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iesling拔出插在男人大腿上的刀,她挪开脚,捡起男人手边的枪,看着远处腾腾升起的黑烟,对准了捂着自己大腿的男人。三声枪响之后,男人眼睛里的光渐渐散去,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她把枪随手丢在男人的尸体上,呆呆地站在原地。从拐角处蔓延出的火势越来越凶,那栋被宣判了死亡的建筑,现在被尖叫声围绕着,四处都是抱头逃窜的无辜居民。有人跪在地上哀嚎,有人冲进火海里企图拯救家人。
“Riesling是嗜血的撒旦。”
今天,她第一次知道。当人们这么说的时候,不是在赞美她的无所不能,而是在畏惧与她形影相随的死亡。撒旦是美好的心灵都会憎恶的万恶之源。那些为邪恶和毁灭烧一炷高香又献上自己的牛羊的人,从来不是因为崇拜,而是因为恐惧。
“Riesling?”姜然走到Riesling身边,叫着她的名字。Riesling戴着墨镜,姜然看不清她的眼睛,但她能感受到蔓延在空气里的绝望。姜然试探着地把右手放在她的肩上,又张开左臂抱住了她。Riesling站得笔直,她的身体僵硬,就像一块石碑。
这样僵硬的拥抱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姜然松开手臂,摸着Riesling面无表情的脸。Riesling终于从远处的混乱当中移开了目光,低头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回到了车里。姜然也赶忙上了车,拉上了车门。
Riesling条件反射地拿起对讲机,里面一片死寂,甚至连无线电信号沙沙的底噪都没有,她手足无措地把对讲机放回到架子上。
她调转车头,在空旷的戈壁上飞驰着。
【南太平洋·三天前】
南太平洋的一个温暖的岛屿上,野蛮生长的高大的树木围着一栋现代环形建筑。这栋建筑的圆环被六等分,圆环中心的顶层是一间会议室,会议室有六扇门,分别通向建筑的不同区域。
圆形的会议桌上已经坐了五个衣着昂贵的男男女女,他们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个精致的檀木小盒子。桌子的中间摆着一个大约半米高的“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的断头勇士的青铜塑像。
一个五官精致的年轻女人推开了其中一扇红棕色的门,她的食指上是长期练习射击而留下的茧,她的右手中指上戴着一个与她华美的服饰完全不搭调的铜制素戒。黑色长发一丝不苟地盘起,她穿着深紫色格子女士西装,一条墨绿色的丝巾衬在V领西装下,脚上是一双平底马丁靴。
她径直走向那个为她空着的座位:“实在抱歉,交通有些拥堵。”五分钟前,她的直升机刚刚才落在这栋建筑背后的停机坪上。
“早上好。”坐在女人右手边的中年男人转过头问候她。她礼貌地点了点头。
“现在会议开始。”中年男人说完,打开了投影仪,挂在头顶的环形投影仪在每个人的面前都投下一张关于阿里米尔最近局势的军事地图。
“阿里米尔是两个大陆沟通的必经之地,那里的混战状态已经持续了整整两年。现在的局势和两年前的局势没什么不同,政府军和南部武装的势力相当,这场动乱似乎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他又按下遥控器,一个油光满面正在往香槟塔里倒酒的男人出现在投影上。
“姜咏澈一直在向政府军提供不多不少的枪支弹药和其他补给,似乎在故意维持着阿里米尔的混战局势。”
“确实,他借着政府军的势力把控着北部的海湾,发了一笔横财,在海港的势力也越来越大。”
“我们的海运商船一直绕道而行,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我听说最近**会的三把手有意拉拢他,让他参与到毒品生意当中去。这会给我们造成更大的麻烦。”
“他已经越界了,如果任由他继续下去,海港的安全局势恐怕会受到威胁。”
主持会议的中年男人听完大家的争论:“显然大家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这个男人的野心太大了,我认为他应该出局。”
那个五官精致的女人打开了她面前的小盒子,里面有一把银质的斧头和一个象牙质地的盾牌,她拿起斧头,放进了主持会议的男人递来的木盒里。
木盒子在五个人手里转了一圈又回到了男人手里,把盒子里的东西倒在了桌上:“六把斧子。姜咏澈出局。”
话音刚落,突然传来三声有规律的敲门声。声音来自刚才女人走进来的那扇门。
“请进。”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推开门,走到女人身边耳语了几句,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我想姜先生遇到麻烦了。”她对另外五个参会者说。“他一直在阿里米尔做战地记者的女儿姜然失踪了,政府军和南部武装都在找她。”
“如果南部武装先找到姜然,以此威胁姜咏澈,他恐怕是要做些牺牲了。”
“我想我们可以等等看。”女人勾起了嘴角。
【阿里米尔】
半个小时后,Riesling把车停在了一个闹市区的边缘。
“这个地方路太窄了,车开不进去。你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走到头就是你们的营地了。”Riesling说完,等着姜然自己下车。
姜然磨磨蹭蹭不肯下车,她害怕自己没命走完这短短的200米,但她又不敢开口让Riesling护送她。
“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听到Riesling不耐烦的声音,姜然眼睛一红,忍不住流出了眼泪。但是在残酷的阿里米尔,眼泪又怎么能抵挡刀枪呢?Riesling看着委屈的姜然,欲言又止。她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把自动步枪。绕到车的另一边,拉开了姜然的车门。
“我送你回去。”她说。
Riesling走在前面,姜然跟在她的右后方。她们在狭窄的巷道里拐来拐去,Riesling警觉地发现有人一直跟在她们后面。于是又拐了个弯,拉过姜然,贴在墙壁后面。“嘘。”Riesling转过头对着姜然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掏出了别在腰上的军刀握在手里,刀刃上还沾着刚才那个被他枪杀的男人的鲜血。
那个鬼鬼祟祟的人走到巷口,一把被Riesling拉过来,摁在墙上,用刀刃抵住了喉咙。
男人一脸惊恐,用几句Riesling听不懂的英语在求饶。Riesling往里推了推刀刃,锋利到刀刃刮掉了几根络腮胡。男人看向了站在一边的姜然,又看向Riesling,嘴里重复着“Catch”和“Money”这两个词。
“谁派你来的?”
“阿。。吉达。”
Riesling眯起了双眼,她松开手。男人惊慌失措地跑走了。
她一直以为定时炸弹是她今天要运送的“包裹”,没想到其实是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的战地记者。她转过头看向姜然,姜然被她的杀气吓得连退了几步。Riesling向前一步伸手捏住了姜然的喉咙,把她摁在了墙上。
姜然拍着Riesling的手背求饶,她的脖子快被捏断。Riesling的杀气腾腾。
“放开她。”一个清脆的男声传来,Riesling转过头,原来是四五个跟姜然一样白白净净的学生,他们的脖子上都戴着记者证。站在最前面的男孩子手里拿着一根木棍,脸上是故作镇定的惊恐。
Riesling低头轻笑着,松开手,姜然弓着身子不停咳嗽。
“梁汶。”姜然叫着领头男孩儿的名字,快步走到了他身边,几个人同伴赶忙拉着她往营地走。姜然边走边回头,她看到Riesling又呆呆地站在原地。她松开了伙伴的手,跑回Riesling身边。
“这个给你。”她从兜里掏出那半张写了自己名字的一百美元,“如果你离开这里回到海港城,拿着这个,不论你走到哪家银行,随时都可以兑付属于你的100k美元,现金。”
Riesling接过这张钱,看着上面的字,没说话。
“祝你一切顺利。”姜然说完,被同伴簇拥着走远了。
几乎是在短短的两天,Riesling失去了伙伴,也失去了对老秦的信任。她看着阿里米尔来来往往的行人,两天前,她的名字属于所向披靡的ICARUS,现在她只是一匹孤狼。失去了狼群的孤狼,不过是等着被宰割的残兵败将。
【红墙内】
今天的老秦和昨天的老秦没什么不同,上午从港口搬回来一箱从苏格兰发来的酒,一整个下午,他都在自己的酒窖里认真给这些酒分类归置到酒架上。晚饭前,有人告诉他南部的一个居民区发生了火灾。晚饭后,他一间一间逐个看望住在这里的年轻女人和男人。
晚上十点,他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从酒窖里拿了一瓶高地威士忌,打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
“哟,来了。”他一进门,又看到Riesling在窗边抽烟。他有些意外,但这个意外又在他的意料之中。
“姜然。这个名字耳熟吗?”Riesling看着窗外,漫不经心地问。
“当然,她是姜老板的小女儿。”老秦坐在椅子上,拿出了一支雪茄。
“姜老板是你的朋友还是敌人?”
老秦看着Riesling,把墨镜拉到鼻梁下,很认真地说:“我和你一样,是中立的。没有敌人也没有朋友。”
“姜老板拜托你帮他找女儿?”Riesling弹着烟灰。
“没错。不过不只是姜老板,很多人都想找到姜然。”老秦起身,站在了书架前,拿起精致的玻璃酒瓶,轻轻拧动了一下玻璃瓶盖,里面有一些粉末掉落在了其中一个杯子里,他紧接着往里倒了小半杯威士忌,白色的粉末瞬间融化在酒精里,变得无影无踪。
他走到窗边,很自然地递给Riesling一杯,俩人碰了碰杯。Riesling喝了一小口,这杯花香四溢的烈酒和昨天的没什么不同。
“她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她可以决定这场战争的胜负。”
“你希望战争结束吗?”
“你和我,做的都是乱世的生意。和平这种事情,留给弱者祈祷吧。”
“我今天突然有那么一瞬间,有点希望这场战争快点儿结束。”Riesling熄灭了烟。
老秦喝着酒,笑着:“这不像你。”
“可能我是弱者吧。不过你的人确实很厉害。站在高处往路过的车上倒汽油这种事,做之前总要发挥一些想象力才行。”Riesling漫不经心地说。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老秦摘掉墨镜,看着Riesling。
Riesling从兜里抽出刀,抵在老秦的脖子上:“真的吗?”Riesling的语气平静。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Riesling轻笑着:“你刚刚才跟我说过你没有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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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祸起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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