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年底,发生了件大事,西边的徐寿辉打算迁都,谁知道路过陈友谅的地盘时,被陈友谅来个请君入瓮给抓了。
这陈友谅和明玉珍当初同是徐寿辉手下四大金刚之一的倪文俊的部下,后来倪文俊想要设计杀了徐寿辉取而代之,不料阴谋败露,便逃到了手下陈友谅的地盘,谁知羊入虎口了...陈友谅杀了他后收编了他的人马,实力大增。
徐寿辉迁都路过他时,他又想故技重施,才将徐寿辉给抓了!
这徐寿辉布贩子出身,也许不适合当皇帝,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给自己定国号“天完”,那还不完蛋!不过他的口号却极好,以“摧富益贫”为口号,颇得民心。
徐寿辉还是有些太天真,竟对有过前科的陈友谅不加防备,这才被抓了。
陈友谅正好借此“狭天子以令诸侯”,收割徐寿辉的地盘。
周舍知道平静的日子没有多久了,等陈友谅把徐寿辉的地盘都吞了后,就要开始和朱元璋打了!
转眼到了第二年,至正二十年,朱元璋的第四子朱棣出生了,朱棣竟是他小老婆中一个异族女子生的。
一直没出现的刘基也被朱元璋请到了应天府。
周舍还一直纳闷呢,那李善长早就来了,这刘基一直没消息,原来是这个时候才出现。
这刘基是个清瘦老头,胡须长长的,颇有点道骨仙风的模样。
没过多久,那陈友谅便去联络了张士诚,想要和张士诚联手一起攻打朱元璋,然后来平分朱元璋的地盘。
为什么会这么突然呢,原因是常遇春夺了陈友谅的池州后没报告朱元璋,就将守城三千降兵全部坑杀了。
陈友谅一下被激怒了,于是他统领大军绕过徐达与常遇春所在的池州,直接往应天打,并亲率舟师大军先进攻了太平府。
眼下守卫太平的是大将花云和朱文逊,他们立即率领三千士兵进行全力抵抗,但是这几千人哪里是陈友谅大军的对手,实力悬殊太大,三千人迎战不降,视死迎敌...
花云及朱文逊二人在巷战中淤血杀敌至最后一刻,看着将士们一片片倒在了眼前,二人盔甲已染成了暗红。
花云看着身旁年轻的少年,心中已明白此地便是他们的葬身之所,他扶着胳膊上流血的伤口,温声朝紧贴着自己的朱文逊道:“文逊莫怕,花叔父陪着你呢”。
朱文逊眼中已看不见其他,巷子里满地都是尸体和血迹,他的脸上和手上皆是,有身旁士兵的,也有他自己的...他舔了舔腥甜的嘴角,看着巷子头前仆后继的敌军,颤声回道:“文逊不怕...”。
花云赞赏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挥起手中长刀大笑着朝迎面而来的敌军道:“都过来吧,试试你们花大爷的厉害”,说完奋力朝他们杀了过去...
当日在滁州城外威风凛然的黑将军咽下最后一口气时还紧紧的将朱文逊护在身后...朱文逊看着叔父的身子屹立不倒的挡在自己身前,穆然生出一股勇气,他抹掉脸上的鲜血,举起刀像刚才花云那般冲进了敌军的包围...
花云和朱文逊及手下三千将士全部战死的消息传到应天时,朱元璋又惊又怒!惊的是陈友谅亲率大军而来,怒的是大将花云和义子朱文逊的战死。
周舍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逗着白眉,她一时间有些愣神,呆住好大一会儿才慢慢回了神...
他们明明才分开没多久,走之前四人还一起吃了烤野鸡,朱文逊还是照旧先将鸡腿扯下给了自己,四人还在林子里策马奔跑,打赌看谁先跑回营地,那日他们还约好待回来时再一起打猎...
怎么就死了呢!不是有大将军花云呢吗,花云可是黑将军啊,他可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猛将啊!
那个和自己说如果有危险就让自己躲在他身后的少年就这么死了?
周舍摸着发闷的胸口缓缓蹲了下去,心里顿顿的疼,就像那日王氏死去时一样的感觉...
她既怪那常遇春为什么要杀降,又怪朱元璋为什么让朱文逊去太平府,但是又好像怪谁都没什么道理。
时逢乱世,也许这便是他的命...
周舍揉了揉有些发涨的太阳穴,这几年的安逸生活让她不再经常想起之前要饭,逃难和王氏病死的那些日子,还有那次渡江时的危险也被她选择性忘记了。
她回到营帐后径直躺着,脑中全是这几年来他们一同练武站岗玩闹的画面...
朱文逊的死除了让周舍难过之外,还让她有些恍惚...自己是不是不久之后也会被派去攻城守城,或者也会像朱文逊一样战死。
周舍突然觉得自己不能一味的认为只要跟着朱元璋就安全。
上次在宁国府时就是个教训,在朱元璋身旁也许更危险,他一定没事,但是自己这些人随时都会死,就像那个偷偷给自己果子的少年...
那边陈友谅攻下太平府后,清理了城内朱元璋的人,紧接着就把徐寿辉杀了,然后迫不及待的登基称帝,定国号为汉。
徐寿辉死的也甚是可惜,他本是平民出身,颇有侠义心肠,攻下数个城池对百姓都没有肆虐抢夺,反而放粮给穷苦之人,却是斗不过自己曾经的下属。
陈友谅草草登基以后,就派人去通知了张士诚共同进军应天府。
朱元璋这次真的有点怕了,这害怕不是没道理的,如果他们联手,朱元璋现在才十几万人,对手两边加起来上百万人,兵力是朱元璋的十倍。不言而喻,这仗怎么打都是输。
一连两天朱元璋的大帐里吵吵闹闹不可开交,连站在门口的周舍都听的头痛,更何况里面的朱元璋。
吵的内容不过就是当下势力悬殊太大,多数人劝朱元璋舍弃应天,保存兵力,日后寻机会再打回来。而朱元璋哪里甘心,自己筹谋那么久得到的应天就这样弃了?...那逃了以后呢?只能是被人追着打的份,还想再回来怕是不可能了,所以他始终不松口。
第二天傍晚,周舍看那些人都散了,便端了茶水送进去。
朱元璋扶着脑袋靠在案几上叹气,刘基在一旁角落端坐着,面上思虑深重。
周舍便朝刘基颔首行了礼,随后把茶水放在了朱元璋面前,轻声道:“爹爹先喝口茶吧”。
朱元璋端起茶喝了一口便放下了,沉声道:“英儿,咱们从濠州只带二十四人出来打天下,到如今有这应天府偌大一片城池不容易,现在他们都让咱舍了这里,你说咱能舍吗?舍了这里,咱父子和你母亲与弟弟们能去哪?咱不愿听他们的”。
周舍看了一眼刘基,顺着朱元璋的话道:“爹爹说的自然是对的,这里不能舍,爹爹何不问问刘先生高见呢?他们都走了,刘先生还没走,自然是有话要说的”,说完朝刘基看去。
刘基一听周舍这么说,立即朝朱元璋稽首道:“在下也深觉应天不能丢,只是一直在苦想破解之法,而今敌军十倍于我,若是不能筹谋妥当,怕是我军顷刻间便会覆灭”。
“再则,敌军有上百条巨舰和战船无数,其部下善于水上用兵,我军战船数量极少,且能水战者无几。还有他们是从江上顺流而下,我军迎战则须朔江而上”。
说到最后刘基又捋了捋胡须补道:“除此三条以外,还要防范那张士诚见机出兵”。
周舍听完他的话以后,知道了现在的情况和历史上相差无几,见朱元璋沉默不语,于是她斟酌着朝刘基问道:“咱们一定得江上迎战吗?不能在陆上作战吗?”。
刘基一听就笑着道:“那陈友谅要和咱们打的就是水战,怎会登陆在地面打啊”。
周舍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江东桥都被编成戏曲了,谁不知道那场大战啊。
于是她紧接着刘基的话道:“那就设法引他从江东桥附近上岸,他既然人多,那咱就找个小地方打”。
她这话刚说完,刘基便瞪着眼睛看她,连朱元璋在旁也目瞪口呆。
片刻后,刘基一拍额头道:“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原来朱元璋属下有个叫康茂才的降将,这人乃是陈友谅的旧识,二人颇有交情,此时正在应天府。
当晚朱元璋便把这康茂才叫了来,让他去信陈友谅,信中表明他愿意作为内应,待陈友谅大军到达江东桥后,他们一起来个里应外合。
那陈友谅收到旧友来信后,哈哈大笑道“天助我也”。他本就极其自负,自持兵多将广,哪里将朱元璋区区十万兵马放在眼里,当即也不管真假便回了信后决定发兵江东桥。
朱元璋看到回信后,立即让人昼夜将那木桥变成了石桥,而后和刘基看了舆图便决定在江东桥附近一个叫龙湾的地方设伏。
他们也猜那陈友谅自持人多,又狂妄自大,若是发现被骗,定是会上岸报复,而离江东桥最近的登陆点就是龙湾,那龙湾地势狭小,任陈友谅兵马再多也施展不开。
二日后,陈友谅率领十几万大军到了江东桥才发现,那桥并不是康茂才信中所说巨舰可轻易撞破的木桥,而是座包了铁块的坚固石桥,气的他当场大骂康茂才。
既然已经出兵就没有再回去的道理,随后陈友谅便令战舰转头在附近的登陆点上岸了,这个地方不出意外的就是龙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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