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来抢工作的？
老孙头不喜欢看到渡灵人，应该说，他不喜欢看到活着的渡灵人。
这个停尸间，曾经停放过数不清的渡灵人的尸体。
眼前这个怪怪的女渡灵人，是第一个以活人的姿态，走进这个房间的。以前，只有死了，才会横着进来。
辜隐看老孙头操作光脑，后知后觉自己手腕上也有一个。银色的手环，恰好贴合在手腕，没有开关和缺口，就像第二道皮肤一样。
学会了，一会就试试。
老孙头不理她，辜隐也不在意。
那些墙体里面，一个不落的，不管是全尸，还是不全的尸块，都有煞气。都是冤魂、怨魂。一个活人，长期在这样的环境下呆着，心性肯定会被影响。
或多或少都会偏恶向，善良会被扭曲，阴暗则会放大。
虽然灵体不在，辜隐也上前浅浅弯腰，低头，对着破碎的女尸说：“小姑娘，害你的人已经查到了。自有天理昭昭，或天理不昭，亦会有人代昭，你安心去吧。”
辜隐没有刻意降下音量，咬字清晰。
在场几人，包括看守的老孙头，都听得清清楚楚。
汪月月二人就罢了，老孙头即刻变了脸色。
“你这渡灵人怎么回事？年纪轻轻、干干净净的人，怎么还疯得搞上了迷信呢？”
老孙头常年对着尸体，听了心里发毛，立刻训斥起来。
不像是要说服辜隐，更像是要说服自己：“这世界是没有鬼的，走走走，也不看看这是啥地方，少来传播迷信思想。”
一个常年看着煞尸大门的人，不信鬼神倒不稀奇。辜隐不和老孙头的话语计较，只是转身专心看起他来。
初入眼，觉得这人像凡人六十年岁上下。
细看之下，就知道他远比看上去年轻。
只是常年看守煞尸，根基被侵蚀得厉害。身体骨头经络处都有黑气环绕，再过不久，一定会病痛缠身。
已呈现早亡之相。
反观汪月月和眼镜小伙穿着的防护服，可以很好地隔离煞气。
“骨头痛吗？”辜隐指的是他的右腿，全身上下这地方黑得最厉害，都变型了：“有太阳的时候，可以多去晒晒，有好处。”
老孙头一怔，以为自己常年老寒腿坐姿有了形相，出卖了自己的身体状况。
不免有点紧张：“这地方阴冷，老寒腿是工伤。大不了我去买个外骨髂撑着，影响不了我做事。”
真是让人不喜的晦气种！
老孙头这人平时大大咧咧的，防护服穿久了，他觉得麻烦，闷气又不自由。
这种事，向来没人深究。
但万一有人想借此生事，老孙头还是会极度的不爽。
“大家各赚各的工资，你、你少来打什么坏心肠，想抢我的饭碗？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守尸的活一样不喜庆，阴冷的环境滋生老寒腿，但总不像渡灵人那么朝不保夕。老孙头觉得辜隐用心险恶，想抢工作。
辜隐乐了，没想到随口提醒一句，在对方眼中，就闹了个想抢活计的恶形象。
这点误会不痛不痒的，反而还顺着老孙头的话，促狭地说：“啊，老头，被你看穿了，算了，我还是去看看还有没有别人的活计，也轻省些的，你随意。”
辜隐出来的时候，顺手把另外两个正瞧八卦的人拎上。
带上了门。老孙头的咒骂声，只隐约传了几句出来，就被锁于门内。
汪月月伸长了脖子，想再听听热闹也听不着了，大为失望。
“大师姐，你真想转行吗？孙尸傅的活不好，我可以帮你找个好的，钱多事少没危险那种。”汪月月改口叫大师姐，改得顺畅之极，毫不见外，张口就问。
看守停尸间的老孙头，因为工作特殊的原因，大家都管他叫谐音孙尸傅。
汪月月才不想年纪轻轻的辜隐，就被人叫成辜尸傅呢，辜尸姐也不好听！
“哦，没事，我看他那活挺好的，问他要不要和我换着干，他怕我着凉，拒了。”
“啊？”这真是万万没想到的答案，汪月月瞪圆了眼。
她盯着辜隐细看，想从中看出开玩笑的模样，却发现辜隐说得可认真了。
“大师姐你要真想做这个工作，我也可以帮你去争取。”
不管了，只要是师姐想要的，汪月月可以无脑冲。
“汪月月，00……”眼镜小伙觉得辜隐就是开玩笑的。
刚干巴巴地起了个头，被辜隐好奇地眼尾一扫，咕咚一下，就把那个工号吞了回去。
他脑子一片空白，紧张得一不小心，随了汪月月的叫法：“大、大师姐，没、没必要，渡灵、嗯，人的工资比较、比较高。”
这话说得有点心虚，待遇是高，损耗也大啊。
幸好辜隐很满意他的答案：“哦，是吗，那就算了吧。”
这身体还在引气期，不经饿。
辜隐听说这有食堂，决定去吃饭。
带路的，当然还是汪月月和眼镜小伙。
去吃饭的路上，三两下闲聊，辜隐就知道了眼镜小伙叫徐向昭。他是公司资助多年的贫困生，品学兼优，星网、光脑都玩得极好。毕业后打败了无数求职者，才抢得了一个监测员的职位。
汪月月则根本不需要辜隐问，自个儿就把自己的事，说了个底朝天。
辜隐好奇的和不好奇的，她都叽哩咕噜地说了透。
多难得啊，虽然是校友兼熟人，但以前的辜隐（影）性子宅内，不爱和人打交道，哪怕汪月月热情相向，也顶多得到几个“嗯嗯啊啊”的回复。
经常是汪月月想多聊几句，都找不着话题，有些事想说，也一直没找到机会。
也因为汪月月进公司时间短，才几个月。
原身辜影是渡灵人，不用坐班。
完成一次任务后，可以好久都不来一次公司，见面的机会也少就是了。
所以汪月月决定，一定要抓紧机会，好好地向师姐告白。让师姐知道，自从被她在学校救了后，她就是自己最最最崇拜和喜欢的人！
汪月月说起自己的事，连徐向昭都初次听闻。
“你是说你进这个公司完全是因为0、不是，是大师姐的存在？你原来还脑抽地想着也去当渡灵人，你家里人不同意，又没通过，你才进来的当助理？”徐向昭不理解，徐向昭大为震撼。
怎么会有不缺钱的大小姐，为了一个多年前认识的学姐，跑来当牛马。
还差点去干高危且不受人待见的工作？
“呸，你才脑抽！”汪月月气鼓鼓地捏着拳头，在辜隐背后冲他扬了扬。
要不是顾及自己一定要在辜隐面前，立甜美无害小学妹的形像，她就得给徐向昭两拳了。
追随自己最喜欢的学姐的步伐，那是多么正确的一件事。竟然敢说她汪月月脑抽，他活腻了四眼仔！
徐向昭从心地低下了头，小小声说了句：“对不起，我错了。”
他这样出身的孩子，保全自己，成了深刻在骨血里的本能。遇事不决先道歉，非万不得已，不和他人起冲突。
汪月月从未掩饰过她非富即贵、上头有人的出身。
徐向昭和她搭档了几个月，已经有了清晰的认知，惹不起的。
“你知道就好，以后说话注意点，别在大师姐面前抵毁我形像。”汪月月立马阴转晴天，小小声和徐向昭强调。
还挤眉弄眼，暗示他以后得多夸夸她。
务求一定必须让辜隐感觉，她是个可人疼的好孩子。
“哈哈哈，不错，不错。”辜隐人虽然走在后头，但每一个字都听全乎了。
她是真乐呵。
汪月月这种孩子气的崇拜，辜隐在蓝灵境有着非常多的拥趸，很是习惯，并且引以为豪。
小姑娘的心思透明得完全不用猜，真是美好啊！
“大师姐，这个好吃，是真的肉，这个每天是限量的，得赶紧排队，不然一会就没了。”
“也、也没这么多人有钱天天吃肉……”
食堂人头鼎鼎，十几个窗口，个个很受欢迎。辜隐个高，一脸沉思地站在门口。
她口腹欲重，哪怕金丹期后可以辟谷，她也会不时赖着去几个手艺出众的食修那，劫一堆美食，放进储物袋里。
但前提是，美食。
听听那两个小可怜说的啥，真肉？就这？
那模样，放在蓝灵境，在大乘门内最不挑食的灵兽猪那，都不会爱吃的。
往身上掏了掏，她的储物袋可通一方天地，和她有共感……掏不出来，大乘期的储物袋，无情地拒绝了炼气期都不到的菜鸡。
于是辜隐只得忍辱负重地，跟着两个本地土著一起，排着长长的队。
为了吃一口真肉，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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