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做什么？”离了大堂，走到一处僻静的竹林里后，系统就迫不及待的与萧临羿拉开距离。
从他借覆九思的身份回到匡义门，再到如今为应鹿南请回戚鸿御，种种行为看似无意，实则细思一二便能觉察出他的别有用心。
系统冷静道，“匡义门假托警钟自比，做的却都是谋逆造反的动作。”
“唔？”萧临羿似乎为他的举动所惊讶，他道，“我记得我之前说过一句话。‘既为同志，何须猜忌’？”
“还是说你不觉得我做这些都是为了和平？但我又能有什么目的？”
“那你也应该去帮助大启皇室，只要匡义门的威胁不存，又怎会生乱世！”系统虽然拿不准萧临羿到底要做什么，但却十分肯定他没安好心。
“哈。”一声纯然的轻笑，萧临羿越过他向前走，“或许比起我，你更相信你得到的世界剧本那就去找找吧，也许你能从中找出答案。”
三千世界，如恒河沙数般难以数尽，更何况当时萧临羿还是随手挑到的，这让他一时半刻如何能找到？
系统磨了磨牙，“故弄玄虚！”
哼，他就不信他找不到。
萧临羿此刻颇为舒心。
有斗志是一件好事，轻而易举就放弃了才叫人觉得无趣。
他顺着蜿蜒的小路回到自己在匡义门的住处。虽然他回到匡义门还没多长时间，但应鹿南为他安排的住所倒是不差。
院子虽然不大，但也是五脏俱全。入了院中还能瞧见一处圆形水塘，在这个外表简朴的院中可以说是一个恰到好处的点缀。
他推开门进去，入眼便是红漆的梨木架柜，旁边半开的窗台上落着几只花色不同的野鸽，正在“咕咕”的叫着。
萧临羿走过去，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之前备好的谷粒喂给它们，顺手摸了摸它们顺滑的羽翅，“不过才两三日的时程，这便耍了一圈回来。”
“你养的这鸽子性子太野，两三日能回来都已是好的。”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萧临羿却没回头，他抬手将已经吃饱喝足的鸽子驱走，“本就是山林野物，自然该归于山野。”
勾齐怀中抱着一把剑轻靠在门旁，过长的刘海几近遮住他的双眼，让人分不清他眼中的神色，“那你为何要养它们？”
萧临羿将窗台上的谷物残渣略一收拾，“它们本是松石山一代的野鸟，只是一日不幸，被鹰擒捕，我那日正好游历至此，便将它们救下。但当时受伤的鸽子只有两只，我便也只救了两只。”
勾齐下意识望向已经没了鸽子的窗台，“但你有六只。”
“进来喝杯茶吧。”萧临羿走到桌旁倒了两盏水，才继续道，“或许是它们自责于自己弃同伴而逃，在我将那两只伤还没好的鸽子带走时便跟了上来。”
“哈。”勾齐坐下喝了杯茶，忽然面无表情的笑了一下。
萧临羿将手中茶盏放下，饶有兴致的问道，“你因何发笑？”
“你这茶，是冷的。”勾齐道。
“茶冷便好笑吗？”萧临羿看了看自家杯中的茶。
“这是白水，不是茶，冷的白水。”勾齐继续道，“你的故事，更冷。”
鸽子本就是群居野鸟，基本不会离开自己的栖息地，更不要说四只跟着两只走了。
萧临羿思前想后，也笑了一下，“那这确实足以引人发笑。”
勾齐没再追问野鸟的故事，他道，“院中伺.候的人失职，我会帮你换人。”
“那倒不必。”萧临羿喝了一口水，“虽然味道比不上掌门人的君山银针，但白水也有白水的风味。”
勾齐道，“这不会是昆山玉做的。”
“嗯，我知。”萧临羿颔首，“他虽看不惯我，却也不至于苛待我。”
“总会有人热衷于曲意奉承，昆山玉是掌门人的弟子，相当于是下一个掌门人，讨好一下未来掌门人实属理所应当。”
闻言，勾齐皱了皱眉，却也没再说什么。
两人相对无言，萧临羿不得不开口，“或许，你还有其他的话要讲？”
“没有。”勾齐继续道，“昆山玉说让我来盯着你，没半个时辰不准回去复命。”
萧临羿了然，“那你还要再待三刻钟左右。”
“不错。”勾齐点头。
“那就跟我出去走走吧。”萧临羿带着他往外走。
两人在小院外的一处凉亭落座，亭中的石桌上还有半局残棋放在那里。
这地方时常有人来下棋，后来应鹿南便让人摆了一盘棋在这里，谁来都可以落几子，若是解不开，那便留着等下一个能解开的人来解。
两人亭中对坐，萧临羿打量着这盘棋。
黑棋与白棋两相胶着至死境，你动不得我，我也动不得你，若错一子，便会被对方绞杀溃败。
“这盘棋已放了十日。”勾齐道。
“你记得倒是清楚。”萧临羿轻叩石桌。
“你回来之前，这个地方还算僻静，我会经常来，你回来之后，我需要看着你，也经常来。”勾齐道。
萧临羿轻挑眉梢，“直白。”
“反正你早就知道了。”勾齐的目光落在棋盘上。
萧临羿微微颔首，“也是。”
他正琢磨着如何落子。
勾齐冷不丁的出声道，“你为什么要请戚鸿御回来？”
“自然是掌门人的要求。”萧临羿回答的从善如流。
“掌门人不会想让他再掺和进大启皇室的皇权斗争中。”所以比起这个，勾齐其实更好奇另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说服掌门人的？”
“为什么不觉得这本来就是掌门人的想法？”萧临羿反问他，“朝阳是前太子惜扶光的子嗣，若匡义门打着匡扶正统的旗号自然比直接谋反来的简单，用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
“……那匡义门，还是匡义门吗？”勾齐沉默一瞬。
“惜东溟当时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统，大肆残害朝臣，就连民间一点微词都要清绞干净，如今更是越老越病头越昏，穷奢极欲，大兴土木，哪一个不是劳民伤财的东西？正因如此，匡义门也才会越来越大不是吗？”
“朝阳性格被戚师叔教导的不错，若他登基，既能整治皇室作风，又能利用匡义门在民间的声望安抚百姓。如此，两全其美。”
“美则美矣，空中楼阁。”勾齐抿了抿唇，神色依旧冷静。
“但你不能否认，这个方式所付出的牺牲最少。”萧临羿捻起一枚棋子。
“那被牺牲的那些人呢？”勾齐道。
“不是被牺牲，而是他们选择了牺牲。”他终于将手中的棋子落下，随后敲了敲棋盘，“你看，我弃一子，而活三子。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勾齐抬眼看他，缓缓吐字，“杀一人，救万人？”
“这对吗？”
平静中似乎带了一丝难辨的迷惘。
萧临羿为他纠正，“不是杀，是自愿牺牲。”
“你觉得，是一人的性命重，还是一万人的性命更重？”
风吹过林叶，带起一阵簌簌的响声。
勾齐霍然起身，“你的话，没道理。”
他转身走出凉亭，“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你犹豫了。”萧临羿随着他起身，“或许你需要一些时间，但时间从来不等人，好好思考吧……”
“勾齐。”
萧临羿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缓步走出凉亭，他抬起头，目光透过婆娑的枝叶望向天空。
良久，似是兀自喃喃，“可又是谁来规定，一人与万人的轻重呢？哈。”
上一章大半夜的把脑子写晕了[捂脸笑哭]惜隐舟那几个是皇孙来着[心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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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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