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鸣誉坐在总裁椅上,目光沉静。
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不远处,是那封拆开的信。
刚刚技术部已经调完昨晚的监控了,那么多台设备,居然没一个能拍到那人的身影。
这个人身手如此不凡,他还以为对方是要威胁沉氏集团,但没想到带来了许多白家的消息。
白浮的媒体形象一直都是良心企业家,正能量十足,但对方带来的料和他以往的形象大相径庭,如果这些证据被发到网上,一定能在全社会带来不小的动荡和舆论,让白氏陷入丑闻的漩涡,信誉和股价都会狂跌。
他和白家虽算不上是死敌,但在业内也存在竞争关系。
目前,沉氏集团正要和白浮争抢同一个竞标,两家都在为此事认真准备。
虽然按照沉鸣誉的性格,他并不会把这种花边丑闻,拿去当做打垮竞争对手,大肆渲染的商战把柄,但对方既然知道这些内幕,并掌握了这么多证据,说不定还知道更深入的秘密。
只是这个地点……
沉鸣誉再次把信封拿来看,对方约定的时间正是今晚。
但地点,是市中心最有名的酒吧。
他并不嗜酒,更不去这种声色犬马的场所。
在这类嘈杂昏暗的酒吧谈事,隐匿在人群里,不愧是对方能做出的举动。
很谨慎。
沉鸣誉忽然很想看看,那人还有什么手段。
——
白榆先行一步到了酒吧。
他刚进去就被轰鸣的音乐声震得耳朵疼,但他左顾右盼,看见周围这一片片五光十色,兴奋得想嗷嗷叫。
现代!
酒吧!
他以为他要一辈子都在古代当个连电脑都玩不了的苦逼社畜,现在居然还能来酒吧蹦迪!
白榆在决定这个碰头地点的时候想了很久很久,他们以前在皇宫之外的地方谈事情,主要是在青楼。
像茶馆一类的地方私密性不高,且人多眼杂,但青楼可不一样了,看似一群人是去找乐子,其实是商议国家大事,还有点扮猪吃老虎的爽感。
现代虽然没有青楼,但感觉酒吧也差不多能代替了。
白榆想得很美,走到二楼的包厢坐着等人。
沉鸣誉还没来,一位握着酒杯的背头男先来到他面前。
“我可以请你喝杯酒吗?”
他刚刚就注意到这个气质矜贵的小少爷了。
全身名牌,边走路边左顾右盼,一脸兴奋,简直像小学生春游。
一看就是第一次来酒吧。他的眸色暗了暗。
他平时爱在酒吧猎艳,今天白榆出现的第一时间,他就被吸引住了目光。
这种天真单纯的小少爷还很可能是处,如果真能顺利将他带回家,那今天可就赚大发了。
白榆摇摇头,礼貌道:“谢谢,不用。”
背头男毫不气馁,干脆直接坐在了白榆身边。
“我没有恶意。我叫张峰,陪你等朋友的时候,我们先小酌一杯,没关系的。”
白榆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不是朋友。”
张峰愣了愣,难道这小少爷有对象了?也是,像他这类的人能来酒吧,估计是被哪个海王对象拿下了。
但张峰还是不死心,问道:“是你的对象吗?”
白榆看看时间,这人一直缠着自己真的很烦,万一沉鸣誉这时刚好来了,被他看见就更不好了。
于是白榆道:“不是。”
他一字一句道:“是我主子。“
张峰:“……?!!!“
他认真观察着对方的表情,白榆神态严肃而认真,甚至没有一丝笑意,好像真没在说谎。
主子……主人……?
看着清清纯纯的,怎么玩得这么花!
他失魂落魄地走了,连酒杯都忘了拿。
白榆等他走了才发现酒杯没带走,忽然想到,他在现代喝酒不多,甚至压根不知道都有什么酒。
他招招手喊来服务生,“请帮我把这个杯子处理一下。还有,杯子里大概是什么酒?“
服务生端起杯子观察了一下,又闻了闻,这款酒像是他们酒吧比较畅销的那款酒。
“先生,这是我们酒吧的爆款,moonlight。“
白榆点点头,“先来三两吧。“
没想到服务生整个人都傻了。
“三……三两?“
白榆连忙改口,“先来几瓶吧。你们一般是几瓶打底?“
服务生艰难地说:“先生,您看五六瓶可以吗?“
白榆点点头。那酒很快便送来上来,白榆先开了一瓶,纯洌的酒香味扑鼻。
他给自己斟好酒,再抬眼一看,一楼出现了一位如同开了金光滤镜的人。
沉鸣誉迈着长腿缓缓走进人群,他个子高,禁欲沉静的气质在这里格格不入,在人群中极其显眼,想不注意到都难。
白榆当初看照片的时候知道他长得好看,但见到真人,冲击力更大。
他站起身和沉鸣誉挥挥手,示意对方来自己这里坐下。
沉鸣誉见到他,表情虽仍然没什么太大的起伏,但白榆仍然从他微微蹙起的眉头读出了意外。
白榆微笑,声音温润:“沉总,久仰大名。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白榆,白浮是我的父亲,那位娱乐圈新秀的白小筠是我的弟弟。“
沉鸣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白榆。
在见到他之前,沉鸣誉一直以为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多半是白家的仇敌。
没想到居然是白家的少爷。
白榆当着沉鸣誉的面开了瓶新的酒,给沉鸣誉倒好。
沉鸣誉并不喝,只是问道:“那些照片都是你拍的?“
“是的。”
“身手不错。”
白榆心里暗爽,他端起杯子,一只手搭在沙发扶手,搭起二郎腿。
他想低头喝口酒,深藏功与名,装一个深沉的逼。
结果被呛地一阵猛咳。
“咳、咳!“
白榆震惊地盯着杯中满满一大杯浅色的液体,脑子都空白了。
我去,这酒好辣好辣!
沉鸣誉看着白榆这幅要喝不喝的样子,偏偏杯子又不放下,就一直握在手里,时不时舔一下。
他皱了皱眉头,道:“要喝就快喝。“
磨磨蹭蹭的。
白榆顿时心领神会。
没想到,主子给他下的第一个命令是这样!
为了证明衷心,过去认主的时候,那些人总是会想尽办法刁难他,钻狗洞跑步灌冰水喝酒,万变不离其宗。
白榆二话不说,果断仰头,咕噜咕噜把一杯灌完。
喝完这一杯后,他见沉鸣誉深沉的眸子仍然看着自己,并没有开口阻止的意思,于是豪放地举起一旁的酒瓶,干脆直接对着酒瓶子吹。
不就是喝酒吗,他可以!
一旁的沉鸣誉看着对着酒瓶子狂灌酒的白榆,陷入深深的沉默。
还没说到三句话,这位白家公子就开始狂喝酒,一口气都不带停的。
……这人到底是来喝酒的,还是说事的?
沉鸣誉数着他喝的酒瓶,一瓶,两瓶,三瓶……那人居然还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他头疼地揉揉眉心,打断:“够了。你还要喝多少?“
白榆闻言麻利放下酒瓶,打了个酒嗝。
他一抹嘴,不知道刚刚的表现是否让沉鸣誉满意,悄悄看了他一下。
沉鸣誉深吸一口气,道:“切入正题吧。你为什么要把白浮的事情告诉我?”
白榆沉默了片刻。
他感觉肚子里一团火焰在烧,烧得意识有点不清醒。
本来想开口说自己的家事,但不知道为何,话到了嘴边就开始拐弯。
他大脑有点晕乎乎的,开口,不由自主唱出了一首歌。
“小白菜啊地里黄,两三岁啊没了娘……”
沉鸣誉:……怎么还唱起来了。
“爹不疼,没有妈,还不敢去当叫花……”
说完这句,白榆顿时上了情绪,刚穿来时被拳打脚踢一事再次涌入脑海,他大声道:“他们还打我!!!人皆以我,为白家之贵公子,位尊而丰衣足食……然其知我者,尝经多少苦辛哉!”
白榆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周围灯光迷离,他好像又回到了戏园子,和几位王爷喝茶看戏,台上的角儿在演一出出悲情戏,他不由自主也带上了戏腔。
“自我生后,母亲去世,继母养吾弟,万千宠爱皆于吾弟一身……”
白榆感觉酒劲在逐渐上头,熏得他脸蛋有点发烫。
他敛眸,继续道:“寒叶飘零洒满我脸,身世悲惨伤透我心,我立誓要从白家独立出来,找个更能发挥出自我价值的平台,我,我要投奔明主!”
一旁的沉鸣誉双手抱臂,似乎在思考什么。
“你想来沉氏?”
白榆一激灵,连忙点点头。本想开口,但又感觉脑袋里一阵眩晕,逼得白榆闭上眼按了几下太阳穴,却感觉这种晕眩不仅没有减轻,反而还加重了。
白榆甩甩头,只感觉晕眩越来越严重,像坐在船上,晃来晃去。
他忽然有了一个不详的预感。
白榆颤巍巍地拿起脚边喝空了的酒瓶,想看清楚具体度数,但视线开始模糊,那几行文字全都重影深深。
……麻蛋,他忘记现代酒度数比古代高了啊!!!
古代常见的酒大多是由谷物和果子酿成,度数也最多只有十几度。
他的酒量在古代真是千杯不醉,不光自己喝,还要帮主子疯狂挡酒。
但到了现代,面对这些高浓度烈酒,白榆就只是小菜鸡了。
白榆面色发红,感觉浑身滚烫,简直要烧起来,他咚地一声趴到桌子上,手里把加了冰球的酒杯贴在发烫的脸上,试图降温。
沉鸣誉看他忽然瘫软在桌上,本来要问的话卡在嘴边。
“你还清醒吗?“
“清,清醒……”白榆撑着胳膊直起身子,眼前的沉总一下子变成了好几个,他眯起眼睛,认真地识别,伸手想要捉住那个幻影,结果手却打在了沉鸣誉厚实的胸肌上。
沉鸣誉:……怎么感觉被轻薄了。
他再也忍受不住,感觉荒谬至极,甚至是被人用恶意的玩笑捉弄了一顿,于是沉着脸色拨开白榆的手,道:“我看没有聊的必要了。”
沉鸣誉低头一看,那人像是快睡着了,眼睛闭得很紧,嘴里还嘟囔着:“大人豪门雄厚,小的敬仰已久,愿意为大人排忧解难,鞍前马后……”
他根本不想听这人在说什么胡话。
沉鸣誉叫了服务生,嘱咐对方开间酒店,把白榆从身上撕开,扔了过去,沉着脸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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