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休息时,苏一梦到河边洗脸,站起来转身,看到王贲双手抱在胸前,眼神死死地盯着自己,她吓得往后退,险些摔进河里,王贲倒也身手敏捷,他飞速上前,侧身用剑将她的身体挡回来,力道过大,她直接摔在了地上,苏一梦捂着膝盖,眼泪都快疼出来了,她抬手发现手掌都划破了,王贲,我真是谢谢你!
她忍了几秒,抬头笑着说:“谢谢王将军!”
王贲愧疚地说:“对不起,苏姑娘,我……刚刚是怕你掉水里,但没想到……”
苏一梦抬手制止,“没事!没事!谢谢王将军!”她站起来踉跄地往前走,王贲突然挡在她面前,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找苏姑娘……是有事相求!”
苏一梦往后退,心想还是别了吧,靠近你准没好事,“小女子何德何能,竟能帮王将军,王将军还是去找别人帮忙吧!”她转身欲走,像躲避瘟神般,王贲叫住她,“此事只有你能帮我,因为事关黎姜!”
苏一梦停了下来,转身看着他,他认真地说:“黎姜最重视的人是夏玉房,是主仆,也是姐妹,夏玉房已经逝去很多年了,苏姑娘出现了,并且和夏玉房长得一模一样,黎姜如今待你完全是把你当做夏玉房,所以我相信你说的话她会听的,我想请苏姑娘帮我劝劝黎姜,我欲娶她,希望她遵从内心,不要与我较劲了。”
苏一梦想起黎姜说的话,这样懦弱无能的男子真是令人倒胃口,她不悦地说:“我为何要帮你?而且你怎么知道她愿意成为你的妾?”
王贲被戳中要害,无言以对,他伤感地说:“她心里有没有我,我很清楚,她自己也清楚,苏姑娘也可以了解清楚,不能娶她为妻,是我这一生的遗憾,但余生还长,我不希望她为了怄气,就这样孤独一生,我能承诺的是虽不能名为妻,但在我心中她是唯一的妻。”
苏一梦不禁冷笑,“你的承诺还能信吗?”
“王贲在此立誓,如若不能让黎姜成为我心中唯一的妻,便天打五雷……”苏一梦抬手制止了他,“别别别!您还是自己跟黎姜说去,我可不信你这些鬼话!”她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王贲愣在原地,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这个女人真的不是夏玉房吗?她那不逊的语气,她那不羁的姿态……他摇摇头,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可怕,夏玉房都死了多少年了,怎么可能是她!
李斯站在一旁看她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往河边望去,再看看她,发现她手上的血渍时,他情不自禁地向她走去,眼神里的担忧毫无掩饰,一只手拉住了他,“丞相大人,还是莫要打扰陛下和苏姑娘吧!”
李斯停下了脚步,眼神恢复正常,仿佛刚刚只是错觉,赵高邪魅地笑了,“丞相大人,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大人还是清醒些,陛下的人旁人怎能觊觎?幸而今天发现的是我,若是陛下……”
李斯冷漠地开口:“赵大人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赵高捂住嘴呵呵笑了起来,“罢了罢了,你就当我在胡诌吧!”
嬴政见她从河边走来,向她迎去,他宽大的手掌握住她,她疼得龇牙咧嘴,他眉头一皱,将她的手掌翻过来,看到那斑驳的划痕还流着血时,他心疼地问:“怎么伤到的?”
“刚刚摔了一跤。”他眼睛望向她来的方向,苏一梦将手递到他嘴边,委屈地说:“阿政,我好疼啊,你帮我吹一下吧!”
嬴政瞪着她,对峙几秒后,无奈地将她的手握住,低头轻轻吹着。虽然还是疼,但她觉得疼并不重要了,看着日益成熟老成的他,在自己眼前似乎永远是少年,如果时光永远停留在此刻该多好,突然鼻子有些酸,她双手从他腰间穿过抱住他,将脸靠在他胸膛,嬴政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安抚道:“好啦,下次绝不让你一个人去,有我陪着你,你就不会摔跤了。”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她躲在他怀里啜泣,嬴政忍不住笑了起来,拉紧自己的披风,将她彻底包裹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他喜欢她的各种模样,坚韧、智慧、活泼……如今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更是令人心生爱怜,他将她横腰抱起,急促地带回马车内。
宽大的马车可以让他为所欲为,他将她抱在腿上,一手将她受伤的手拉在一边,另一只手轻柔地为她擦拭眼泪,她却像眼泪决堤似的,泪流不止,她一想到眼前这个令自己刻骨铭心的男人终究会离自己而去,便心痛得难以抑制,嬴政有点不懂了,她从未如此悲伤过,摔到手何以至此,他低头攫获住她的唇,吓唬她:“别哭了,再哭我怕我忍不住在这里要了你。”
苏一梦知道他是干得出来的,她可不想那么多士兵看着马车摇摇晃晃,听着她发出的声音,她乖巧地收住了情绪。她不知道的是赵高早就命所有随行人员退开几米远了,并且全都背对着马车,他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
苏一梦依恋地靠在他的肩上,嬴政担忧地看着她的手,问:“这儿没有侍医,你这手……”
“你忘了我自己就是侍医吗?这点伤不打紧!”她抱着他的手臂,仿佛怕他飞走一般。
李斯和众人站在远处,他不敢回头,生怕看到或听到一点暧昧的气息,他握紧拳头,胸口憋闷至极,以前她身边是蒙恬,他尚可一搏,而今她身边……
回咸阳后,苏一梦好好找黎姜聊了聊王贲的这件事,黎姜并不言语,只是听着,听完后她叹了口气,“唉!他这是何必呢?我一个小宫女,做他的妾都是不够格的!”
苏一梦不高兴了,“不许你这样说!我说了,人和人是平等的,你和我是一样的,我能伴在一国之君身边,你也能伴在一个将军身边,这都是缘分使然。你只需告诉我,你到底爱不爱他?”
黎姜第一次直面“爱”这个字,她羞涩地低头,紧张地咬着下嘴唇,手揪着衣裙,就她这个表现,苏一梦算是明白为什么王贲那么有自信了,她真的还爱他,她不解地问:“既然爱,为何不答应他,这深宫孤寂无依有什么好的?”
黎姜眼神黯淡下来,“我可以不顾一切地和他在一起,我知道他会包容我,会疼惜我,可他的母亲——王老夫人,是不待见我的,我怕因为我,他们生了嫌隙,我不想让他为难,何况他在我和他母亲之间,一定会选他母亲的。”
苏一梦听她如此清醒的话语,也不知如何开解了,说到底并不是所有男子都能如嬴政这样,不顾一切地和她在一起,越对比越觉得嬴政真是前所未有的好男人了。
苏一梦借着出去采买东西的借口,想去会会王老夫人,可将军府岂是谁都能进去的,守门的下人上下打量她,听到她只是太医院一个小小侍医,便无情地将她赶走了,她灰头土脸地转身欲离开,却见到了相府的马车,她冲到马车前,大声喊,“李斯!”
管家一看,这不是以前跟丞相大人去陇西郡的那个天仙美人吗?他刚想上前,帘子已经被掀开了,一身官服的李斯看起来特别华贵,和他一国之相的身份相当匹配,他看到苏一梦时,表面云淡风轻,实则内心汹涌澎湃,他沉稳地下马车,一步步靠近她,盯着她这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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