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
下午6点,希斯罗机场的头等舱休息室。Riesling坐在靠窗的黑色皮沙发上,她穿着浅棕色的风衣戴着黑色的墨镜。她的腿搭在脚凳上,抱着手臂,看着窗外被LED灯照亮的停机坪。
“我们在哪儿见过吗?”一个西装革履,衬衣扣子只系了三颗的中年男人坐在了她旁边的沙发上。
Riesling透过漆黑的墨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方,并没有应答。
“在碎片塔的时候。”对方补充道。
Riesling的心里咯噔一声。
“我想你大概是认错人了,我上午还在爱丁堡参加艺术节。”
“大概是吧。”男人没有要走的意思,他靠在了沙发上,“你是专门来看艺术节的吗?”
“是的,我从事戏剧相关的工作。你呢?”Riesling尽量把话题引向他。
“戏剧工作啊,我是模特经纪人,你的身材很好,很有做模特的天赋。”
“是与时装周相关的吗?”
男人笑着:“哈哈,并不是,只是一些小打小闹而已。我的工作是介绍国外的一些漂亮的男孩女孩,去国内当网店的模特。”
“你的工作很有意义,同时解决了两方的需求。”
Riesling基本上可以确定眼前这个男人只不过是单纯想要搭讪而已,但她仍旧想要找个机会划开这个危险的男人的喉咙,好让他永远闭嘴。在机场干掉他?这实在是太引人怀疑,伦敦警方一定会顺藤摸瓜找到她的踪迹。
正当Riesling的邪恶的念头在脑海中演绎了第一万回的时候,空姐走进休息室招呼那个男人上飞机。
“这是我的名片。”男人站起身,从西装内兜里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了Riesling。
Riesling挑了挑眉,接过了名片。他亲自把自己的人头送到了Riesling的手上。
飞机上的云很好看,但是Riesling不喜欢在飞机上看云。她觉得自己离这些云太近,就像是掉在地上的棉花糖。她拿出何欢给她的那本英译版《等待戈多》逐字逐句读了起来,十几个小时之后,她落地海港国际机场。
Riesling踏出机舱,看着满天的火烧云,呼吸着海港阔别已久的空气,好像闻到了涮羊肉和烤串的味道。在伦敦的咖啡店时,何欢给了她一把车钥匙和一个高层住宅的地址。她在机场的停车场里找到了那辆丑陋的白色的奥迪SUV,车上有齐全的行车证和吴缺的驾驶证。
何欢说海港这三年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在翻天覆地之前,Riesling对这个城市的大多数繁华也是知之甚少。她的大多数青春时光都被困在一间海港城西郊的寄宿学校里,16岁时候因为暴力行为被送进了劳改所。等她再次走出高墙时,已经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
黄昏是Riesling一天中最脆弱的时刻,尤其是在天色刚刚变暗、华灯初上的时候。路上的车全都亮着红屁股,每个人的右脚都轮流踩着油门和刹车,他们终将顺着车流去往一个能包容黑夜的地方。
而Riesling要去哪里呢?
幸好何欢给了她一个地址。她跟着导航,开进了城东的一个中档偏上的小区里,小区里有不少在爷爷奶奶看护下跑来跑去的孩子。这个小区地下停车场的位置显然十分紧缺,只要是有路牙子的地方,都挤满了车。
Riesling在小区里饶了好多圈,终于找了一个花池边儿上的小角落。踩下油门,拉着手刹,生生贴着右边儿的车转了个90度的弯,把车挪进了角落里。正想下车看看自己满意的战果,但却发现开门下车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她只好从后备箱里爬出来。
她打开B栋303的电子锁,走进了房间。
里面的家具大多是木质的,颇有些北欧的冷淡又自闭的风格。好在房间里装饰了很多绿色植物,在暖光灯下,就像是一座温暖的热带岛屿。Riesling打开厨房的双开门大冰箱,里面摆了几瓶香槟和气泡水。
厨房里的架子上挂着精致的一尘不染的酒具,挑选了一个个棱角分明华丽感十足的香槟杯,她用挂在墙上的拿破仑军刀,比划了两下“砰”地敲开了一瓶香槟,香槟塞子弹出砸在了墙上,一瓶香槟就剩下半瓶。
楼下的汽车们像是受了惊吓一般,集体尖叫着。Riesling打开窗户,往楼下看去。
一个四仰八叉的男人趴在她的白色奥迪越野车上,他的鲜血顺着挡风玻璃流到了引擎盖上,周围是捂着小孩子眼睛的爷爷奶奶们。
她看了一眼手里的香槟,刚才那“碰”的一声大概是她的车被砸坏的声音吧。
【海港警察局】
审讯室外。
“这个货车司机的底细已经都查清楚了,没有案底,只是一个普通的拉散活的小货车司机。给人送送货,搬搬家什么的,干点儿散活维持生计。”汤照眠向HSA杨警官汇报着最新的进展。
“有妻儿吗?”杨警官问。
“妻子是水泥厂的工人,女儿在读中学。他只是个被利用的可怜人。”汤照眠说。
“我和汤队已经跟他耗了一宿了,既然他是无辜的,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肯说呢?”汤照眠的副手小冯抱起了手臂,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小冯同志去年刚从警校毕业,身高一米八,运动型男孩,每天穿着贵巴巴的限量球鞋上班儿。
“一定已经有人警告过他。我们必须得使一点儿手段才行。”杨警官看着在审讯室里坐得笔直货车司机说,“你们俩可以围观,但不要学习。”
一边的萌新小汤和小冯点头如捣蒜。
“有毛巾吗?厚一点儿的。”杨警官问。
“有。”汤照眠赶忙下楼拿上来她平时在单位熬夜加班时候,早上洗脸用的小熊毛巾,放在了杨警官手里。
西装革履的杨警官带着两个穿着童装的萌新走进了审讯室,他靠在桌边,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他面前的司机,问:“你车上的货是从哪儿来的?”
那个司机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
“还不打算说吗?”杨警官说完,拎着司机的裤腰带“咣当一声”把他丢在了审讯桌上。
两个萌新在旁边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他的头悬空,大脑充血,青筋暴起,拼命嚷嚷着:“你要干嘛?!你这是虐待犯人!”
“虐待犯人?说笑了。”杨警官跳上桌子,摁住了挣扎的司机。
“小冯,你把那桶水扛起来。”杨警官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饮水机。
里面的水早上刚换过,还是满满一桶,小冯一掀,里面的水淋了一地,小冯赶忙用左手捂住了瓶口:“领导,水扛起来了。”
“过来。”
“得嘞。”
“警察虐待犯人!!”司机还在叫嚷着。
“小汤,用毛巾捂住他的口鼻。”汤照眠有些犹豫地走上前,将小熊毛巾对折,轻轻捂住了司机的口鼻。
“把毛巾固定好了。”杨警官说,汤照眠的手又勒紧了些。
“松开左手。”杨警官对小冯说。小冯听话地松开了左手,里面的水突突突流出来,打湿了蒙在司机脸上的毛巾。
他的头悬空在外面,口鼻被毛巾捂住,水直接倒灌进了他的气管里。他拼命挣扎着,但他的挣扎只会让加剧他的窒息感。
“停。”整整二十秒。小冯如释重负般用手堵上了水桶,汤照眠却仍旧紧紧地把小熊毛巾勒在司机的脸上,似乎有些失神。
“可以把毛巾拿开了。”
“小汤?”
汤照眠回过神来,拿开了毛巾。司机咳嗽着,试图翻身让口鼻朝下倒出里面的水。
“你打算说了吗?要说就点头。”
司机点了点头。
“很好。”
杨警官掏出小刀割断了绳子,给司机拍着背帮助他疏通进水的气管。
“王彪。”司机咳嗽着说出了这个名字。“是他托我运的这趟货。我在高速上被截下来的时候,一个交警给我带了话,要是我供出了彪哥,那我的老婆孩子都别想活。”
“你放心,我们会保护好你的家人。”汤照眠说完,走出了审讯室。
汤照眠走在空荡的楼梯间,她的心被恐惧包裹着,这份恐惧来自于她对自己的畏惧——在用小熊毛巾捂着那个司机的口鼻的短短二十秒里,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很享受这个过程。
她看着司机窒息的样子,隐藏在她内心深处的某个烟火被那个瞬间点燃,“咻”地一声飞上了天空,又“噼里啪啦”地在漆黑的夜空中炸开。
但这样让她快乐到极点的瞬间,在下一秒就把她拉进了名为恐惧的深渊里。她恐惧自己心里的恶,就像一个作恶多端的魔鬼恐惧自己心里的善良一样。
她下了楼,走到了刑警队办公区。“汤队。”大家像往日一样跟她打着招呼。
她撕扯着把自己从恐惧中拉回了现实:“司机供出来一个名字,叫王彪。老六,你先查着这个人。”
“胖子,你联系交管局,让他们提供在扣留货运司机那个晚上,所有在北湾高速执勤的交警和辅警的照片。”
“梁三万,你现在带一队人出外勤,找到司机的家人,把他们接到警局。”
“汤队,半个小时前接到群众报警说城东的一个小区里有人跳楼自杀。分局已经派人过去了,反馈回来说死者就是那个小区的住户,就叫王彪,会不会就是我们找的那个。。。?”
北京时间22点51,格林尼治时间14点51。
本以为在异乡过年,会觉得孤单难过。但根本一点儿都不难过哈哈哈哈。
一点儿过年的感觉都没有。在这里只是普通的一天而已。
中午开了一瓶雷司令,和朋友喝了几杯,已经是微醺。
如果有错别字,或者以后剧情走进死胡同,就请各位见谅了。
大家,过年好。
以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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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小汤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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