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以后,蔺元的生活和从前也没什么大的分别。上午依照云溪列出的书单在藏经阁读书,下午则在大殿外的空地上练习剑法。
若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便是大师姐待他的态度有所不同
虽说她还是很忙,每日大多时间都是待在掌门大殿中,或是打坐修炼,或是处理公务,有时也要与长老们商谈议事。
但是无论多忙,每天傍晚都会来到大榕树下,陪蔺元一起用饭,解答他读书练剑上的疑惑,待他明显比从前亲近了几分。
时间如流水,转眼间距离拜师礼便已过去了一月有余。
这日上午,初道峰,议事厅里,五位长老齐聚一堂。
上首代表掌门的位置还空着,人没来齐,长老们坐着聊闲天。
“说起来,掌门好像已经失踪快十年了吧?”
“好像是。”
“那有什么关系,这十年里,太初宗上下运转自如,有他没他不是也一个样。”
“那确实如此。”
忽然,厅内空间波动,云溪出现在掌门主坐上。
抬眼扫视了一圈,见诸峰长老都来齐了,便淡声道:“诸位师伯开始吧。”
每月一次的太初宗例行会议正式开始。
会议内容老生常谈。先是长老们禀报本月各峰的主要事宜,再谈谈下月的各峰发展计划,最后就各峰的灵石分配展开激烈的讨论。
在云溪的主持下,会议进展的很快。讨论完最后一项事宜,云溪环视一圈争得面红耳赤的长老,淡声道:“各位师伯还有什么事吗?”
“还有一事。”大长老开口道。
大长老着一袭青衫,是一位书卷气息很浓的优雅女子,也是全场唯一一位在灵石问题上仍能保持平静的人。
“昨日巡查弟子来报,我宗外围山脉附近,聚集了五名合体期的大妖,暗中似乎还隐藏着一位渡劫期。”
闻言,众位长老脸色都严肃了些。
四长老沉声道:“妖域和我们一直和平共处,相安无事。小摩擦虽有,但仅限于小辈之间。如今为何突然派大妖潜入我们仙门地界?”
“不是普通大妖。”大长老摇摇头,神色微凝:“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
话音落下,议事厅的氛围瞬间变得凝重。
云溪眉梢微蹙,开口道:“近日宗门的合体期大多被派出去执行任务,只有极少数留在宗门教导弟子。渡劫期的太上长老们又都在闭关,一时恐难以调出人手。”
众位长老面面相觑,二长老环顾一圈,问道:“那派我们谁去?”
“我去吧。”
云溪神情平淡道。
众位长老纷纷看向她,大长老沉默了一会,点点头道:“也好,师侄小心。”?
话音落下,空间荡起一阵涟漪,转眼间云溪便消失在殿内。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云师侄这种离开方式,但每见一次都能给长老们带来新的震撼。
三长老回过头来,迟疑道:“云师侄现在是什么修为了?”
“我看不出来。”四长老沉默地摇摇头。
“反正比我高。”五长老双手托腮,神情略显慵懒道。五长老看起来二八年华,着一袭粉衫,腰间配一只玉笛,神情懒懒散散。
众人一齐看向全场修为最高的大长老。
大长老抿了一口茶,神情平静道:“也比我高。”
“唉。”三长老长叹一口气,道:“真羡慕老六,不知从哪收来这么一名弟子。年纪轻轻,修为高的离谱,还能扛事,早早便过上了退休的逍遥生活。”?
此话一出,引来二、四、五三位长老的一致赞同,纷纷叹一口气,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大长老放下茶杯,瞥了一眼不思进取的师弟师妹们,眉梢紧蹙,冷声道:“你们峰上都没事了吗,坐在这聊闲天。不要整天想着跟老六学,一天到晚不干正事儿。你们都还年轻,要给弟子做好榜样,用心为宗门发光发热。”
说罢,也不再管他们,径自站起身,一马当先向外走去。
作为六位师兄弟里的大师姐,大长老还是很有威严的。话音一落,众位长老跟着起身,老老实实地往殿外走去。”
议事厅不远处的一处空地上,蔺元正在练剑。
听到大门打开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大师姐。蔺元略显失望的别开头,继续练剑。
走出殿外,三长老余光撇见不远处练剑的小小身影,心下好奇,走上前去。
“你便是掌门新收的小徒弟?”
蔺元闻声回头,看清来人后,收剑行了一礼道:“蔺元见过三师伯。”?
大师姐曾经给他看过各峰长老的画像,他认出眼前这位是百炼峰的三长老,据说也是师尊的三师兄。
三长老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小孩儿。
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一双眼睛生的尤其好看,乌黑且明亮。
望着人时,水汪汪的,好似会说话一般,直叫人看的心里发软,没来由的对他产生几分怜爱之情。
好漂亮的一个孩子,怪不得云师侄会将他留在初道峰,亲自教导。三长老心中暗自惊叹。
这么想着,手在腰间玉佩上一拍,掌心便多了一件法器。
“这是我炼的一件小法器,便送作见面礼吧。”
蔺元接过,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小老虎,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多谢三师伯。”蔺元礼貌道谢。
见他小小一个人,孤零零地独自在练剑。初道峰上一向冷清,云师侄又不大爱说话,想来平时应当挺孤独的。
三长老面露慈爱,温和道:“我峰上有一个臭小子,年纪跟你差不多大。你若有空,可来找他玩。”
“真的吗?”蔺元长睫抬起,眼眸发亮。
从前在寺庙里的时候,只有他和老和尚两人,他没有同龄伙伴。
来到初道峰后,也仅有大师姐一人作伴。而且他听说,太初宗仅招收年满十六灵根显现的弟子,想着除了像他这样被捡来的,宗内应当没有其他孩子。
见他一张小脸上写满惊喜和期待,三长老一颗心软了又软,怜爱道:“是真的,下次有空我带他到峰上找你玩。”
说罢,又摸了摸他的小脸,方才负着手,招来一朵云,飘然离去。
太初宗境内,外围山脉。
一片密林中央,立着五名身型异常高大的黑袍人。他们虽是人形,但身上有一两处仍保留着妖的特性,或是生出一对犄角,或是露出一条尾巴。眼睛无一例外都是红色的,眸子深处露出森森黑气。
他们站成一个圈,中央立着一座血红色的大阵,阵眼中央萦绕着和他们眼底如出一辙的黑气。
为首的黑袍人开口道:“大阵再有一日便能成型,你们都放警醒些,别坏了大人的大事。”
“是。”其他黑袍人低声应道。
一阵微风轻轻荡过,林中枝叶沙沙作响,云溪悄无声音地出现在黑袍人身后。
为首的黑袍人转过身,想去附近探探。忽然看见前方出现一名素袍女子,眼角一跳,厉声道:“你是谁?”
见她周身没有灵力波动,年纪又轻,黑袍人放松了点警惕,想来应当是误入此处的凡人。
眉梢一挑,声音带着些轻慢:“小姑娘,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哪来回哪去。本大爷近日心情好,留你一条命。”
云溪没有理他,皱眉看向中央的大阵,忽然素手伸出,掌心向下,轻轻一拍,大阵轰然破碎。荡起的余波掀翻了围在四周的黑袍人。
为首的黑袍人倒飞出去,吐出一口血,惊恐地看向云溪:“你到底是…”
话音还未落下,便见一只玉手拍来,瞳孔骤然放大,顿时便没了声息。
其余黑袍人见状,惊叫一声,四散奔逃。
云溪不慌不忙,踏出几步,腰间铃铛叮铃作响,逃跑的黑袍人们惊恐地发现四周的空间仿佛被封锁,他们一步也无法迈出。
云溪又拍出几掌,几名黑袍人应声倒地,失去了气息,密林又恢复了宁静。
收回手,云溪抬眸望向远处的天际,眸光一凝,眼底闪过一抹寒光,启唇道:“太初宗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声音如珠似玉,清清冷冷。
百里开外藏在云端的一名红袍人,忽然呕出一口血,当下也不敢再停留,转身飞速向远处遁去。
见他逃离,云溪也没有追赶的意思。
转身看向密林,眉梢微蹙,素手一扬,五名黑衣人的身形顿时消失,倒地的林木又重新立起,密林又恢复了郁郁葱葱的干净模样。
事情已经办完,云溪便不再停留,转身朝初道峰的方向飞去,
途中经过丹鼎峰时,身形顿住,想了想,便朝下方落去。
丹鼎峰上,二长老正在一片灵田旁忙忙碌碌。
空间波动,见云溪忽然出现,吓了一跳,诧异道:“云师侄,你怎么回来了?”
“事情办完,我便回来了。”云溪淡淡道。
二长老抬头望望天,没错啊,才刚刚正午,距离散会不过一个时辰,事情便解决了?
二长老暗暗咂舌。
“二师伯,我来药田采点灵药。”
“好。”二长老随意地挥了挥手。
踏入灵田,云溪闲庭信步。走到一处,俯身摘下一株灵草,动作流畅,举止优雅。不一会,手里便握着几株灵药。
二长老无意间一瞥,神情顿时僵住。这都是平均年份百年以上的药草,云师侄采这么多做什么?
云溪没有留意到二长老的目光,仍旧在灵田间随意走着,几个抬手间,又是几株年份极高的灵药被拔起。
二长老呼吸急促,心跳加快,每被拔起一根灵药,心脏便紧上一分,他觉得被拔走的不是灵药,是他的呼吸,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终于,云溪停住脚步,将手间的灵药收进储物戒,转身朝二长老走来。
“二师伯,我摘完了。”
看着那空了一小片的灵田,二长老脸上青白交错,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颤声开口问道:“师侄你摘这么多灵药做什么?”
“给小师弟泡药浴,提升体质。”云溪轻描淡写道。
二长老张了张口,他有点想骂人。一个小孩泡药浴,用得着这么好的灵药吗?
但是想到云溪代掌门的身份和莫测的实力,涌到喉间的话又压了下去,挤出一抹笑,干涩道:“泡药浴好,这些灵药最适合泡药浴了。”
云溪见二长老脸色不大好看,关心道:“二师伯近来可是过于操劳?脸色似乎不大好。门下的事情可以适当放手让弟子去做,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二长老艰难微笑,“多谢师侄关心。”
云溪点点头,向二长老行了一礼,转身往初道峰飞去。
当天晚上,蔺元正坐在房间里复习大师姐布置的功课。
忽然,木门被敲响,傀儡推着一个硕大的浴桶走了进来。
“这是主人吩咐让我送来的,从今天起,你每日要泡半个时辰的药浴,淬炼筋骨。”
蔺元惊愕地抬头,看向傀儡:“你会说话?”
傀儡翻了个白眼,脸上写着鄙夷。冷冷哼了一声,又转身退了出去。
蔺元小嘴张了张,默默消化了这个令人吃惊的发现。
来到浴桶前,一股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散发着淡淡的药草香气。
今天晚饭的时候,大师姐和他说起过,让他从今天起每日泡半个时辰药浴,还说第一次可能会有点痛,让他忍一忍。
蔺元深吸一口气,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扑通一声,落入浴桶。
温度适宜的药液包裹全身,暖暖的,很舒服。
慢慢的,药力透过肌肤渗入四肢百骸。起初,筋脉深处泛起一点微微的痒,渐渐的化作灼人的疼,药力流遍全身,最后连骨头里都泛着细细密密的疼。
蔺元小脸通红,额角泛起青筋,小手紧紧抓住浴桶边缘,闭目咬牙忍受。
终于,半个时辰到了。
蔺元”嚯“地从浴桶中站起身来,脸上冒着涔涔冷汗,脚步略显虚浮地踏出浴桶,向床边迈去。
这时,傀儡推门而入。看了他一眼,木头的脸上浮现人性化的嘲讽,哼笑几声,推着浴桶,转身离开了。
蔺元别过头,不想理他。
过了一会,木门又被轻轻敲响。
蔺元以为是傀儡又回来了,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对门口。
云溪推开门,见到的便是小师弟略显倔强的后脑勺。
见他没什么反应,以为他睡着了,轻轻放下药膏。
听到动静,蔺元转回身,见是大师姐,眼睛噌地一下亮起,坐起身,有些高兴的道:“大师姐。”
云溪眉眼温和了些,指着桌上的药膏道:“你第一次泡药浴,可能会有些难受。涂上这个药膏,你会好受些。”
看着桌上色泽橙黄的膏药,蔺元点点头,心中微暖。
虽然大师姐看起来冷冷清清的,平时也不常和自己说话,但还是很关心自己的。
这么想着,蔺元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些,眼睛弯成一对小小的月牙。
见他一下高兴起来,云溪有些不解。看来书上说的没错,小孩子的情绪果然善变。
云溪没有多想,见他泡完药浴后没有别的不舒服,似乎也挺有精神,放下心,嘱咐了一句早些休息,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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