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正午,武林扶摇堂内诸位掌门齐聚于此。江湖有五大门派,分别为东怀山、碧落湖、傲来峰、明玕陵、朔风崖。武林盟主所在的扶摇堂统率全局。
武林一堂兼五门,尚武懦弱田枫硬。空翠绝代慕晓冷,双英侠义双姝灵。
只见盟主孙尚武眼神飘忽地坐在堂上,颤巍巍地看了一眼田掌门:“田兄,还是你来和大家说吧。”
田掌门即田枫,东怀山之主,为人仗义不阿,与尚武早年为兄弟,知其软弱便主动为其分忧。
“各位,今日带大家来主要是为了林素清勾结魔教一事。”
赵君梧早有预料,从容不迫道:“田掌门,虽然他疑是屈服了魔教,但他到底是我傲来峰的人,还是交由我处理吧。”
“不可。”
君梧回眸望去,只见是一青衣男子出言。此人乃是目若秋水醉玉颓山的倾城公子,想必就是风华绝代的明玕陵掌门应空翠。
空翠摇着一柄山水折扇,摇头道:“这可不行,林素清之前我看着还挺和善的,谁知道他居然做出弑兄之事,足证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君梧啊,你可不能再被他骗了。”
语毕,空翠看了一眼朔风崖掌门慕晓,见这黑衣男子淡淡道:“我没意见。”
眼看着局势不妙,碧落湖大掌门流霜辩白道:“应兄此言差矣,林素清毕竟对君梧有养育之恩,他想亲自做个了断也是再正常不过。”
二掌门岱渊亦言:“姐姐说得对,还是交由君梧处置吧。”
慕晓平静道:“我没意见。”
田枫环顾四周,略思忖后沉声道:“好,那就交给君梧了。盟主,你意下如何?”
突然被问话,孙尚武浑身颤了一下,随后疯狂摇头急声道:“啊!我……我也没意见!”
君梧松了口气,待出堂后又被两姐妹叫住。
这姐妹一个冷如霜,一个灿若霞,堪称绝代双姝。流霜轻声道:“君梧,其实关于令尊身死之事,我们倒是知道一个疑点。”
君梧连忙道:“霜姨请讲。”
流霜道:“令尊身死之前,曾对我们俩说过追杀,躲不掉之类的话,若是素清杀他,他大可以直接说。”
岱渊也道:“所以或许令尊真的不是素清杀的,而且虽然他们都学了剑谱,但令尊功力在他之上,想来其中必有蹊跷。”
君梧本就不愿相信素清弑父,只是苦于证据摆在眼前不得不信。如今二女说出疑点,他自然费尽心力也要查清楚。
这么想着,君梧更加迫切地想要见到素清。
流霜瞧出青年的心思,出言慰道:“小梧,其实现在田兄的证据也只是听雨楼掌柜的片面之词。后来我们几个转念想了想,这素清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他不是心狠手辣之人。”
岱渊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小梧,你也别听应空翠说不同意什么的,他最听田兄的话。不过他要是敢拦着你,我就用长枪打得他同意。”
君梧心下稍宽:“多谢两位掌门相助。”
秋季多雨。愁绪更兼细雨,纷纷扰扰惹人心神不宁。素清站在逍遥城的偏房中,看着门外一地残花。
此处多种木芙蓉。满树玉瓣傲然于枝头,怎奈秋雨摧逼别枝去,落于阶下碾作尘,徒留香如故。一如素清此时此刻的心境。
不愿多愁善感,不愿伤春悲秋,可事到临头,一颗心又怎能毫无触动!只想…只想祈求上天垂怜,怜惜这世上所有受尽屈辱,却仍旧倔强活着的可怜人。
素清悲叹一声,带着怜意捡了几片染尘的白花放在手上。抚摸着柔软的花瓣,他轻声道:“被雨浇得很痛吧?我也痛极了……”
尽欢本想过来瞧瞧这人质的伤如何了,望着这一幕不禁愣住,暗嗤这人肯定是受刺激变傻了,居然问花疼不疼,还被雨浇成了落汤鸡。到时候他要是伤口发炎痛不欲生,自己可不管他是死是活。
不过观这人质的神情居然还很认真,全无做戏之意。江尽欢虽没读过什么书,却是无端端想起来一句: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眼前这个男人便如此怜花吗?还是在怜他自己。
不知不觉间,尽欢已持伞到了大侠身后。
素清将残花聚拢到一处,覆掌为其遮雨。忽然抬眸见有人为自己撑伞,微微一怔:“你来做什么?笑话我做傻事吗?”
尽欢低声道:“这不是什么名贵的花,你不必为它们可惜,来年便又是一番百花齐放的美景。”
素清笑了笑,轻柔地抚摸着掌下的芙蓉花:“是啊,又是一番盛放。可是终究不是这些残红了。从前我对此并无太多感触,只是如今…愈发觉得我与它们何其相似。今日又有多少花受了狂风骤雨的摧折?昨夜太平长安,今宵花落多少。”
说着说着,素清的心里又是沉痛起来。
尽欢沉默不语,暗道对方原来竟是个心思细腻之人。莫怪怜他,身世依然是落花。尽欢的目光移到那些木芙蓉上,也生出几缕怜意。
江湖飘摇遭逢苦,何曾不似零落花。在教主心中,一直都有个隐藏的秘密。他希望有个温柔似水的人,抚慰他一路走来受过的苦痛,待风平浪静后与他携手余生。
历代魔教教主都是个多情风流人,甚至是滥情。当年还是稚子的江尽欢被老教主捡回来时,曾亲眼目睹过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夜御十人男女不忌的□□场面。这让他感到恶心和惧怕,怕自己也成为这种流连情场负心薄幸的人。
正在教主胡思乱想之际,素清撕了块衣角包住残花,回头看着他:“可以送我到湖那里吗?”
尽欢回神,点了点头,两人一同来到不远处的湖边。大侠将花散于湖上,一片一片地洗净。他蹲下身轻轻洗着木芙蓉,他在身后默默撑着伞遮风挡雨,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落花。
尽欢疑道:“你这是想干什么?”
素清叹道:“我想把它们填进香囊里,也算是个好归宿。”
香囊?也好,与其让这些纯白的花瓣染上泥垢腐朽入土,还不如让它们安静地待在香囊里,被人带着走遍大江南北,共赏这人世风光。至于佩戴的人…当然是眼前这个温和天真的林素清。
等等!他干嘛总是想着林素清!江尽欢赶紧摇了摇头,他才不承认刚才赞美过这个人质。
素清当然不知道身后之人在想些什么,只是看了一眼天空:“看样子应该是不下了,我要做香囊了,你先走吧。”
尽欢也不知哪里来了劲头,冷哼一声:“怎么?本座给你撑了这么久的伞,你连谢都不谢就想赶我走?”
素清想了想也是,便道:“谢谢。”
尽欢眼中笑意盈盈,又凑到对方的耳边,威胁一般地轻声开口:“本座看上你说的香囊了,我命令你,做好之后务必献给本座。不然的话…你就等着受尽折磨吧。”
简直是个无赖!素清瞪大了眼睛,怒道:“白日做梦!你想都别想!”
尽欢哈哈大笑:“本座可不管,对了,你是不是要找魔教的侍女帮你绣呢?既然如此……”
为了防止对方再说出什么无理取闹的话,素清立刻没好气地打断他:“不是!我自己会绣!”
这话不假,以前在傲来峰的时候就是林素清为君梧父子缝补衣物,手艺活儿还是有点水平的。
尽欢“哦”了一声,更是笃定:“好,本座等不及要看看长风大侠特意绣给我的木芙蓉香囊了!”
素清艰难地闭上了眼睛,咬牙切齿道:“混蛋,坏种,去死吧!”
又是一夜星光点,趁着魔教众人酒足饭饱昏睡着守夜时,君梧施轻功率十个得意弟子奇袭逍遥城。
几捆火把下去,城中已是火光冲天,连凉风也变得炙热起来,落在肌肤上犹如猛火炙烧,火星急冲到各城燃起新一轮火势。魔教侍卫登时惊醒,大喊着“走水了!”提水灭火。
素清方睡下,听得众人救火声立刻起身,走到窗前观望,身后的门被一剑破开。
“林叔,好久不见。”
是侄儿的声音,他怎么会来!
素清赶忙转身,望着日夜担忧的少年,出口竟是哽咽:“君梧?你怎么来了…你没事吧?不,你是来杀我的吗?”
君梧快步抱住他,双手摩娑着他身上有伤口的地方,颤声温柔道:“林叔,你身上的伤还痛吗?林叔,我怎舍得杀你?跟我回傲来峰,咱们一起调查爹的死因好不好?”
闻言,林素清又惊又喜,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小梧,你不怀疑我了?”
君梧满怀痛意地反握住他的手,一字一句道:“不怀疑了,林叔,我爹之前说过有人追杀他。”
素清垂眸,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小梧,燕云阁过几天会来魔教,我必须要把握住这次机会,你快走吧!”
“走不了了!”不知何时,江尽欢已经站到了门前,冷冷地望着二人。
“你这魔头!今天我要带林叔走,你若敢拦休怪我不客气!”
“哦?你确定你打得过我吗?呵,你们叔侄果真亲密,莫不是一对亡命鸳鸯?”
此时屋内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看来今日的选择权不在素清身上,而是在获胜的一方。只是双方剑拔弩张,在屋内众人的救火声下更显阴森。那十名心腹竭力抵抗着前来护驾的魔教四护法,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大刀毕露,长剑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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