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突然到访的来人,原本站在白榆身旁的狗娃突然有些躁动不安,一把抱住了身旁有些大发雷霆的白榆,冲着不远处娇小的身影大喊道:“丫头快跑!”
“什么?”
面对这令人捉急的一幕,白榆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为了找这小贼导致了不小的麻烦,结果却在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小贼的老窝,也是没谁了。
眼前的小贼一脸惊慌失措,不知所措的向着她归来的方向逃去,白榆提起抱住自己腰身的小鬼,轻力将他推在一边,而后几个大踏步,便捉住了慌忙逃离的小贼。
“你个小贼,把我东西还来!”
拿着布包小袋的小丫头此时正气喘吁吁的不断挣扎着,被白榆推到坐在地上的狗娃看到同伴被捉,二话不说便向着白榆踉跄奔来,再次狠狠勒住白榆的腰身。
“放开她!”
沉闷的少年音带着几分阴狠,摇铃无可奈何的看着这一幕,白榆更是被一股不可言说的火气烧的胸闷,自己明明才是受害者,怎么搞得自己才像是那个欺负他们的歹人。
“你们两个给我消停一会儿!”
白榆一手一个,终于把这两个小鬼制服。两个被白榆拎在手上的小鬼一个又再次阴沉着脸,一个紧紧抱着怀中小小的布包,小声啜泣着。
“哎……你们两个小鬼。”
看到这两个令人头疼的小鬼,白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转而轻声轻语的安慰这手上的小姑娘。
“我不会报官的,你别着急,先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吧。
哎——
但是,把我的腰牌还回来。”
放下两个孩子,白榆早已消了火气,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莫名的心累,白榆靠在一旁的树旁,看着眼前两个此刻正坐在地上还尚未恢复平静的孩子,冷冷开口道:“说吧,怎么回事。”
两人均是一阵沉默,只是破庙内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沉重的咳嗽声惊得两个孩子连忙回头。
小丫头擦去了脸上的泪水,本就灰扑扑的小脸蛋此时看着更是潦草,却还不忘转身向着背后缓慢走来的孩子轻声询问。
“季才,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你快些回去。”
“咳咳,我被一阵吵闹吵醒了,怕你们出事便擅自……咳咳。”
狗娃上前扶住了这孩子,抢先开口解释:
“没什么事,是个路过的公子哥问路。”
白榆这才仔细观察了这三个孩子的面貌。叫做狗娃的男孩子是三人中最高的,却也只比他们口中的季才高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距离,由于蓬头垢面,白榆也看不清他的样子。而小丫头和所谓季才倒是好上许多,两个孩子看上去年纪些许相,小丫头一身素衣,头发歪歪扭扭勉强扎成两个小角模样,那位季才除去身上的衣物比丫头鲜艳些,倒也与小丫头没什么不同。
小丫头拆开了怀中的布包,露出里面的一堆凉透了的箪和一个被完好包扎的泛黄小纸包,狗娃顿时眼前一亮,但随即向着小丫头使去一个提醒的眼色,小丫头立刻明白了这个眼色的含义,拥着两人走进破庙后,便跑到了白榆身前。
小丫头从兜中翻出了那个木牌,抬手递给了那个有些高大的人儿。白榆接过自己的腰牌,泄愤似的塞入了怀中,摇铃被这突如其来塞入的腰牌压的扭曲变形。
“怎么小贼,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她压迫似的盯着眼前这个哭红了眼却一脸倔强的小丫头,但就像面对许多犯错的孩子时,白榆得到的也只有一如既往的回避与沉默。见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白榆也不打算再追究这个年纪尚小的孩子,她疲惫的松了口气,心想就全当自己做了次慈善。
“哼,小丫头,你买的干粮可以分我些吗?”
听闻此话,小丫头明显愣了愣,随后缓缓点了点头,不情不愿的表示同意,对此白榆不禁深感,这小贼实在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白榆——你怎么能这样一笔带过!”
目睹一切的摇铃不满的在意念中向着白榆抱怨。然而白榆并未回应它的咆哮,只是跟着这小贼走进了破庙。
破庙内被孩子们收拾的很好。面目全非的泥塑前摆着破旧的供桌,小丫头带来的布包平摊在明净的供桌上,地上被扫的干净,几个发黄的干茅草做成的小床铺有序的铺在破庙的地面上,狗娃正对着躺着床铺上的季才摸头试温,满面愁容,见到走来的小丫头与白榆,稍微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看到这一幕,白榆心中还是忍不住泛起一股酸涩,触景生情般的伤感涌上心头。
“狗娃哥,季才如今怎样了?好些了没?”
狗娃默不作声,摇了摇头,小丫头一眼担忧着看着躺在床铺上满脸微红的羸弱男孩,默默攥紧了拳头。
“你们等着我,我去求李爷爷。”
说完,小丫头拿起供桌上的纸包便夺门而出。
白榆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她在狗娃错愕的目光下走向两人的身旁,用手试了试那个孩子的体温,一股湿热的触感来袭。
“他这样多久了?”
措不及防的关心话语问的狗娃不知所措,这个潦草的孩子沉默了许久,做足了心理准备后才不情愿松口:“两三日了。”
许是体会到了陌生人心怀善意的举动,躺在地上咳嗽的季才吐出了一口暖气,缓缓开口道:“感谢公子的关心,在下自幼体弱多病,发得两三日高烧也是习以为常,咳咳咳。”
“你们几个孩子不各回各家,怎么居住在这荒郊野外?”
白榆看着三个孩子中出奇好说话的突破口,决定一究到底。
“公子许是外地人来的,可能对当地有些不知所以。”
那病重的孩子躺在茅草铺上向着白榆缓缓道来。
“石城多发拐子,我们几人正是从拐子手中逃脱,本要寻去内城投靠我家,怎料我突生寒疾,这才寄生在这荒野。”
“拐子?可这石城不是治安有序吗?”
白榆顿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谁知那孩子仿佛听闻了什么笑话,险些咳的上气不接下气。
“公子莫不是在说笑,石城一直治安松懈,不然我也不会在出城寻医时遇了劫匪,咳咳。”
一直听闻着他们交谈的狗娃明显有些神色不悦,仿佛在责怪季才的多言,然而季才只是看着这位青衣公子,没能观察到一旁沉默少年人的脸色。
随即,季才仿佛想到了什么番,转而向着白榆道歉。
“公子,若是小子的同伴冒犯了您,还请您多多见谅,他们两个出身不好,行为有些粗鲁,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白榆的内心顿时又掀起一阵波澜。只是看着扎着两角小鞭的孩子说出好像先前薛令长一般的话,惹得摇铃十分出戏。
“白榆,这三个小孩儿有些奇怪。”
摇铃在意念中向着白榆吐槽道,只是白榆此时正沉浸在见景生情的难言之情中,下意识忽视了小团子充满警惕的话语。
于是,她强忍着内心复杂的思绪佯装轻笑道:
“哈哈,怎么会,毕竟你们几个只是孩子,我怎么会责怪你们。”
听闻,季才倒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不自觉向着白榆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公子是否从城中来?”
“不错。”
“那您有没有见到哪家酒楼张贴寻找失踪人口的告示?”
“并未,实际上我才刚进城不久。”
提起这个,白榆也属实有些面露烦躁,不因别的,她现在极有可能已经上了石城的通缉榜。
不过转念一想,除去那黑衣少年,怕是无人识得她的长相,只识得她一身青衣,或许她只需脱去青衣,换装变形,便可摆脱通缉,待明日便去赎回马匹,再购得些许干粮,便可万事大吉。
越想越愉悦,她讲心中所想通过意念告诉了正若有所思的摇铃。但摇铃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敷衍的表示可以一试。
“明日我便要离开此处,你们几个孩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好意,正思绪万千的摇铃突然有些心态炸裂。
“白榆,你为什么又要多管闲事呀,上一个薛令长我们还没……”
白榆直接打断了万分不悦的摇铃。
“顺手的事啦,毕竟几个孩子,总不能坐视不理吧。”
想起刚才的一幕,白榆内心的酸涩感久久不能消散。
“他们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而且要说有关系也是仇人关系,那小丫头可是偷了你的东西,我们才落得这个下场。”
“可是当时也是我没有收好钱袋,这小丫头明显有困难,做出那个举动也可以理解。”
一听到这番言论,摇铃也自知有些理亏,确实如果不是那时它拒绝了白榆的一个小举动,又没能在后面劝下这头犟种,或许真不会落到这番田地。
只是那个叫季才的孩子展露出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成熟,给它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可是……白榆,这样就是不对的,你这样一味宽容也是不对的。
它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摇铃想到了自己脑海中在异世所记住的奇特之物,不禁在内心小声吐槽道:“哼,白榆你真的好像那个某款游戏里不停接悬赏完成任务的冤大头。”
不过好在季才并未向白榆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期望她见到有贴着寻人启示的酒楼时告诉掌柜三人的下落。
过了一个多时辰,那个小丫头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回到了破庙。
那汤药有些泛凉,但顾不上许多,还是递给了躺在病榻上的季才,季才接过犹豫了片刻,还是一饮而尽。
苦涩的夕阳带着余温挤过屋顶的漏瓦射进了庙内,已经快要到了城中的宵禁之时。几个孩子和白榆分食了放在供桌上的干粮。
“对不起季才,我没能问到你家酒楼的位置。”
季才回给小丫头一个肯定的微笑。
“没关系,你已经为我做了许多。”
狗娃在一旁冷冷旁观,只是一边偷瞄着白榆,一边默默啃着自己手中的干粮。
小丫头在一旁照顾着依旧低烧不退的季才,在他身上盖上了更多的茅草。白榆也趁着空闲整理了自己的包裹,从中拿出了那套老头儿丢给自己的衣物,那是一套淡蓝色的秋衣,白榆只是脱掉了青色外衣,换上了淡蓝色外衣,而后把自己换下的外衣递给了那个病榻上的孩子。
接过青衣的小丫头和季才显然有些惊讶,不过在一阵感谢声中,季才还是盖上了白榆的青衣。
看着有些发黑的夜幕,白榆也趁机出去打猎取水,这几日忙于长途跋涉,难得有闲情还像之前那般在山上打猎烹饪。或许是因为身处围城中的缘故,白榆的运气并不算好,只是捕猎到了几只飞鸟。
将猎物带回后,白榆又拾了些柴火,在破庙内用燧石升起了火,开始了简单的烹饪。
狗娃有些新奇且崇拜的站在一旁看着在一切,白榆也熬不吝啬的分给着几个孩童自己的猎物,顺便将自己取满溪水的旧水袋赠给了几人。到底还是几个半大孩子,孩子们也慢慢放下戒备,尤其是之前总是对白榆冷脸相对的狗娃,已经开始与白榆聊些有的没的。
白榆也与在他们的谈话中得到了许多重要信息,就比如狗娃看起来年纪不大,实际上已经十四五岁大小,是个妥妥的少年郎,而其他两个孩子却只有十一二这样子。
几个孩子围坐在温暖的篝火旁,白榆问起他们三个相识的故事,三人却变了脸色,仿佛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经历。
最先开口的是狗娃,狗娃说自己本来只是个流浪在石城周围的孤儿,一直在沿途乞讨,或许自己一辈子也进不来围城内,但有天夜里突然遇到一群衣着靓丽的三五人群,说着什么人数不够了之类的话,便发现了在路旁小睡些许的狗娃,将其捉住丢入了关着十几个孩子的地牢中,便与小丫头和季才结识。
接着便是季才分享了自己的经历,他本是石城王家三子,因自幼体弱多病而鲜少出门,家中母亲为自己寻得名医便由家丁带着出城,谁知半路遇到了一伙见财起意的强盗,将财物洗劫一空后杀掉了家丁。
那伙强盗对于王季才的处置起了争执,大当家认为杀了这病秧子便是,二当家认为应当借此勒索王家钱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却被三当家否定,认为此举必定会引来杀身之祸,最后便在三当家的推荐下将其卖给了相识缺货的拐子,经过两次转手便又最终卖给了那三五人群,关在了地牢中。
原本因为衣着外貌与地牢中别的孩子不同而受到排挤,但没过多久便遇到了刚进来的小丫头为自己打抱不平,于是便就此相识。
听完全程的小丫头依然沉默着,甚至有些一脸阴沉。
白榆感受到了她的回避,于是便转移话题,问起了石城的风土人情,可惜几个孩子都不是很清楚,当问起石城为何街上鲜有女子时,只有狗娃说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回答:
“因为城内女子害怕被歹人盯上掳走。”
“嗷,这个我好像知道,我听洛水哥讲过,是不是那个什么,就是那个什么采……采花大盗对吗?”
摇铃顿感一阵捉急,这白榆的表达能力着实有待提高,不过好在与白榆对话的当事人狗娃从也未听闻过什么采花大盗,摇了摇头,肯定的回复道:
“不是的白公子,就是那个拐子。”
这个回答着实令白榆感到惊讶,因为在她的所接触不多的人间讯息中,这个答案实在是有些令人感到没头没脑,这石城竟如此动荡,谁家姑娘被看上了便可被轻易掳走。
困倦席卷全身,黑夜的篝火晚会就此结束,白榆看着三个昏昏欲睡的孩子,将篝火中的柴火添到合适分量,又加固了围住篝火的破旧砖块,以防走火。
随后,她便躺在篝火的一旁,在一片火光散发的温暖中缓缓入睡。
临睡前,她不经意间看到那个蓬头垢面的孩子正隔着篝火远远看着自己。
“白公子,你的眼睛是泛绿的,真的好美。”
“嗯……”
白榆此时困得有些神志不清,只能下意识的回应着狗娃的轻语。
“说实话,您长得和个姑娘一样美,要不是您的梳妆打扮和谈吐确实是个男子……
但是您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人也美,心也善,声音也像女孩子一样好听。”
“嗯……”
“算了,白公子你睡吧,兴许是我想多了。”
“嗯……”
“哎呀哎呀,反正您明日就要彻底离开了……”
白榆已经彻底睡去,狗娃没能得过回应。
摇铃在一旁看着那个盯着白榆有些泛起花痴的臭乞丐小子,强忍住自己飘出去暴打臭小鬼一顿的冲动,无语的在内心吐槽:“看什么看!这个没礼貌的小鬼,有没有一种可能白榆就是个女孩子呢!”
但不多时它便意识到了一个事实,灵微宗的弟子服难道没有女款么,它回去之后一定要告诉长老一定要给女弟子单独设计一种服制。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