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四点五十七分，距离五点还有三分钟。
“小嵇盯着时间都要斗鸡眼了。”领桌的同事打趣道。
小嵇憨笑一声，眼巴巴地望着工作电脑上的时间。
今天是他转正后第一次同事聚餐，他怎么可能不紧张，只可惜还少了一个人。
“别瞅了，方特助已经和明总离开了。”
“我们也下班吧。”
“小嵇，愣着做什么？”
“哦、哦！”
一群人往进了电梯，见小嵇还是面露遗憾之色，都七嘴八舌地安慰他。
“你下回提前约方特助就是了。”
“对，你单独请方特助也成啊。”
“小嵇你别担心，方特助不吃你一顿，也不会亏待你的。”
小嵇被他们说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尴尬地摸了摸脑袋，好奇地问道：“方特助每天都这么忙吗？”
在南央工作的人，尤其是在他们这层办公室里的人，当然也知道明总除了南央以外，还有不少其他的产业在手，于是也简单地和小嵇说一些。
“你还真别说，方特助能忙得过来，也真是能人一个。”
他们口中的方赞翊此时已经走进了住院部前往十九层的电梯。
最近几次，明总来医院都不需要他作陪。虽然也从未说过他有哪里做得不够好。所以方赞翊也只能默默听从。
今天他也是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以后，才动身上楼。
彼时章甫荐的诊室内，明谦光正微讶地看向他，显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主动开口邀请务展进来。
既然务展不愿意，明谦光从未想过强留。
章甫荐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向由远及近走来的方赞翊，兀自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今天可真热闹啊。”
方赞翊也已经看见了门口处的务展。他神色微变，很快又收回目光，走到门口，“明总？”
明谦光看了一眼时间。心知方赞翊看样子是担心他在这儿会有什么事。
他感到有些无奈，也只能站起身来。
他的这位助理，有时候实在是太体贴细致了。
明谦光只能朝章甫荐颔首示意：“那病例我先拿走了。”
章甫荐却并没有及时回应他。
他冰冷的嘴角弧度越来越大，心中更是难得有一股热血，很像是年少时考学只想争夺头等奖的**。
“三位如果不介意，不如一块儿吃顿饭吧。”他主动提议道。
方赞翊闻言看向了明谦光。
明谦光闻言下意识看了一眼务展，又转而看向章甫荐。
今天的章甫荐怎么这么爱热闹？
章甫荐淡笑一声：“别担心，虽然正好是四个人，我倒没有打麻将等不良嗜好，不过如果你们喜欢的话……”
平日里冷静理智的章主任，难得有说冷笑话的时刻。
而且，他既然已经发出邀请了，在场的三个人如果不愿意，那也没关系。
没想到务展是第一个答应的人。
务展一答应，明谦光当然不反对了。
方赞翊见此，也并没有吭声。
务展当然是为了和主治医生聊茗谦的情况，所以他为此也愿意接受和其他人共进晚餐的过程，他忍一忍就过去了。
餐厅是章甫荐定的，他挺像是下班聚餐的做派。虽然他们四个人之间看起来也不是很熟的样子。
不过没关系。他喜欢这种感觉。
“这家店的老板是我的老朋友。”今天的章医生格外的话多，而且是在下班以后。
他做东，点菜的时候也动作利落，稍微问了三人的忌口，很快就点完了。
“恕我冒昧，这里的菜色每天限量，这个时间点再不点的话，很有可能就会抢不到好吃的了。”
明谦光见务展一直言简意赅，时不时垂眸，显然不会接章甫荐的话题。
于是由他回应章甫荐：“你老朋友是你的同学吗？”
章甫荐微微一笑：“这都被明总猜到了。”
明谦光其实是以己度人的联想罢了，哪里知道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章甫荐像是用手术刀似的摆放好自己的餐具，随口说道：“我的好朋友转行后发现，虽然不用手术刀了，但是切牛肉的时候，和上手术台时，仍然有异曲同工之妙。”
方赞翊刚才话也不多，这时候他闻言忽然说道：“明总，早知道章医生想聚餐，可以和我们同事一起。”
章甫荐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怎么？方助理很想请客吗？”
两人的目光在餐桌上方的半空中交汇，不动声色地较着劲，丝毫都不怕明谦光和务展发现。
原因无他，因为他们知道，此刻的明谦光目光都在务展的身上。
这真是一场莫名其妙的聚餐。
但明谦光已经非常知足了。
他现在和小棉袄她们混久了，有时候更加融入于“务展粉丝”的身份中，一想到今晚“务展粉丝”能和务展共进晚餐，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明谦光也只能让自己这么“乐观”地看待一切了。
殊不知，他再如何掩饰，在座的方赞翊和章甫荐都看在眼里。
等差不多的时候，方赞翊主动最先起身，去准备开车。
章甫荐也特地在这个时间点去结账。
餐桌旁顿时只留下了明谦光和务展两人。
务展一直想等章甫荐，所以没有急着离开。
他的手机里已经有好几条王曹的问询消息了。
王曹最近挺焦虑的，一直等不到回应，就忍不住打电话过来了。
务展拿起手机一看，发现王曹还是视屏邀约。
屏幕里的王曹一脸紧张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务展正要回答，王曹已经担惊受怕地要求道：“你给我看看你现在在哪里。”
“等一会。”务展小声道。
“不行，”王曹担心务展的人生安全，“你现在就把摄像头都打开！”
务展无奈，只能依他。不然王曹真急了。
他抬起手机，正要以自拍的角度打开视屏摄像头，一不小心手滑，切错了摄像头。
王曹的视屏窗口内顿时出现了明谦光单独的一张脸。
“喂喂喂喂你怎么和明总在单独私会！？”王曹吓得都口不择言了。
务展来不及关闭麦克风，沉默了几秒钟，才低声道：“哥，我没戴耳机。”
这下换王曹沉默了：“……”
他背地里恭维那么多话有什么用？还不是当面得罪人了。
幸好这时章甫荐回来了，明谦光主动揭过了这一茬，他最后看了一眼务展，心中还是不舍，这顿晚餐他们虽然一起吃的，但一直都没有互相说过一句话。
“章主任，我想他应该还有事同你聊，我先走了。”他通情达理地道别。
夜风中，驾驶位的方赞翊走出来，绕到另一边，亲自为他打开车门。
明谦光的发梢在风中摇摆，他眯眼看向身后的餐厅，终究是不置一词，坐进了车内。
或许他不该忧愁或哀伤。
如果病房中的植物人能够苏醒，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是夜，他在梦里体验了这样的进展，他再次回到了自己原来的身体中，和务展重修旧好，继续过着互相依靠的生活。
直到，他早上醒了过来，入目仍然是冷清又宽阔的卧室。
他不仅没有回到过去，还无法出现在当下的未来。
手机埋在了另一只枕头下面，震动了好几下。
新的一天，群里的小分队们已经出发了。
她们果然践行着之前说好的决定，每时每刻都不忘@一下大风衣，吊足他的胃口，羡慕不死他不罢休。
【@务展的大风衣，我们粗发啦！】
【我也出发了@务展的大风衣】
【@务展的大风衣，应援物料已get】
【好看吗好看吗还看吗】
【嘿嘿，你没有】
【你冰冷的账户内，再多的存款都买不到咯】
这句话还真是歪打正着。
明谦光深深叹了一口气，默默起床洗漱。
没关系的。来日方长。他要大度。
日后他徐徐图之，还是有和务展更多的相处机会的。
厨房内飘起了淡淡的香味。
明谦光在衣帽间里就近挑了一套西装穿上。
今天下午他有几场会议，晚上还有一个酒局，都是很久以前方赞翊就给他敲定了的行程。
他独自安静地用餐。一旁，餐桌上的手机正紧锣密鼓地震动着。
人们有时候很容易这样。越是想忍住不看消息，越是忍不住。
吃完最后一口，明谦光毫不犹豫地再次打开了手机。
这时候群里的未读消息已经999 了，红色的标识格外地引人注目。
但不仅如此，除了群里的消息，他自己的社交账号的消息推送也有数条。
【你关注的务展上热搜了】
【今天你错过了3个务展的热搜】
明谦光已经点了进去。
可他最先看见的却是另两个名字。
#陆笛柳张成帷#
然后紧接着就是格外刺目的词条。
#张成帷探班#
#张成帷探班陆笛柳剧组#
原来热搜上已经炸开了锅。
广场上各路人马应有尽有，议论纷纷，好不热闹。
直到关联的词条上才有务展。
#张成帷务展#
#陆笛柳务展#
#务展#
明谦光在座位上怔住。他也不知道自己怀着怎样一种复杂的心情，仔细看了置顶的几篇热门推送。
然后，他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中。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麻木地点进了粉丝群里。
所有人果然都还在欢天喜地地沉浸在探班偶像的喜悦中。
只有他一人，不仅落单，还酸得冒泡。
明谦光一身低气压地坐进车内。
老冯正和方赞翊在闲话家常呢，两人第一时间感觉到了他今天的气场不对劲。
“小明总昨晚没睡好？”老冯关心道。
这时候也只有老冯敢这么直白地过问。
方赞翊却微微朝他摇了摇头。
老冯不明所以，他扬了扬自己的手机：“小明总，我看见你喜欢的务……”
“咳！”方赞翊立即打断了他，“物理学家吗？老冯，咱们先去南央吧。”
他表面虽然镇定，但是在平稳行驶的车上坐正以后，目光也深幽了起来。
老冯最近和方赞翊非常熟悉了，平时也会闲聊各自的事情，所以渐渐地他也把方赞翊当做自己人，说话并不会拐弯抹角。
而且他虽然年纪大了方赞翊许多，但自认与时俱进，和年轻人有的是共同话题。
小方干嘛打断他的话呦？
老冯并不是一个爱纠结的人，他开车后就专注了起来，直到停在了一个漫长的红灯路口时，他才后知后觉回想起了刚才的话题。
“小方你刚说的那个物理学家，我怎么没……”有在今天的新闻上刷到呢？
他还没有说完，后座一直沉默寡言的明谦光忽然开口：“老冯，换个方向。”
方赞翊蓦地瞳孔放大。
忍无可忍谦：我要去和姓张的决斗T^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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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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