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身体已无大碍的苏一梦来到龙阳君书房,还未开口,龙阳君倒先开口了,“你是想问我为何能熟练帮你压制‘锁情毒’吧?”苏一梦点头。
“因为我也中过此毒,现在我算明白了,但凡长得好看的总被人惦记着,他们总想着害我们。”
苏一梦难以置信,这么聪明的男子竟会遭人暗算。龙阳君似乎总能想到苏一梦在想什么,他缓缓地开口说:“魏安王待我甚好,后宫中的女人们又岂能放过我?这次追杀我的人我猜也是她们派出的吧,这世上唯有女人的嫉妒心让人防不胜防。”他能这么坦然地告诉苏一梦他的秘密,苏一梦倒挺意外的,苏一梦走上前,忐忑地问:“你可知这药的解毒之法?”
她本不抱希望,却不料龙阳君竟说:“知道,我的毒三日便解了。”苏一梦大喜,龙阳君却阴沉着脸,“这解毒之法非常人能承受,我当初可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说罢他拉起袖子,手臂上一朵血红色的牡丹赫赫出现在眼前。
苏一梦松了一口气,笑着说:“就是在手上烙一朵花?”
龙阳君放下袖子,笑了,“这不过是冰山一角,我花了重金才从毒医那里寻得解毒之法,这解毒之法一句话而言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置之死地而后生?”苏一梦不太理解。
龙阳君走到窗边,看那阴郁的天空,“毒医制此毒就是想让人尝尽情爱中的痛苦,寻常人只知道离别一年便可不治而愈,但这乱世之下,一年之后新颜是否替旧爱,谁又得知呢?若是真的相爱,便一刻也不想分离,于是像我这般痴情之人,即便是痛不欲生,我也要解毒。”
苏一梦突然有点受不了龙阳君的罗嗦了,她只想知道如何解毒而已,龙阳君似看穿了她的心思,“玉房莫急,解此毒的方法其实你早就经历了,只是只是你选择了逃避而已。你非但不能不想心上人,还要拼命想,把你们最美好的回忆都搬到眼前来,当然了,光凭回忆,还不够痛苦,你需要服用迷情药,找一与他有些相似之处的男子,与他亲昵,把你的毒性激发出来,忍过这痛,你便好了。”
“那你手上怎么会有烙印呢?”
龙阳君掀开袖子,不以为然地说:“那种撕心裂肺的痛真的叫人痛不欲生,如果想到心爱之人的疼痛是剜心之痛,那解毒时所要熬过来的便是无数个剜心之痛,我几次都想自戕,正好我府里有个牡丹花型的铁片,我便将它烧红,烙在身上,此痛掩盖了锁情毒之痛,我便熬过来了。”
“锁情毒带来的痛比这烙印带来的痛还痛吗?”
“有过之无不及。”
苏一梦难以想象那是什么样的痛,但一想到嬴政即将遭遇的事,心里有十分担忧,很快他就会知道他母亲与嫪毐的事了,还有吕不韦,这一年是他人生的转折点,她想陪伴在他身边。
龙阳君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你可想好了?”
“我……”苏一梦突然想到一件事,“一定要找人代替他吗?还要与他亲昵?那何不直接找他本人。”
龙阳君捂嘴笑道:“找他本人?只怕你毒发身亡,这毒药就这么邪乎,只要不是你真正心心念念之人,你还有活下来的可能,但如果是你至爱之人,那你便无可救药了。”
“需要亲昵到何种程度?”
“放心吧,不会需要你**的,痛极了哪还能做那些事?”苏一梦听完脸有些发烫,这个龙阳君,怎么可以和女孩子毫无顾忌地说这些话,她犹豫道:“可……我找不到这样的人。”
“是啊,与秦王相似之人,这天下间恐怕没几人。”
苏一梦大惊:“你怎么知道是他?”
龙阳君靠在椅子上,懒懒地说:“我这人也没什么大本事,不过却有一双玲珑剔透的眼睛。”蒙恬和王贲从不远处走来,龙阳君抬起手指着他们,惊喜地说:“我看他就很合适。”
苏一梦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蒙恬!
“你这随从俊朗风雅,风度翩翩,样貌姣好,既有武将的气魄,又有文人的儒雅,也是少有的才俊,我虽没见过秦王,但我觉得你这侍从可不比秦王逊色。”
苏一梦仔细盯着蒙恬看,他们一起长大,一起练剑,虽然偶尔也会有肌肤之亲,但对于练武之人,这是很正常的,一想到要和他做情侣间的事,她觉得有深深的负罪感,既是对蒙恬,也是对嬴政。虽然她从现代来,与异性朋友也不算拘束,可此人若是蒙恬,她便觉得不妥,他是那么好的男子,不该与她有牵扯,她连忙回首摇头:“不可不可。”
但龙阳君根本不理睬她,走上前拉着蒙恬,吧啦吧啦说了一堆,蒙恬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最后竟然点头了,苏一梦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在龙阳君的游说下,俩人终于同意了,但苏一梦提出了一个要求,此事只许他们三人知晓,即便是黎姜、王贲也不可相告。于是龙阳君想办法把这俩人支走了。
入夜,龙阳君将他们带到他的浴池边,这个浴池令人想入非非,上面飘满了玫瑰花瓣,四周挂着白色轻纱,地上点着蜡烛,苏一梦回头瞪着龙阳君,心里暗暗责备。蒙恬被惊得脸红不已,解毒而已嘛,需要这么认真吗?苏一梦也觉得有些尴尬,她拉着蒙恬的袖子,小声说:“要不算了吧。”
想到连月来她无数次被这毒折磨得死去活来,蒙恬拉住她,“先试试吧,长痛不如短痛!”
苏一梦想了想,“可……蒙恬,这样对你不好!”
蒙恬笑着说:“你不是常说医者父母心吗?你就把我当成为你治病的医者吧,龙阳君也说了,不会真的发生什么的,只是借我让你想到大王而已。”
真的不会发生什么吗?苏一梦觉得心里忐忑不安,她看了看龙阳君,再看看蒙恬,犹豫许久。
龙阳君坐在浴池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翻了个白眼,“你们到底要不要解毒,不解毒的话就各回各屋歇息吧,我瞌睡都来了。”
苏一梦终于点头道:“那就试试吧!”
龙阳君递给苏一梦一颗药,他说这是剂量刚好合适的迷情药,能激发人的**,却又不会让人无法控制,她吃完药后等了一会儿,便感觉身体燥热起来,她用手擦拭脖子,感觉身体痒痒的,眼神也有些迷糊,龙阳君对着蒙恬说:“可以进去了。”
苏一梦与蒙恬缓缓走入浴池,苏一梦回头看着龙阳君,脸色尴尬,龙阳君识趣地站起来,“放心,我对这种事不感兴趣,浴池这一边是烙红的铁片,如你所愿,是一朵梅花。另一边是加了冰块的水,如果你承受不住,决定放弃,就到里面泡着。”说完他潇洒地转身离开,苏一梦看着他飘逸的背影,喊道:“谢谢你,漂亮姐姐。”
龙阳君身形一顿,抬手挥挥,“罢了,不过是遭遇相同,多了分同情而已。”
龙阳君一走,只有苏一梦和蒙恬在浴池里,四周一片寂静,连夏虫的鸣叫都一清二楚,俩人不知所措地看着水面上浮动的花瓣。
苏一梦努力维持清醒,抬头看着他,“蒙恬,对不起……”
蒙恬愣了愣,“没事儿,大男子不拘小节!”
药效越来越强,这种感觉很熟悉,她和蒙恬第一次见面就身中这种毒药,龙阳君还说药效不强,她感觉几乎一样,身体的每一个位置都痒痒的,像有蚂蚁在啃噬一般。她难受地靠近蒙恬,仿佛只有靠近他的身体才会舒服一些,她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她突然清醒了些,嬴政的心跳是铿锵有力的,他的心跳却是温和沉静的,这俩人天壤之别,她怎么也无法把他当成嬴政啊,龙阳君这是什么不靠谱的方法。
苏一梦推开他,背对着他,“蒙恬,我不可以这样对你,这对你不公平。”
蒙恬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安静地站在她身边,夜风拂过,吹在他们身上,身下浴池火热,身上却凉飕飕的,被打湿的衣服和头发都令苏一梦颤抖。
一个温润有力的臂膀将她揽入怀中,“玉房,你是不是冷,我们先上去吧!”
这一抱,苏一梦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她的身体极度渴望得到安抚,她转身紧紧抱着蒙恬,“蒙恬,我好难受!”
蒙恬温柔地抚摸她的长发,这画面和多年前一样,她在他怀里那么不安分,像一只焦躁的小猫,那一次他果断决绝地将她抱入河水中,这一次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只能安静地配合她。
苏一梦越来越难受,她的手往上移,踮起脚尖,想要得到什么,当看清蒙恬的脸时,她努力克制,用仅存的理智和药物对抗。
蒙恬却突然弓背低头,抬起她的下巴,认真的看着她,“大王果断霸道,他会这样对你吧。”说完他竟吻住了她的嘴唇,陌生的双唇让她恐慌躲闪,熟悉的味道却让她想要靠近,她还在极力克制。蒙恬微微放开她,在她耳边说:“那晚我从宫中接到你,大王是那样的焦急如焚,你怎忍心让他孤独的等待一年之久?”
听完,苏一梦闭上眼,仰头迎上去。是呀,已经到这一步了,前功尽弃可不好。蒙恬苦涩地吻住她,蒙恬是温柔的,浅尝辄止,彬彬有礼,但慢慢地他加大力度,仿佛想把苏一梦整个人都吞掉,苏一梦软软地倒在他怀里,蒙恬搂着她慢慢游向岸边。蒙恬也一直在和自己作斗争,他告诉自己这都是在尽医者的职责,可慢慢地他控制不住自己了,他怀里的人也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呀!
苏一梦一开始还能清晰的辨别,但后来他的霸道让她竟混淆了,仿佛眼前的男子真的是那个霸道的少年,她将手攀附在他脖子上,主动将身体贴上去,脑海里满是嬴政的笑,嬴政的温柔,嬴政的誓言……
苏一梦的胸口开始慢慢疼了,她微微呻吟起来,蒙恬想停下来,她却抱着他,呢喃道:“阿政,别停下!”
蒙恬听罢心口一疼,他有种错觉,自己仿佛也中“锁情毒”了。他抱紧苏一梦,从嘴唇一路往下,温柔缱眷,苏一梦快乐并痛着,终于“锁情毒”全被激发了,她痛得几乎晕死过去,她虚弱地倒在他怀里,“阿政,救我……”
蒙恬心疼不已,捧着她的脸,“别怕,玉房,我会陪着你的。”
苏一梦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疼得难以忍受,蒙恬看着她这副模样,实在难受,他将她从水中抱起,“玉房,我们放弃吧,我这就将你泡在冰池里。”
苏一梦睁开眼,看着湿漉漉的蒙恬,清醒许多,她抓住他的手,“不要,我想赶紧解毒,我不想日日承受这痛苦了。”
蒙恬抱紧她,不知如何是好,心疼不已。她咬紧嘴唇,指着火盆里烧红的铁片,“用它,救我,我好痛。”
龙阳君已经告诉了蒙恬这铁片的作用,可他看着那通红的颜色,实在是不忍心,心痛一阵一阵袭来,她突然大叫,拔出蒙恬的佩剑放在脖子上,蒙恬迅速打掉,“玉房!”
“太痛了,痛不欲生!”她的眼泪肆意横流,蒙恬想起龙阳君说的“此痛代替彼痛”,他一个箭步走到火盆边,拿起那块铁片,一把烙在苏一梦手臂上,苏一梦竟然没有哭喊,而是惨烈的笑了,她笑着说:“好多了……”
这样的痛持续了一个时辰,最后她慢慢的睡着了。蒙恬将她抱进房间,亲自为她包扎,看着她手臂上血红的梅花印记,他很想问问她,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无非就是多等几个月而已,何必承受这样的痛。
龙阳君站在他身后,“唉,情深不寿,我们都一样,明明忍一年就好了,非得急着解毒,真是自找罪受。”
蒙恬突然拔剑对着龙阳君,眼睛发红,“若不是你怂恿她,她何以受这苦?如若解毒了倒也罢了,若是没解毒,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
“放心吧,她醒来一定会感谢你我的。”说罢,他转身离开,在门口那里他停住了,回头看着蒙恬的背影,“不过,你若真为她好,便千万不能让她知道你的心思,你对她有情,这我知道,可我没料到的是她对你……终究有一些不一样的感情。以秦王的脾性,万一你们真生出什么私情,只怕她以后会真的生不如死。”
龙阳君离开许久,蒙恬才反应过来,龙阳君竟然偷看他们在浴池里解毒的过程,他握紧拳头,可恶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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