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追着赵念安上了马车,两人均沉着脸不出声,许久,才听赵念安哽咽道:“我表妹倩儿虽骄纵些,却也不曾与人为恶,他们凭什么这般欺辱她。”
沈容淡淡道:“你从前过于娇惯她,才让她自以为傲,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赵念安难以置信看着沈容,良久才说:“依你的意思,是我错了?”
沈容定定看着他,却不出声。
赵念安嗫嚅道:“怪不得你要来参加这种酒宴,你与他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沈容深吸了一口气,死死忍着怒气道:“你根本不知道,我今日为何要去。”
“我管你为何要去,你只知道我表妹受了欺辱,你却不站在我这边。”
沈容气极反笑,几乎是咬着牙道:“如此也简单,你早些娶了她,便不会有人再敢欺辱她。”
“你!你!”
沈容喉头哽了一下,眼眶发红道:“你原本就想娶她,如此正好,你正好借机大闹一场,让圣上允了你的请婚。”
赵念安倏地湿了眼眶,眼泪簌簌的往下掉:“你明明知道你于我不同,却还说这种话,既然你想我娶她,我明日就去请旨,无需母妃同意,父皇疼我,他一定会答应我。”
沈容冷笑:“何必等到明日,马车此刻已经进宫,你立刻就去,陛下今日下旨,你明日就将林倩儿接进宫里。”
赵念安哭得喘不过气,上气不接下气道:“我、我换了衣裳就去!”
沈容笑道:“下官即刻回尚书院,亲自替殿下准备赐婚诏书,等陛下示下,立刻呈上去,半刻不耽误殿下花好月圆。”
马车恰好行至殿外,赵念安狠狠踩了沈容一脚,转身就下马车,马车还未停稳,他险些摔了一跤,跌跌撞撞才站稳。
一路冲回寝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沈容从马车上下来后转身即往尚书院走。
方德子冲进寝殿,见赵念安这般模样,手足无措道:“哎哟这是怎么了呀,殿下哎。”
赵念安哭噎了过去,抽抽搭搭问道:“他人呢?”
“沈大人往尚书院去了,哎哟,他今日没穿官服,许是回去换衣服了。”
赵念安闻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哭丧着脸说:“我要沐浴更衣。”
方德子无法,只好伺候他沐浴,洗了半晌有侍从来报,说是沈大人折返归来,正在寝殿外等候。
赵念安略略收了点哭声,慢吞吞说道:“且让他等着。”
方德子忍着笑不出声。
过了一会儿又有侍从来报,说是沈大人听说他在沐浴更衣,板着脸走了。
赵念安急得立刻从浴池里出来,随手套了件衣裳就往外冲,方德子拿着鞋子小跑跟在他后头。
沈容没有走远,端着袖子等在寝殿外,见他浑身湿漉漉地跑出来,鞋子也不穿,当下就心疼懊恼极了。
他面上不显,仍是板着脸面色铁青的样子。
赵念安泪眼朦胧看着他,沈容叹了口气,一把将他抱起,朝着寝殿内走去。
方德子立马将门关上,示意侍女们小心眼睛。
沈容将他放到床上,起身想去拿巾帕替他擦擦脚,哪知赵念安抓着他不放,拖着他往床上带。
沈容瞪他一眼,见他仍不老实,终是叹了口气,他俯身压在赵念安身上,低头亲他的眼睛。
赵念安带着哭腔问:“你还在生气吗?”
“嗯。”
“我昨日说有话要告诉你。”
“我不想听。”
赵念安抿着嘴,眼泪半点止不住,沈容叹了一声,用指腹拭去他眼角的泪水,低头吻住他的嘴唇。
赵念安被吓得眼泪停了下来,他无意识地攥住沈容的胳膊,容着他侵城略地一般撬开自己的嘴唇。
两人抱在一起脖颈相交亲热了一阵,沈容方停下动作,喘着粗气看着他说:“你若是心里还有第二个人,我现在就出去。”
赵念安连忙环住他的脖子,按着他道:“没有别人,只有你,我只要你一人。”
沈容终是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他捧着赵念安的脸,不再像刚才那般粗鲁急躁,而是细细吮吸他的嘴唇与舌尖,小心地将他拥进怀里。
“身子湿漉漉的就穿衣裳,仔细着凉,让下官伺候殿下擦干。”沈容落了帘子,缓缓解开他的衣带。
*
沈容坐在床边上慢条斯理地穿衣裳。
赵念安侧躺着看他,抱怨道:“这么晚了,你还要走......”
“快下钥了,我若是留宿也该去尚书院待着,在你这里不合规矩。”沈容俯下身亲了他几口,安抚他道,“你乖些,我明日下了朝就来看你。”
赵念安不高兴道:“谁知道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总是对我胡说八道。”
沈容低头看着他笑:“我哪句骗你了?”
赵念安坐起身道:“你之前明明说自己有隐疾!”
沈容揽着他道:“我也说了,我这是心病,你是我的心药。”
赵念安脸红道:“油嘴滑舌。”
沈容低头又亲了亲他的嘴唇,说道:“我差不多该走了,你乖乖躺好。”
赵念安心里舍不得他,微微苦着脸,攥着他的衣摆软绵绵说:“那你明天要来看我,我好些话要跟你说呢。”
沈容又哄着他说了一会儿话,见他安分了,才笑吟吟离去。
他一路走到宫门外,兆喜驾着马车在等他,见他笑颜如花,忍不住打趣说:“少爷如偿所愿了?”
沈容但笑不语。
翌日沈容如约而去,赵念安犹躺在床上,精神却好,趴着正在看一本连环画。
沈容并非被祖制教条所约束之人,他表面恭顺有礼温和有度,但骨子里却是野性难驯,而赵念安与他恰恰相反,平日里嬉笑怒骂颇为刁蛮,实际却墨守成规有些迂腐,昨日情到浓处一时放纵,今日再见沈容,竟是有些懊恼,亦有些自责,无论床笫之事如何,名义上也该是沈容当他的赤子,如此一来,他便是无媒苟合毁了沈容清白。
他拉着沈容的手,温温诺诺地说:“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沈容笑而不语。
赵念安小心问他:“你不愿意吗?”
沈容颔首道:“愿意。”
赵念安至此才放心,他犹豫了许久,看着沈容脸色道:“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明白。”
沈容点头。
赵念安又说:“你不能向昨日那般动怒,好吗?”
沈容淡淡道:“你说吧。”
赵念安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人,天地可表,只是我与倩儿虽无男女之情,但她仍是我表妹,她如此被羞辱,我岂能放纵不管?”
沈容看着他不出声。
赵念安着急道:“我心里当真只有你一个。”
沈容忍不住笑了起来,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你想过没有,这件事情,林倩儿为何不告诉你?她为何不找你哭诉请你帮忙?”
赵念安纳闷道:“为何?”
“女子终究与赤子不同,半点清誉都不能毁,你瞧她平日来你这里坐坐,半个时辰不到就要走,我留下便是一整日,也不见别人说三道四。这种女子间的闲话,圣上不便管,皇后娘娘为了这点小事替林倩儿出头,有损她中宫威严,顶多是皇太后出言管教几句罢了,她若是告诉你,你若是真去替她出了头,讨不到好不说,万一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城中勋贵人家提起她林倩儿便是那句难听话,连带万贵妃娘娘也要受人轻蔑。”
“可这话也未免天难听了,倩儿年方十六,说她少年老成便罢了,竟还说她像个婶娘!简直岂有此理!”
赵念安粗粗喘着气,一脸的打抱不平。
沈容见他当真是气坏了,瞟他一眼问道:“你当真心里只有我沈容一人?”
“自然如此。”赵念安凑上前,讨好地亲了亲他的嘴唇,又去牵他的手,“我心里只有你一人。”
沈容勉强受用,笑道:“我有个办法。”
“说来听听。”
“你先把身体养好,稍晚些我细细跟你说。”
“还不是怪你,平白无故哪里学来这么多花样,你定是寻常不去好地方。”赵念安把头别过去,不再看他。
沈容瞪他道:“口无遮拦。”
*
七夕节前夕,赵念安将林倩儿叫来宫里,她本不想来,奈何赵念安请人传了她几次,她不得已才来。
她月前被睿王妃羞辱,已许久未出家门,到了赵念安殿里也是闷闷的不想说话。
赵念安让方德子把珠钗首饰拿出来,犹是那一日的破烂盒子。
林倩儿当下就怒了,发着脾气说:“怎么又是这些,我都说了,我不喜欢这种烂俗货色。”
“烂俗?”赵念安冷笑道,“少年老成,像个婶娘,还没被人骂够吗?”
林倩儿倏地愣住了,她眼泪汪汪道:“表哥!连你也这么说我!”
赵念安耐着性子道:“你寻常来见我穿的就很好,为何去赴宴要浓妆艳抹?”
林倩儿流着眼泪道:“他们说你就信?我何时浓妆艳抹了?我不过比平日里装点的精致些罢了。”
赵念安并不哄她,叫几名侍女进来押着她去梳妆打扮。
林倩儿换了衣裳,头上重新梳了发髻,插上了那支碧玉桃花簪,她照了眼铜镜,摸着脸说:“这簪子这么看却也不差。”
赵念安对侍女道:“重新梳头,不必如此娇俏,再质朴些。”
林倩儿不明所以,又被拉去梳头。
再出来时,仍是那套粉色罗裙,发髻较侍女的复杂些,却也不如各家小姐,除了簪子外,还添了几只款式素雅的发钿。
赵念安道:“就如此打扮,明日七夕宴,你随母妃一道出席。”
林倩儿苦着脸说:“这穷酸模样走出去,往后再没好人家肯要我了。”
赵念安无奈道:“那做婶娘,你便高兴了?”
林倩儿急吼吼道:“可我又不是,分明是她胡说八道戏弄我!”
赵念安耐着性子说:“我知道有什么用,你得让别人知道,明日七夕宴,并非所有官眷都会到场,你只需让一部分人看看,脱了这个名声,往后你再去相看别的人家,再好好打扮就是。”
林倩儿迟疑道:“别的人家?”
赵念安定定看着她,问:“你切莫告诉我,睿王妃如此羞辱你,你还想踏入他家门槛?”
林倩儿低声道:“可我又不是嫁给睿王妃。”
赵念安深吸口气,失望道:“随你吧。”
林倩儿幽幽看他一眼,见他似是真的恼怒了,不敢再说,她默默换回原本装束,拿着衣饰离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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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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