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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拂衣

苏道安的大半只手都藏在袖子里,唐苡的目光落到她露在外头的,冻得有些发红地手指上,接过花的动作有些许僵硬。

“谢……谢谢。”她张口,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一股子酸意聚起在鼻头,就连说几个字都显得有些磕绊而艰难。

苏道安听到这两个字似乎笑得十分开心,她将手里的狐裘递给唐苡:“你身上那个太破了一看就穿着不舒服,你穿我这个。”

“我……”唐苡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冷嘉良略有些轻浮地声音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咋?来接你的人来啦?”他喝了些酒,略有些醉意,大摇大摆的往这边走过来,“你们千灯宫的人还真是会挑时间啊,这都什么时辰了还……”

他一手扒拉着门框转过身,看清来人,原本还能撑的上是高昂的语气急转直下,光是一个“还”字,就变了少说有三种调子。

“还……还……”好容易挺直的腰杆子又弯了下来,冷嘉良带着一脸的假笑很快就为自己补全了后面的说辞,“还让公主亲自来……来散步啊。”

他说着又呵呵笑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挤眉弄眼的想问问唐苡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却见到她手中拿着的那只红梅。

那个瞬间,唐苡只觉得冷嘉良的眼神,要说是见到了鬼都不为过。

苏道安此时倒不再似方才那样遮遮掩掩,她大大方方地将狐裘递给唐苡,“命令”她穿上,然后又提起了宫灯,对冷嘉良道:“既然我……本公主刚好散步路过这里,这个人我就带走了。”

盖不住软软地声音却故作高冷的姿态,没什么威慑力,反而还是有八分可爱。

唐苡这么想着,脱了旧衣披上狐裘,柔软的绒毛包裹住身体,一下子就舒服暖和了许多。

“是,是。”冷嘉良连忙点头。

“走吧。”苏道安转回给唐苡说话的时候,声音又恢复了最纯粹地甜软。

唐苡应了一声,正欲跟上,却没想到腿上一软,整个人向前扑倒过去。

苏道安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要将宫灯挪开,却还是慢了半步。

唐苡整个人扑倒在宫灯上,灯和灯杆的链接瞬间断裂,“啪嗒”一声掉在雪地里,里头的光忽闪了两下,

灭了。

“鎏金!”

苏道安几乎是立刻惊呼了一声,急急忙忙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雪地里地宫灯抱了起来,借着雪光,还是隐约能看见灯罩上地裂痕,以及宫灯内部已经被撞得乱七八糟地配件。

唐苡怔愣片刻才意识到她是在叫这盏灯的名字,她连忙爬起来,看着苏道安地脸色一下子由晴转阴,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把雪地上已经坏了的灯捧起来看了又看,也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就想要寻求在场第三人地帮助,扭头却见冷嘉良撇着嘴一副“别问我”地表情往后推开了两步,唯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抱……抱歉,公主,我……”唐苡没有办法,只能先道歉,话还未说玩,便听苏道安用力吸了吸鼻子,回了一句:“没事。”

尽管那副快哭出来的表情实在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那个,那个冷什么。”她站起身,声音里都带了哭腔,但好在是没有真的哭出来。

“公主,冷嘉良。”冷嘉良连忙接了话。

“冷嘉娘,你背她。”苏道安抱着灯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转身就要走。

“公主,是良不是……”

苏道安忽然回头,面色阴沉地可怕,冷嘉良识相的闭了嘴。

从黑狱到千灯宫并不是很远,步行只需要一刻钟的时间,除夕夜宫中巡逻的侍卫较少,一路上苏道安只是抱着灯走在前头,不说话也不回头,跟在后面的两人也不敢大声喘气。

远处的天空忽然有烟花盛放,苏道安停下脚步,往那个方向看了一会儿,而后转过身示意冷嘉良将唐苡放了下来。

“你回去吧,虽说是除夕但黑狱离人也不太好。”苏道安似乎是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脸上虽然还有些明显的难过,但也比方才要好了太多。

“呐,这个给你。”她说着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两颗金珠来,“压岁钱。”

“哎哟!”冷嘉良面上大喜,伸出双手接过来连连谢恩,“多谢公主!公主新春嘉平,长乐未央!”

吉利话从冷嘉良的嘴巴里说出来不知为何似乎更受用一些,唐苡眼见着苏道安原本还残留了些忧郁的脸上再次绽出笑容,忍不住在心里暗自称奇。

谢过恩后,冷嘉良将手里提着的灯笼交给唐苡,然后一溜烟儿就跑了个没影。

苏道安走过来,一手抱着灯,一手伸进唐苡的狐裘里摸了摸,拉住了她的手。

唐苡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有些惊讶,安乐公主的手并不如她所想象的那样光滑细腻,掌心和指尖反而还都能察觉到一丝粗糙。她轻轻动了动,感受到对方的拇指指腹处,有一层很明显地硬茧。

“前面就是千灯门了,这点路你能走得动吧?”苏道安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唐苡回过神来,连忙点头称是。

烟花依旧不断,漆黑地夜空中不断有火光绽放,耳畔似乎还能依稀听见欢笑与乐声从层层宫墙的另一边传来。

“那是宫里的烟花,每年除夕合宫夜宴后都会放的。”苏道安一面开口,一面拉着她顺着宫墙往前走。

大约是为了配合唐苡,她故意一步一步走的很慢。

“公主怎么没去夜宴?”唐苡问。

“病了。”苏道安答,“那天在黑狱被吓的,我从没见过那样的尸体。”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真的好可怕,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

“……”

尽管她的声音确实有些病态的沙哑,但唐苡依旧莫名觉得苏道安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奇怪。

“惊蛰姑娘和小满姑娘呢?”她又问。

“回去过年了。”苏道安说。

“两个人都走了?”唐苡有些意外。

“嗯。”

苏道安点点头,她推开宫门,拉着唐苡跨了进去。

与所有第一次来千灯宫的人一样,唐苡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地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苏道安感受到唐苡的情绪变化,有些小得意,她从来都是藏不住心情的人,于是说话的声音也自然而然的带了些许骄傲。

“我和惊蛰说小满会留下来陪我,又和小满说惊蛰会留下来陪我,所以她们就都走啦。”她拉着唐苡径直穿过正殿,来到了自己的寝殿门口,“她们二人一整年都陪着我呆在宫里,到了头总要去和家人团聚一下的嘛。”

寝殿中的灯似乎一直亮着,守夜的小宫女为苏道安打开门,还是忍不住偷偷打量了一下跟在她身后的唐苡。

“辛苦你了,回去吧,今晚不用一直在这里。”苏道安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颗金珠递给她,”呐,压岁钱。“

小宫女吓了一跳,连忙挥手拒绝。自然不是因为不想要这钱,而是公主给的实在太多,多到令她甚至都有些惶恐——这一颗金珠几乎已经抵得过她这一整年的俸禄。

”没事,拿着吧。“苏道安将金珠塞到她手心里,”新春快乐。“

小宫女连连道谢,帮苏道安将门关好才匆匆离开。

寝殿内的炭火烧得正旺,苏道安将那盏坏了的灯小心翼翼的放在毯子上,脱下裘衣习惯性的往旁边一递,却递了个空。

唐苡连忙上前接了过来,苏道安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只说是因为习惯了却忘了今天小满不在。

唐苡没说什么,只是将两件狐裘都叠好,整齐地堆在一边。暖炉边,一只雪白地肥啾趴在锦盘上睡得正香,她盯着看了一会儿,莫名觉得这只肥啾看起来也和苏道安有些神似。

“西厢那边你的屋子还没有收拾好,也没有放碳盆,今晚你可以先睡那儿,等明天小满回来了我再让她安排一下。你的伤也要等明天才能请医官来看。”苏道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了鞋和外衣爬上了床,唐苡看过去的时候,她正盘腿坐在床上歪头看着自己,伸手指向旁边的软塌。

“我忘记了,我一直都没问你的名字。”她开口问她,“你有名字么?”

唐苡看着苏道安,她总觉得自己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目光。尽管听起来实在是有些荒唐,但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公主……有去过扰月山么?”

苏道安愣了愣,撑着脑袋思考了片刻。

“我年幼的时候曾经跟着爹爹去过很多地方,扰月山或许也去过吧。”

“那公主可有遇到过什么人?”唐苡又问。

苏道安的脸上浮起一丝疑惑:“自然是遇到过许多人的,你是指哪一个呢?”

“一个……误踩到捕兽夹的……小女孩。”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唐苡只觉得自己一颗心变得滚烫,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来。也不知是为什么,分明是没有任何缘由的,只是看着这张与记忆中极其相似的脸,她几乎本能的已经认定苏道安就是当年那个孩子。

她看着苏道安脸上的疑惑更甚,皱眉思考了一会儿,而后摇了摇头。

“不记得了,应该没有吧。”

身体里的血凉了下来,鼓噪的思绪一下子被沙砾埋了个严严实实,唐苡睫毛颤了颤,微微垂下了头。

“怎么了?”苏道安留意到唐苡明显的情绪变化,“你是把我认成了什么人吗?”

“抱歉……公主。”落差太大,唐苡觉得自己开口也有些艰难,“我……”

“没事。”苏道安笑了笑,“幼时的玩伴总会怀念的,这不怪你。日后若是有什么线索也可以告诉我,我或许可以帮忙。”

唐苡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道了谢。

“那你叫什么名字?”苏道安又问了一遍。

唐苡抬头,再次看向苏道安的眼睛。

“拂衣。”她说,“唐拂衣。”

或许直到此刻她依旧还抱有一丝幻想,幻想面前这个人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真的能想起一段回忆。

但苏道安依旧没有什么特别地反应,只是轻轻笑了笑。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1]

是个很好听的名字。”

[1]《侠客行》唐·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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