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胡闹!”
朱元璋在奉先殿内大发雷霆,毛骧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出声。
只有马皇后神色如常,询问毛骧道:“苏杨要入商籍,可知为何?”
毛骧立刻将苏杨研制出糖霜的事情说了出来!
不过糖霜这东西,也是从杂货行管事嘴里听到的。
锦衣卫的探子并未见到实物,不清楚这东西是否真的价值千金!
不过单看苏杨信心满满的样子,还有那杂货行管事眼睛里泛起的精光,毛骧也知道,这种糖霜应该不是凡品。
马皇后听完,心知肚明。
却听朱元璋怒道:“什么糖霜!什么价值千金?”
“商贾之道,为微末之流,商人自私重利,咱决不允许自己的女婿经商!”
朱元璋对商人的憎恨,是刻在骨子里的。
元末乱世,纵然元人和贼匪流寇可恨,但在朱元璋看来,最可恨的当属商人。
盛世之时,食公肥私,乱世之时,哄抬物价!
从头到尾,苦的只有百姓!
所以,大明建立之后,朱元璋出台了一系列重农抑商措施。
为的就是打压商人!
没想到,千算万算,居然没算到自己女婿要去入商籍经商。
还要带上他的宝贝女儿,这让朱元璋怎么能忍?
“毛骧,你去……去给咱把苏杨抓回来!”
毛骧闻言,有些错愕,抬头看了一眼马皇后。
马皇后冲着他微微点头,随后便对朱元璋道:“皇上,我看你是气糊涂了。”
马皇后一番提醒后,朱元璋才缓过来。
知道自己刚才说的都是气话!
穷养朱檀儿的意思,就是不能把她的公主身份公之于众。
按刘伯温的说话,时候未到,影响公主福泽。
既然如此,那自然也就不能跟苏杨摊牌。
朱元璋在奉先殿里来回踱步,嘴里念叨着:“咱居然还制不住一个小小赘婿了,这真是……真是……”
“等咱有机会,一定狠狠打他八十军棍!”
马皇后在一旁看朱元璋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皇上,你这又是何必?”
“我看苏杨的那糖霜做的奶油蛋糕,你吃的挺好。”
“昨日饭都没正经吃,蛋糕倒是吃了三大块!”
“承了人家的好,这会儿又念叨要打人家军棍,不合适吧?”
听到帝后二人话家常,毛骧更不敢说话,努力缩在一旁降低存在感。
朱元璋听马皇后调侃,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轻咳一声道:“咱吃他那东西,是心疼檀儿一番孝心!”
马皇后立刻接茬道:“是是是,您是慈父,檀儿的孝心都被您收好了。”
“但不能否认这孝心里,有很大一部分苏杨的功劳吧?”
马皇后这话说的含蓄,朱元璋却听明白了。
夫妻二人多年,有些事情不用明说,自会心有灵犀。
马皇后表面说的是做蛋糕,实际上说的却是苏杨对朱檀儿的好。
说到底,苏杨制作出来糖霜的初衷,是为了朱檀儿。
看她每日喝药口苦,这才想方设法给朱檀儿做点甜食。
马皇后作为母亲,也是女子,最能理解这份心意。
心底对苏杨这个赘婿也越发满意。
除了觉得苏杨出身低了些,其他的倒与朱檀儿算得上良配。
朱元璋想到苏杨对朱檀儿的上心,情绪平复了不少,开始仔细思考起苏杨改商籍的事情。
“妹子,那照你的意思,真就放任苏杨改商籍了?”
马皇后思虑一番,这才缓缓道:“重八,要说苏杨改商籍这事儿,初听我是反对的,但细想想,这未必不是一个好的开端。”
朱元璋闻言,心头一动,想到了刘伯温之前说过的话。
刘伯温所言“穷养”是非常苛刻的!
直接要朱元璋跟马皇后当朱檀儿这个女儿不存在。
不去看望她,也不要给她提供生活支持。
如此,三五年后,朱檀儿的病便有痊愈的可能。
但朱元璋和马皇后根本不忍心对朱檀儿置之不管。
如此牵扯之下,朱檀儿的病也没有按刘伯温所说三五年便痊愈。
演变成了一种慢性心脏病吊着命罢了!
如今苏杨的出现,让马皇后看到了希望。
苏杨不是皇室之人,若他能自立,护住朱檀儿,那帝后二人就可彻底放手。
如此,是否可令朱檀儿病情好转?
朱元璋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心绪有些难平,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一代开国帝王,在面对子女问题时,也难免真情流露。
如今能有让朱檀儿痊愈的可能性,朱元璋必然要尝试一番。
“这样吧,毛骧,你派人继续盯着檀儿那里。”
“至于苏杨改籍这事儿……便由他去吧。”
“反正咱是不反对,只看他能不能说服檀儿了。”
“哼,一个赘婿,居然要拉妻家一起入贱籍,也是亘古未见!”
此时的朱元璋还不知道,苏杨早就搞定了朱檀儿。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朱檀儿现在对苏杨的依赖有些超乎想象。
……
朱棣被满头大汗的应天府尹曾成拦住的时候,还有些一头雾水。
“曾大人,因何拦住本王去路?”
曾成一边擦汗,一边回话道:“燕王殿下,下官有事禀报。”
曾成边说,边观察朱棣脸色,随后又小心翼翼道:“是关于秦淮河边的那座宅院主人的……”
朱棣闻言,脸色微变。
朱檀儿的身份,朱元璋屡次告诫不得对外透露。
所以,无人知道,这座不起眼的小院里,住了一位大明公主。
如今曾成突然拦住朱棣去路,说有朱檀儿的事情禀报,这让朱棣提高了警惕。
“何事,说与本王听听。”
当曾成断断续续说完了苏杨要改商籍的事情后,朱棣的脸上都是震惊!
他没想到,这个便宜妹夫居然如此胆大包天!
商人就是朱元璋的逆鳞,皇室成员和官员一律不得经商。
如今苏杨居然敢改籍,这恐怕会触怒朱元璋!
说不得,他这个妹夫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朱棣觉得,从这件事来看,苏杨对朱檀儿来讲,绝非良配。
朱元璋不是说,他这个做哥哥的不关心朱檀儿吗?
如今苏杨自己出错,朱棣正好有机会在朱元璋那里上演一出兄妹情深。
说不得,朱元璋还会夸赞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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