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两万一千米,摞起来也没他老舅一半脸皮厚。
段景隅觉得吉尼斯世界纪录要是有“脸皮厚竞赛”,他老舅能荣获世界第一。
忒不要脸了!
总之记下了门牌号,记下了路,他下个月还来这找他,找到他还钱为止!
从99栋往外沿路返回,段景隅感觉自己身上都沾了这鬼地方的晦气和穷酸气了。
外头日头倒是阴了,有人喊着:“下雨了!收衣服!”
刚才还空无一人的街道突然活了,楼道里匆匆忙忙传出杂乱的脚步声。
段景隅掀开一层层衣服、被套、床单,复杂的洗涤剂和干燥晒被味扑鼻而来,吵嚷声也迎面而来。
“杀千刀的占了我的位置!千刀万剐的!没胳膊没腿了还没眼睛啊!看不见这晒了衣服啊!”
“哪个龟公娼妇偷了我家的衣服!”
“你家男的卖腚,女的卖银,一屋子烂了肠子心肝的,嘴巴皮子一张就想冤人,偷你家衣服!怕得病!”
……
污词脏话不绝于耳,段景隅前半生都没听过这么多恶毒下三滥的骂人话,他脑子里就一句——苍天,这什么鬼地方!
“你也卖,你女儿也卖,女承母业,一家子鸡!”
“娼妇!老娘撕烂你的嘴!”
衣服也不收了,两个女人从动嘴皮子到动真格,扇巴掌,扯头发,打得不可开交。
周边围观的邻居,收衣服的,站屋檐下的,站窗边的。只听一声声骂声里夹杂着看戏的笑声,竟无一人上前拉架。
段景隅远远看着,震惊了。
俩个女人骂了,打了,雷声一响,鸣金收兵,俩人麻溜起身收拾了晾晒的衣服被子,扭头就往回走。
围观群众显然还意犹未尽,两三点评着。
“这刘小妹真是个泼妇!”
“黄嫂也厉害啊,打起来一点不吃亏!”
“说起来,这刘小妹家的文静真不上学了?”
“可不是,刘小妹自己说的,姑娘读完了初三就不读了,反正脑瓜子不开窍,也不是读书的料,不如早点赚钱。”
“这人都还没长大呢,难不成跟她妈一样……”
“哎,我今天看见那小姑娘穿着她妈的花裙子和高跟鞋在下面走来走去。你们说这骚姿弄首还能干嘛?”
“我得把我家老王看紧了!”
“天杀的!这一家子娼妇怎么住到我们这来了!”
“下雨了,别说了别说了。”
大雨滂沱而至,压得这本就逼-仄的城中村愈发狭小碍身。
段景隅顶着大雨上了摩托,插上钥匙,将淋湿的头发往后一抓,露出锋利锐气的脸,戴上头盔,长腿微屈,俯下身一拧油门,“嗡”一声锐鸣,带着怒音而去。
风和雨打在面镜上,连城市也模糊不清。
穿过桥,回到了市中心,段景隅还心有余悸。
熟悉的城市街景,体面精致的都市白领,汽车压过泥水放慢速度,礼让行人,回归文明社会,他长松一口气。
等待红灯的间隙,毫无缘由,他又想起了那个穿着不合身的碎花裙子和高跟鞋的小姑娘。
她不矮,瞧着也有一米六几,看着才十五六岁的样子,脸还没长开,鹅蛋脸,带着点婴儿肥,眼神呆呆的,没有光。
想到这,他又觉自己的脑补矫情得好笑。
光光光,奥特曼啊!
红灯过了,前车一动。
他也捏离合,挂档,跟着车流走了。
风朝后,车朝前,骑行者就得往前走,风雨无阻,谁也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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