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吴良兄弟二人在都督府设宴,给周舍他们接风,连着田镖他们等一起分桌设了宴。期间吴良将镇江的兵力及将领与周舍仔细交接了清楚,还有前来的镇江行政文官若干人也仔细介绍了。
众人皆知周舍乃朱元璋养子,丝毫不敢大意轻视,纷纷敬酒不止。一顿酒喝到午后才停,待其他人都离去后,吴良才郑重道:“文英,那镇江便交给你了,我兄弟二人明日一早便带兵赶往江阴,这都督府里我已令人收拾妥当,丫鬟及下人便留与你们”。
周舍郑重应下。
第三日天刚亮,周舍便起身亲自送吴良兄弟俩出了镇江城门。
吴良他们带了镇江兵力的三层,留下了一万多兵马给周舍。
他们将自己手下的一些主要将领带走,刚好便于周舍将自己的手下安入军营。
常峰骑着马跟在周舍身后笑道:“都尉,这镇江城池坚固,粮草充足,兵马精锐,北面有长江天险,左边即是应天,南边挨着常州,东边与那张士诚之间又隔着江阴,如今江阴又有二位吴将军镇守。国公可真是心疼都尉,连着我等也能跟着过上几天安稳日子”。
周舍心里却并不轻松,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在这镇江待多久,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当下拧着眉道:“你们也别心生懈怠,咱们只是暂时在此镇守,还不知今后战事如何,眼下陈友谅还在养精蓄锐,预备蓄力反扑,而那张士诚虽拒守不出,但是小骚动也不断,也不容小觑,咱们还要好好练兵备战”。
田镖、余泰等人连忙凝神点头,常峰也不敢再有懈怠心思。
肖茂芳在旁凉凉的道:“才刚出应天,心倒是变大了”。
常峰斜眼看他一眼,“我与都尉说笑罢了,你也跟着落井下石”。肖茂芳并不理他,悠哉的摸着马儿的脖子。
周舍暗自好笑,这俩人的性格南辕北辙,偏偏总是能和对方呛上,但大多都是常峰吃瘪。
城内兵马一万余,周舍便挑了三个原来吴良手下的千户,让他们带领一些年长及年幼者负责城内各处的治安,其余人马则分成八处,由田镖等人与原先那些千户并领千户之职,其实主要是他们初来乍到,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些千户她也不认识,所以才将自己的人分出去,以便掌握实际的领导权,这些千户在镇江已有段时间也算有些根基,并不能贸然将其降职,于是才先这样过渡一番,等摸清底细以后再做打算。
这一万多人步兵骑兵参差不齐,竟然还有些会使用火铳的,只是那火铳周舍看了也大摇其头,只不过是一支黑管子,中间有个凸起处,塞进去火药后再点燃引线,过一会才射出一团碎片,射程既不远,有时还炸膛,又有时直接哑火,不过威慑力还是有的。
周舍让他们除却轮流看守城门外,其他时间则轮流操练,打算等过些时日再做些强弱区分。
同时让李边及李境仔细挑些年轻机灵武艺好,观察力强又会骑马的,她有自己的打算,想趁着这个机会挑些个侦察能力强的人为自己所用,毕竟当下是没有任何通讯设备的时代,若想凡事快人一步,只能先占得先机,所以消息的先后尤为重要。
若是能打造成一支类似前世特种兵的队伍,才是极好的。不知道未来什么时候会上战场,未雨绸缪总是对的。
于是周舍连着一个多月,每天早出晚归,与田镖等人才慢慢将这一万多人马来了个摸底。大致掌握了情况以后,她才松了口气,也给他们喘口气的时间,绷得太紧会起反效果。
这天早上周舍没有像往日那般早早起身,而是赖在床上睁着眼睛想事情。平日都是她先起床,冯文秀跟着便起来,今日她躺着不动,冯文秀在里侧也不便起身,于是坐了起来抬手去摸她的额头。
周舍正想着火铳的事情,冷不防一支手扶上了额头,当即有些疑惑,便道:“作甚”。
冯文秀摸了她额头,也没发热,便笑着道:“今日这是怎么了,睡得这般迟还不起身,可是身子不爽利?”。
周舍不由得笑了,也对啊,这一个多月每天早出晚归,比前世加班时间还长。于是笑着道:“我这一个多月都累的瘦了一圈,不得好生歇息几日啊,好好尝尝这镇江的美酒佳肴”。
冯文秀看着她充满笑意的双眼,心里也有些欢喜,这段日子她在外忙军务,自己在府里倒是无什么事可做,于是除了看书刺绣之余,便与身边的丫鬟大致问了这里的风土人情与当地的一些官员往来,以便日后用得着。
周舍又轻笑着赞道:“诚儿这孩子每日跟着进出的倒不嫌累得慌,喜欢跟着常峰去练兵,最近几日马骑得也不错”。
说到弟弟,冯文秀当即正了正色道:“他自从离开应天,便不曾拿过书本,过几日还是给他找个先生方是正事”。
周舍当下点头道:“倒是把这个给忘了,改日我便去问一下那知府大人,让他给找个有名望些的先生来教诚儿”。
冯文秀当即笑道:“你当我们是有多少身家,哪请的起有名望的教书先生,再说诚儿对读书并无甚天赋,请个一般的先生,平日我多看着便可”。
周舍当即笑着打趣道:“那哪还用请什么先生,眼前就有现成的女诸葛”。
冯文秀举手往她肩上轻打了一下,嗔道“惯会取笑我,你自个儿教去吧”。
周舍假意揉了揉肩道:“武艺我自是会教他,改明儿我就去请先生回来”,说罢起了身去洗漱。
二人洗漱完后,吃了早饭,周舍便笑着朝冯文秀眨眼“想不想去城里逛逛”。
冯文秀见她挤眉弄眼的样子,哪有半点平日人前的威严。
当下便抬手点了一下周舍的额头笑道:“那就烦劳都尉大人带小女子领略一下这镇江的风采”。
周舍被她这一调戏,心里有些痒痒的,当下嘿嘿一笑,便起了身去喊冯诚。
只是出门时,她们身边除了冯诚外还跟着常峰与肖茂芳,常峰与肖茂芳今日轮休,见周舍要外出身边无人便跟了上来。
于是一行五人出了都督府,便在城内四处逛了逛,一路走来沿街院落大多青砖黛瓦,街道并不是很宽,却也不显得狭窄,这镇江刚安生没多久,城里虽不是一派繁荣的景象,相比别的州府却算的上安稳些,沿途的景色也极是不错,此刻正值夏季,正是江鱼肥美的时候,不时能看见贩夫挑着活蹦乱跳的鱼儿叫卖着。
常峰怀里抱着刀,跟在周舍身后,看着那些贩夫担子里的鱼朝周舍殷勤道:“这些江鱼是西津渡口刚打上来的,滋味儿甚是鲜美,午间都尉可带夫人前去尝尝”。
这西津渡盛名已久,它乃是长江与大运河交汇处的重要渡口,以往朝廷运送重要物资都是从这里上岸,并且江对岸便是同样盛名的扬州瓜洲渡,两个渡口隔江相望,不少文人骚客曾从这里下扬州,所以留下许多传世诗文,其中就有王安石那首“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周舍几人来到西津渡时已快到中午,此时西津渡口已没什么人,远处是把守渡口的官兵,前来参拜了周舍等人后便退下了。
周舍站在渡口,看着远处的江水,想象着当年那些文人骚客的心情,一时心里也有些心潮澎湃,便看着江面道:“此处依山临江,风景俊秀,江水波澜壮阔,难怪那王半山当年在此能写出明月何时照我还那般绝句”。
冯文秀与她并肩站着,看着眼前激流的江水笑道:“这江面虽不甚宽,水流却是湍急,我却是什么半山诗词全想不起,只记得那年渡江时溺水的凶险”。
周舍听她此话,也想起了那年渡江时的险境,当□□贴的道:“这江水也无甚好看的,还是去尝尝那江鱼吧”。说罢扶着冯文秀走下了渡口。
常峰与肖茂芳陪着冯诚在不远处的江面玩着,见周舍抬手召唤,二人便带着冯诚跟了上去。
一行人在渡口随意找了一家酒楼便走了进去。
几人皆是常服,店家也当是城里的富商带着夫人前来游玩,热情的招待他们去了二楼的雅座落座以后,便开始介绍了菜色。
周舍要了些河鲜、江鱼与肉食,还特地交代了另煮一道醋鱼,最后要了坛百花酒。
这二楼直对江面,楼上窗子都开着,眼前刚好江景,风景甚好。她与冯文秀挨着落座,左边坐了肖茂芳,对面常峰带着冯诚坐着。
片刻后,小二端着菜陆陆续续上了一桌,最后将酒放下后道了句“客官慢用”,便退了下去。
常峰嬉皮笑脸道:“今日可赶巧了,若不是都尉陪夫人出来,我等哪有这般口福”。
周舍已经习惯了这个范二青年,冯文秀则故意玩笑道:“莫不是你们都尉平日苛刻了你们的伙食,常护卫今日可要多用些酒菜才好”。
常峰当下收起玩笑心想“夫人长相貌美,平日看着和善,不想也是厉害的很”,于是看了眼周舍,见她并无不悦,便讪笑道“属下失言,都尉平日也是与我等一起用饭,哪有苛刻我们的道理”。
肖茂芳拿起酒坛给周舍与冯文秀先斟满后,再给自己也满上一杯,便放下了酒坛。常峰也不在意,自己给自己满上了一大碗,随即向周舍与冯文秀笑着道:“属下先自罚三碗,给夫人赔个不是”。
周舍好笑道:“你倒是好借口,莫不是打着自罚的名头,先痛饮上几碗这百花酒”。
常峰被说中心思,当下嘿嘿一笑“都尉怎能当着夫人的面戳穿属下这点小心思”。
冯文秀也笑道:“让店家再多上两坛这百花酒,今日你们只管畅饮”。
周舍抬起筷子,将醋鱼的鱼刺剥开后,夹起一块放在了冯文秀面前碗里,然后又拿起一支河虾剥着,同时朝他们道“别贫嘴了,快吃吧”。
她将虾剥好后也放在了冯文秀的碗里,冯文秀秀气的拿起筷子夹了虾肉送进口中,鲜甜滋味立即布满口内,顿时眼睛一亮。
周舍见她喜欢,便又剥了几只给她,随后自己才吃了起来,她倒是没做多想,只是觉得在外头冯文秀定是不好意思亲手剥那虾鱼。
桌上除了江鱼、河虾外,还有一道软烂的羊肉,烂糊浓香,常峰与冯诚吃的喜笑颜开。周舍也连着吃了好几块,配着浑浊的米酒很是舒坦。
倒是肖茂芳吃相文雅,不时给周舍冯文秀二人斟着酒。
一行人酒足饭饱后,周舍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她身上没带银子...她看了看常峰二人,不能让他们付钱吧...
周舍窘迫的看着冯文秀欲言又止,冯文秀见她吞吞吐吐的样子,便知道是何事,自从离开应天后,所有的银两都在自己这里,她身上可从没带过钱,平日里在军中或者府里,她也用不上。
当下冯文秀不露声色的将自己的荷包从桌下递到了周舍的手里。
周舍一摸手中的荷包,顿时眉眼一挑,当即让小二来结了账。
众人起身下楼离开时,常峰摸着鼓鼓的肚子有些醉意的在肖茂芳身旁悄声道:“咱们都尉莫不是有些惧内,他自己竟是连银子都没有,刚才结账可是拿着夫人的荷包出来的”。
肖茂芳淡定的轻回道:“都尉是疼爱夫人,真相公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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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镇守镇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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