的几人,不禁错愕,眼前几人彼此之间的羁绊和照顾,是那么自然。他们虽陷险境,却没有自怨自艾,反而是将最大的信任交给了才认识一天的自己。巫彭甚至觉得,自己是否就和这些人认识,就应该是这样和大家在一起相处的样子。
昏暗的洞内,微弱的火光照得巫彭脸色一会明亮一会昏暗,就像他现在的心情……
就在此时,卓翼宸的身体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文潇按都按不住。
只见他突然睁开双眼,满眼血色看不到瞳孔,浑身青筋暴起,皮肤下的虫蚁上下剧烈窜动似乎立刻就要破皮而出。
还未等文潇有所反应,卓翼宸突然吐出一大口黑血,随后口鼻耳七孔开始不断涌出大量的黑血,止也止不住。
“小彭!小彭!”
文潇大急,回头喊着愣在一边的巫彭。
裴思靖拿起云光剑,喊道:“走,我们赶紧带着卓翼宸去找巫咸,将这剑交给他,换卓翼宸的命!”
巫彭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文潇大骇,拉住巫彭的衣袖,喊道:“你说什么?!不可能的,你不是说你有把握能延缓毒性发作的吗?!你不是说至少能撑过今晚吗?”
巫彭摇着头,说:“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明明是按照医书上写的弄的啊!可能是,他大妖的体质,与人类不一样,药效也不一样……”
“可能!一条命在你眼里就这么随意的吗?!要不是以为你可以救他,我们也不会白白在这里耽误了时间!”裴思靖喊道。
“思靖……”文潇拉住裴思靖,说道:“不愿意交出云光剑,是小卓自己的选择,这不能完全怪小彭!是我,要是我能早点发现小卓的不对就好了!”
“不,是我的错,是我医术不精!小卓哥哥的命,我来救!”巫彭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他撸起袖子,拿出短刀,在自己的手腕上狠狠划了一刀,血瞬间冒了出来。
“小彭!”文潇吓了一跳。
巫彭将自己的胳膊放在瓦罐上,让血滴入罐中。血如泉涌,不停的向罐中倾泻,巫彭脸色瞬间苍白,摇摇欲坠。
裴思靖上前一把扶住巫彭,说道:“够了,你不能再流血了,再流你就没命了!”
巫彭虚弱的说道:“不够,还不够,需要再多一点……我,我从小便试百蛊尝百毒,我的血,就是最好的解药!裴……裴姐姐,请你一定要喂小卓哥哥喝下去,他,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刚说完,巫彭便晕倒在裴思靖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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